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在黄鹤楼餐厅包了桌,还特意请了县晋剧团的名角来汇报演出,边吃边看。”赵彪紧紧盯着许市长说。田亮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没等田亮说话,许市长一摆手说:“这样也好,把县里的饭省下,先让他好好出点血弥补一下过错,田书记你看呢?”
这还看什么?市长已亮明了态度。看来市里是不打算追究赵彪的责任的。
座次由市府秘书长安排,苏婷被安排在了许市长的身边。田亮书记早时也在市委秘书处工作,和吴铎的关系甚好,在开场的祝酒词中多次提到吴铎:“吴铎可是我们清水县的大功臣,他在化工厂当厂长的时候曾多次帮扶过我们清水县,效益较好又能够促进退耕还林的果仁厂就是他投资兴建的。他在投资公司当副总的时候又帮助我们协调资金兴建了淀粉厂,还为好几个乡安装了自来水,结束了我们这里祖祖辈辈喝高氟水的历史。因为这些项目给公司带不来效益他也跟着带了害,可我们清水的人民永远也忘不了他!”说这话时田亮很激动,差点流出眼泪。
许市长又不耐烦地敲起了桌子:“好啦,好啦,你说这话是想讨好苏婷吗?可他们已经离了婚!都多大岁数啦,政治上还这么不成熟!”还好,他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拆穿吴铎是在逃犯。苏婷被夹在中间,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知道田亮的话多半是说给她听的,但田亮毕竟是在为吴铎歌功,这太难得了!吴铎做过这么多的好事,苏婷作为他的原妻子却一点也不知道,但她终于明白了吴铎离开投资公司的真正原因。他擅自做主,把公司用来赚钱的资金投入到扶贫项目而犯了商场的大忌,上司还能给他好果子吃?
这个吴铎,究竟算是个好人?还算是个坏人呢?
田亮见话不投机,以救灾为由提前退了场。看得出来,他根本不买许市长的账。
田亮在场的时候,赵彪一句话不敢多说,尽管他在省里市里有强硬的后台,但县官不如现管,况且他这次又捅了大娄子,给县里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田亮一走他马上活跃起来,让剧团立即开锣,让演员们依次给市长敬酒,并对在座的人们说:“别看我们这地方偏僻,可净出美女,老书记江涛就曾经在这里有个soudu.org红粉知己,这大家都是知道的,老书记活着的时候也不避人。这是别具特色的帮扶,简称中国特色。许市长,您也挑一个,我给您做月下老!”
许市长呵呵笑着,不但对赵彪的厚颜无耻不反感,反倒很欣赏:“赵总善解人意啊,怪不得生意能做大。”然后学着周恩来总理说话的口音:“领导也是人嘛!”
在场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纷纷说:“幽默,幽默。”
说来也怪,清水县的女人就是比别的地方的人长得水灵,一个个花眉俊眼,肤色粉白,有人说这里的水土好。其实,就在十几年前,这里大部分乡村喝的还是地表水,由于含氟量高,人的牙齿都是黑色的,但靠近清水河和清水湖附近的人却不受影响,女人们尤其显得靓丽。据说当年赵彪就是因为给江涛书记介绍了个红粉知己,才一直受到特殊关照。江涛书记支持这里也不完全是为了他,很可能是爱屋及乌兼备鸟了。
苏婷是个很识趣儿的人,她知道许市长的兴奋点不在她的身上,便站起来敬了一圈酒找个理由告退了。公务员手册里有个概念叫“回避制度”,当然说的不是这种回避,但官场的这种回避是至关重要的,不该你在场的时候你一定要回避,否则就是不懂规矩。
回到宾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捉摸起江浩和他父亲的关系来。江浩很少提起他的父亲,可能就是因为知晓父亲有这_4460.htm段艳史,他父亲去年去世的时候他在外地办案都没赶回来。
第二天到基层视察的时候,许市长遇到了从未有过的尴尬,基层领导和老百姓骂声一片,都说将土地租让给港商是丧权辱国,虽说眼下挣得钱多些,却失去了生产和经营的自主权;还说近几年政府新上的工业项目全是祸国殃民的项目,经济效益不好不说,主要是严重破坏了生态和生活环境。田亮走哪都介绍苏婷是吴铎的爱人,结果不止是乡里领导和村里领导对她尊敬万分,就连普通百姓也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述说吴铎的功绩。吴铎在这里扶贫的半年时间里,确实为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在董家营子乡的一个五保户家里,一个瞎眼的老大娘捧着苏婷的脸摸了半天,把人们带到院里指着沼气池说:“这是吴铎亲手挖的,那时我的眼睛还能看见,有了沼气池才有了沼气灯,做饭也不用烧柴火了。”她又领着人们来到水窖,说这个水窖也是吴铎挖的,那年天热得像烧着了似的,他出那么多的汗连口水都没喝上。然后问苏婷,吴铎干什么呢,说她很想他。苏婷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脸跑了出去。
许市长狠狠地瞪过田亮几次,田亮也不去理他。
他这是有意的,明着给市长点眼药。许市长满脸的不高兴,提前结束了视察。回去的路上他余气未消地说:“这个田亮,根本不懂政治,吴铎现在是个罪犯,他一个劲地为他摆功,好像除了他,我们这些人就没干过什么好事似的!”
苏婷大声喊道:“吴铎不是罪犯!”
她的喊声让车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许市长回头看了看她,没说话。他毕竟是多年在领导岗位上的人,懂得在情绪化的女人面前说任何话都会对自己不利。
这是苏婷有生以来第一次对领导大声说话,这声音是由心底发出来的。
“吴铎不是罪犯。”她始终坚信这一点。在以后的日子中,她不遗余力地为吴铎父子奔走呼号,就是基于这种信念。直到有一天乡云找到了她,告诉了她吴铎组织炸矿继续在逃的消息后,她的这种信念才又开始发生了动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