第五章 昭然若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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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君猷叹道:“严押司如此精明,竟被苏大人一语诳骗。杜攀杀人潜逃,何人告知严押司他死矣?”严窦闻听,脸色大变。苏公笑道:“定是那凌溪得手之后,告知严押司的。”严窦慌忙道:“小人不过信口胡言而已。”

    苏公长叹一声,幽然道:“今事已败露,严押司何必铺眉苫眼,假眉三道?”严窦慌道:“甚事败露?小人茫然不知。”苏公叹道:“木阴山上假麒soudu.org麟现身之事,杜攀杜押司被杀且抛尸山洞、焦无泥遇害,如此等等,凌溪已然招供。严押司端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众乡人闻听,皆惊诧不已。

    严读苦笑道:“此些皆是凌溪所为,与小人毫无相干。”徐君猷冷笑道:“凌溪招供,此皆是严押司一手谋划,幕后主使便是你!”严窦面无表情,尤狡辩道:“敢问大人,小人为何要谋划假扮麒麟之事?县衙奖赏之银两,小人未得一钱。且小人家境富裕,又何必贪图那几两银子?”徐君猷不觉一愣,哑口无言。

    苏公淡然笑道:“严押司谋划假麒麟一事,自有其意图,或是那凌溪亦不知晓,苏某且不言破。只是有一桩事情,却是严押司亲身所为。”严窦冷笑道:“何事?”苏公笑道:“曾游被杀一案,严押司定然知晓?”严窦冷笑道:“此乃杜攀所为。”

    苏公摇头,道:“十三日那天,你与焦无泥、凌溪商议麒麟现身之事,你在家中阁楼顶上晾晒书籍,约好申牌时分,以悬挂大红被褥为暗号。那日,你见得杜押司来得石马庄,只当他来寻你,却不曾料想杜押司往曾游家中去了,你甚是疑惑。因你请得曾游雕刻麒麟头、缝制麒麟皮,唯恐杜押司为此事而来。那杜押司为人正直,素与你不和。若杜押司知晓此事,事情必然败露,故而你出得宅院,悄然入得曾家,偷窥他二人。不想见得那曾游手捧五十两金子,与那杜攀相互推让。此刻,你便起得贪心。”

    严窦闻听,惊讶不已,恨恨道:“定是那凌溪告知你等,早知如此,当先除去这厮。”苏公淡然一笑,把眼示徐君猷。徐君猷令徐溜开得院门,马踏月押着凌溪立在门后,那凌溪闻听,咬牙切齿道:“你这厮果然歹毒。”严窦惊诧,忽又见得杜攀站立一旁,甚是吃惊,不由闭目叹息,自知事败矣。

    苏公叹道:“严押司不合言错一句话。”严窦疑惑道:“不知言错甚么?”苏公道:“今日你随谭大人方来,面见知府大人,我等询问杜押司十三日往曾游家情形。你惊诧道:杜兄何故去他家,曾游先生便是那日死去的。那时刻仵作未曾验尸,你又怎知曾游死于十三日?此言出口,苏某与杜押司便已疑心你矣。”

    严窦闻听,哀叹不已,只道:“苏大人所言不假。那日,小人见得杜押司往曾游家,唯恐麒麟之事败露,故而前去窥视,不合见得那五十两金子,一时起了贪心,待到杜押司离去,小人便入室见曾游,自案桌上摸过一把刀,趁其不备,刺了一刀,不想未能结果其性命,曾游拼命挣扎,小人一心欲致其死地。将其摔倒,又搠了数刀,方才杀死。”

    严窦长叹一声,道:“小人取得案桌上五十两金子,正待离去,忽见得曾游尸首旁一卷字轴,乃是适才打斗时扯落下,其上有‘韩寿书室飘香’一句,心中不由一动,遂撕下‘书室飘香’四字,揉成纸团,塞入曾游手中,又翻转其尸首,压于身下,令外人误以为曾游临死所为,若细究其字,定然疑心上杜押司。”

    徐君猷冷笑道:“好歹毒的计谋。”苏公叹道:“原来如此。苏某误以为是曾游另有所指,原来不过是巧合而已。可惜严押司错过了另外五十两金子。”徐君猷询问被盗五十两金子下落,严窦招认道在家中书房案桌之下。徐君猷遂令人拘了严窦,而后引人往严宅,依严窦所言,找寻出被盗金子。

    徐君猷在庄口祠堂设堂审案,石马庄乡人闻讯,围聚祠堂外。徐君猷剖析案情,又当堂展示麒麟头、麒麟皮并一百两金子。至此,麒麟现身之事、曾游被杀一案、焦无泥被杀一案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元凶毕露。众乡人啧啧称奇。

    审案罢,徐君猷令马踏月捆了严窦、凌溪,押解往蕲春县城,过得木阴谷,苏公止步,抬头望那木阴山顶,但见数人正在奋力凿刻,幽然叹息。徐君猷冷笑道:“好个盛世麒麟石!好个不分皂白、不知??的谭百丈谭大人!”

    苏公近得严窦面前,叹道:“苏某有一桩事情未在众乡人面前言及,今只我等数人,但说无妨矣。严押司谋划假麒麟一事,究竟是何意图?”严窦苦笑不语。徐君猷闻听,思忖道:“严押司曾言,家境宽裕,自不是为了几两银子赏钱,那究竟是何目的?”严窦叹息两声,抬头望那木阴山顶,并不言语。

    苏公叹道:“严押司即便不言,苏某亦知之。今日在曾游屋内搜寻金子之时,大人曾疑惑道:究竟是杜攀欺蒙我等,还是凶手夺走金子?那时,谭百丈言道:曾游临死撕扯字卷,手握纸团有书室飘香四字,分明暗示凶手是杜攀杜书室。徐大人、马将军可还记得?”徐君猷、马踏月思忖片刻,迷惑不解。徐君猷皱眉思忖道:“那时刻,本府亦如此思索,疑心杜押司是凶手。”

    苏公淡然道:“我等闻知曾游命案,即刻赶至现场。勘验尸首之时,见得曾游手中所握残纸,而后自其手中取下,与那残缺字轴吻合。待到谭大人并仵作来时,那带血纸团早被苏某取下,纳入袖内,现场已无此物。我等亦并未告知谭大人,那谭大人又如何知晓死者手握纸团?又怎知是‘书室飘香’四字?其中缘故,苏某不言,诸位自当明白矣。”

    徐君猷闻听,不由一震,把眼望严窦。严窦浑身发抖,面如死灰。马踏月、杜攀惊诧不已。严窦凄然苦笑,叹道:“苏大人八面莹澈,明足以察秋毫之末,非我等可及也。事已至此,小人亦不隐瞒,此一切乃是谭大人授意,小人一手谋划。神兽麒麟现身,乃是太平盛世之吉兆,此事上奏朝廷,圣上必然封赏。谭大人许诺小人,但若加官进_4460.htm禄,功名富贵,定少不了小人好处。”

    徐君猷冷笑一声,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苏公幽然叹息,回首望那木阴山顶,心中思忖:“若麒麟现身之事表奏朝廷,又当如何?定将载于史册,流传千古,史官修书云:‘宋神宗元丰四年十月十三日,麟见蕲春。群臣皆奉表称贺:今国海内一统,故仁兽出,实王者之大瑞也。’”

    苏公怅然,又把眼望徐君猷、杜攀,心中叹道:“诚信者,乃为官做人之根本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