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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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9年12月8日清晨,太阳还没有露脸,东边的天际已经开始发亮,预示着将有一个晴朗的天气,刮了一夜的西北风此时也温柔些了,不再那么肆无忌惮地呼啸。一脉绵延起伏的丘陵上,柏树、松树还保留着墨绿色的针叶,其它的则树叶尽落,光秃秃的枝丫在风中颤抖,给萧瑟的原野更增了几分寒意。林子里冷得彻骨,地上还结有一层白霜,白得让人赞叹,空气清新冷冽,周围宁静安谧,似乎一切都还在睡梦之中。

    “呜呜呜”,一阵号角声响起来了,一只花团锦簇的雄野鸡刚从灌木丛中的窝里出来,扑腾了几下翅膀,正扭过脖子,张开嘴准备梳理一下自己引以为豪的羽毛,听见号声吓得赶紧钻了回去。随着号声,东面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锣声、梆子声、哨子声、狗叫声、人的吆喝声,混合着响成了一片,树林的宁静被打破了。听见喧闹声越来越soudu.org大,越逼越近,野猪、麂子、野兔、狗獾、狸猫吓得从巢穴里跑出来,惊慌失措地向着西面乱窜,大大小小的野鸟冲上天空,向着四面八方飞散,野鸡慌不择路,在灌木丛里跳跃、扑腾。

    树林的另一端,孙富贵领着512团1营官兵们早已布下埋伏,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猎物。时至今日,长沙会战结束已经两个月了,孙富贵伤愈归队之后,任1营代营长。此时的1营物是人非,原班人马加上他一共21个人,这些人都是和他一样因伤被救离战场才幸存下来的,现在也都升了职,其余的大部分是新兵,一个猛虎一般的加强营,如今成了全军最弱的一个营,让他感到挖心般的难受。想起牺牲的长官和袍泽,他对天赌咒发誓,一定要把新的1营带出来,重新打出昔日的荣誉。考虑到该营的情况,陈子宽从其它团挑了些优秀军官来担任连排长,还调了不少经验丰富的老兵过来当班长,这给孙富贵增添了不少信心。为了尽快把队伍带出来,在这一个多月里,他每天都亲自到训练场指导训练,一身汗一身泥的和士兵们滚在一起。训练辛苦,官兵们都需要加强营养,但国难期间,军费紧张,部队的伙食并不好,当他听到20公里外的九龙山有野猪出没时,决定带着全营的人去那里打猎,一来打些野味改善伙食;二来通过围猎让新兵感受到射击活物和操场上打靶的差别,提高他们的反应能力。他是从士兵一步步提拔起来的军官,作战经验丰富,懂得平时的训练不过是让士兵掌握基本的技能,一个新兵,不管他的胆子多么大,在操场上的成绩多么好,初上战场也难免会发生惊慌失措的现象,就好像一个人刚进入一个黑暗的地方,只会感觉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等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才会逐渐辨别出里面的东西,最终看得一清二楚。

    枪声零零落落地响了起来,狩猎开始了。孙富贵躲在一个树桩后面,身子伏在一丛枯草上,一面拿眼睛仔细搜索着前方,一面再三叮嘱旁边入伍才1个月的新兵佟祥元:“打的时候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点,不要慌,瞄准了再打,千万不要打到人。”

    佟祥元揉了揉眼睛,说道:“放心好了,营长。我是山里人,在我老家,野猪多得很,我们那里管它们叫山猪,这东西老爱到地里来偷东西吃,顶可_4460.htm恨了,我就拿锄头打死过一头,……”

    孙富贵哼了一声:“你小子甭跟我吹牛。拿把锄头就把野猪打死了,你当老子是白痴?”

    “我没吹牛,是真的,我爹先拿枪把它打伤了,它跑不快,我追上去就这么给它一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