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哪儿吧。”我看了看他,“你们下去吧,我不习惯眼前有这么多的人。”我挥挥手屏退了屋里的丫鬟。
“我这一病,屋里的丫鬟顿时多了起来,弄得我头晕。”我笑着对礼亲王说。
“那还不是四哥心疼你呗。”礼亲王笑眯眯地从食盒里捻了颗蜜饯放到嘴里。
“你这是给我送的,还是你自己吃的?”我好笑地看着他。
他笑了,“都是,都是,这要是吃完了,我再给你买去。”
“对了,我记得上次我在慈宁宫外被罚跪的时候,你给我请了个太医来,对吗?”我问他。
他想了想,“那不是个太医,是个医士,叫什么冯瑞的。”
“你能帮我把他叫来吗?”
“干什么啊?”礼亲王看看我,“你别是真的那么怕喝苦药吧?我告诉你,那个人只是个医士,平时也就是给太医们打打下手什么的,真要治病,可是不行。”
“可是上次不就是他治好了我吗?”我斜了礼亲王一眼。
“那不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吗。”礼亲王嘴巴一突溜,就说出了这句话。
“你说谁是瞎猫,谁是死耗子啊?”我瞪了他一眼。
“我说错了,说错了,行吗?”他赶紧道歉,“你可千万别生气,你都不知道你昨天那样有多吓人。”
最后,礼亲王还是帮我把冯瑞给叫了来。
“参见敬王妃。”冯瑞刚要跪,就被我给叫住了。
“别跪了,我是病人,你是大夫,我还指着你救命呢,该跪的人是我啊。”我笑着说。
“王妃这么说可真是折煞卑职了。”冯瑞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冯大夫,你给我把把脉吧。”我伸出了手。
冯瑞把手搭到了我覆着丝帕的腕上,我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我知道我是在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果然,他惊恐地看了我一眼,却又立刻低下了头。
“我说,你把了那么久,把好了吗?”礼亲王不耐烦地问了。
“回亲王的话,已经诊好了。”冯瑞收回了手。
“礼亲王,你先出去,我想单独跟冯大夫说几句话。”我支开了礼亲王。
“哎,我说你,你心里有个数啊,别待会儿我四嫂一说不想吃苦药,你就专拣不苦的开,有用没有的就不管了,明白吗?”礼亲王出去前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冯瑞一句。
“冯大夫,我的脉象如何?”我笑着看看冯瑞。
“这,王妃脉象虽弱,但是脉象平稳,…”他还想往下说,被我给打断了。
“冯大夫,我要听真话。”我眼神锐利地看着他。
他额头顿时冒出了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给我开药,所以,你不必担心会有什么牵连,你只要告诉我实情就好了。”我试图打消他的顾虑。
“王妃脉象虚滑,细而无力,似有心悸之病,”过来片刻,他终于开口了,“加之前番寒气入侵刚好就落马受伤,身子损伤极大,须得细心调养,慢慢地恢复,否则,否则,”他看了看我,不说话了。
“否则命不久矣,对吗?”我笑着看看他。
“卑职无能!_4460.htm”他立刻跪了下来。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苦笑了下,“自古都说,医生治病不治命。是我自己命不好,与你何干?不过,我到真的有件事情要向你请教。”我看看他。
“请教谈不上,王妃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好了。”
“你知道蚀心草吗?”我问他。
他顿时一惊,“蚀心草草形虽然细小,毒性却很霸道,如果误服,会引起心悸心痛,头晕气短,如果长期服用,病人就会因为心脉受损,全身虚弱而死。”
“那可能诊出蚀心草的毒?”
他摇摇头,“蚀心草的毒厉害就厉害在这里,吃了蚀心草的人,从脉象上是根本诊不出来的,唯一能分辨的,就是蚀心草的香气,它的香气虽然细微,但是如果仔细闻,还是可以闻见的。”
“那可有解药?”我又追问。
“没有,只有不吃,但是如果已经长期服用,造成心脉受损的话,即使是不再接触蚀心草的毒,也无法逆转。”
我不禁凄凉一笑,看来这还真是我的命。
冯瑞忽然一惊,“王妃的意思是?”
“冯大夫,你记住,你今天在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什么都没有说到,明白吗?”我看了他一眼。
“卑职明白。”他低下了头。
我从枕头底下取出一个袋子递给他,“辛苦你跑了一趟,这是酬金,回去后你就说我让你给开新的药,你托辞自己才疏学浅,不敢开就好了。”
“卑职明白,但是酬金卑职不敢收。”他不敢接袋子。
“你拿着吧,如果你不要,别人又怎么会信你说的话呢?”
他终于接过了袋子,“谢王妃。”
“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非要找那么个人来给你看病啊?”冯瑞走后,礼亲王进来了。
“什么叫那么个人啊?”我白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他看看我,“他是个罪籍出身的人。”
我不由得心里一惊,我朝规定,凡是被判满门抄斩的人家,其冲龄(七岁)以下的子女会被没入宫中为奴,终身不得离宫,这些人被称为罪籍出身。
“我记得若是有人肯花钱,就能给他们脱了罪籍,是吗?”我看看他。
“那是,只是须得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行。”
“那你帮我个忙,帮他脱了罪籍吧,钱我来出。”
“这事儿你让四哥去办不就行了嘛,干嘛还要来求我啊,再说了,你干嘛非要帮他啊?”礼王爷看了我一眼。
“上次他帮我诊病,想是已经得罪了太后,这次怕是又要得罪太医院的人了,我不能这么连累人,所以还是把他的罪籍给除了,这样他也就不必非得呆在宫中了。”
“那你跟我四哥说啊,他肯定乐意。”
“你不想帮就直说。”我瞪了他一眼。
“我敢不帮吗,万一你一生气,又不舒服,四哥非宰了我不可。”礼亲王嘟囔了句。
“为什么我非宰了你不可?”敬亲王进来了,手里还拎着样东西。
“不是,是那个四嫂让我给太医院的医士冯瑞脱了罪籍。”
“这事好办,我等会儿让福管家去办就行了。”敬亲王笑了。
“你看,四嫂,我说吧,你跟四哥一说准成,何必没要让我坐蜡呢。”礼亲王冲我笑笑,“哪儿你们先聊着,我先告辞了。”
“这是老六给你拿来的蜜饯?”敬亲王看到了桌子上的食盒。
我没有吭声。
“那看来我是多余了,”他笑着把手里的东西给放到了桌上,那也是个精致的食盒。
“敬亲王,你不用跟我来这手打个巴掌,来颗甜枣的把戏。”我冷冷地看着他。
“你就非要这么跟我说话不可吗?”他无奈地看着我。
“让我对想杀我的人巧笑嫣然,软语温存,我做不到。”
“什么叫想杀你的人?”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不用跟我装蒜,你放心,你下的毒已经奏效了,你可以放心了,我不会再碍你的眼多久了。”
他顿时愣住了,“你胡说什么,什么我下的毒?!”
“你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我不得不佩服他装蒜的本事,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他跟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呢。好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我不禁一阵气愤,把我害成这样,还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我这一气,心口立刻开始疼,就跟刀挖的似的,我马上就感觉到喘不过气来了。
他一看我的样子,立刻慌了,“是不是又开始喘不上气来了?”他伸手想去帮我捋一捋,却被我给用力推开了,“你给我滚开!”我这一用力,只觉得眼前顿时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