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太太是位只有个孙女的孤寡老人,她在子虚湾学校帮忙也十几年了,原本是金老师见她寡奶孤孙可怜,留她在校看个院门,做个活计,补贴她些吃食。田老太太没什么不乐意的,能在这里熬些吃食的东西,再加上儿子生前开垦的山地刨回来的,不至于祖孙饿死,就已经是天地造化了。
田老太太是本地人,守着孙女秀秀。
田奶奶原本也曾有个圆满满的家庭。说起来可怜。她四十岁没到便守了寡,四十二岁,熬着给儿子田福娶了个媳妇。媳妇名字叫石榴,长得好看,是中国人惯常说的那种好看姑娘,柳叶眉瓜子脸,樱桃小口一点点,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胯骨不窄。
自打娶了媳妇,田福每天乐得合不拢嘴,跟新媳妇石榴一起垦田开荒,半年的时间垦出一块宽阔的坡地,起了新房,扎起了篱笆院墙,还_4460.htm在篱笆内遍植了石榴秧苗。
田福打算把新院子建成石榴园,他算着辛苦不了几年,就能年年五月看红彤彤满园石榴花,中秋摘金灿灿多子多福果了。
田福常常和媳妇石榴手搭手地站在洒满晨光的院子里,憧憬着幸福的明天。田奶奶看到这幅情景,往往洒下几滴糅合了生活既不容易又有着了几分甜蜜的眼泪。
田奶奶站在新院子里,看着能干又好看的媳妇隆起了肚皮,真可谓眉开眼笑,那高兴劲简直就没法形容,要论长相身材,这么恰到好处的媳妇何处寻去, 而且,看那胯骨,依田奶奶的经验,头胎必是生姑娘,然后,还能接连生两个白胖的大胖小子。照田奶奶的心思,这头生的若是姑娘就是做爹妈的有了福气,因为姑娘家从小就能帮衬上家里做屋里屋外的活计,主要是从小就能看管弟弟们。
果如田奶奶所想,石榴过门第二年,果真生了个白白净净的丫头,老太太高兴啊。
可是,山乡人家有山乡人家的难处,刚娶了媳妇起了院舍,家里难免更加清贫,尽管清贫,添人进口这么大的喜事,亲戚邻居的还是有贺生的传统。
田奶奶的儿子媳妇,小两口情投意合,日子虽不宽裕,心内红火,田福当了爹,当然更开心了,为了能让贺生的人们吃上些惯常吃不上的东西,他决定进山里一趟。
田奶奶拦不住儿子,想着平时儿子也是常去的,也就不拦了。
没想到,田福就此一去未归,连尸身都没能找回来,外人传说他恐怕是遇到了狼。
好看的媳妇哭得没了奶水,小孙女饿得嗷嗷直叫。按照土法儿,田奶奶只好把面粉炒了,给小孙女喝面糊糊。
田奶奶也哭啊,田奶奶抱着刚落生的孙女哭得死去活来。
失去了顶梁柱的家,哪里还有好过的日子,两个月之后就见饥馁,孙女平日吃的面糊糊马上也要断档了,婆媳抱头痛哭。刚植下的石榴秧苗疏于管理,日渐稀疏、枯槁,只有院子边上那几棵不高的酸枣树,不畏艰涩,结着圆溜溜酸滋滋的小枣。
总算又熬过了一个多月,这天的晚上,媳妇整夜未归,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进了家门。
媳妇背回来了半袋面粉,半袋玉米掺和着各色豆子红薯干。
媳妇没说什么,哄着襁褓的女儿睡了午觉,给婆婆跪下磕了个头就走了,什么都没拿。
婆婆先是呆呆的看着媳妇动作,反应过来才追出门去,哭喊着:“穿件衣服吧――”。
媳妇没回头,听到婆婆的声音,本来快走着的脚步更加快了起来,她飞也似地逃了。
媳妇用自己,给祖孙俩换了两半袋吃的东西。
婆婆巴望着媳妇唤不回来的身影消失的地方,瘫坐在地上,干嚎无泪。
本是亲人,从此两苍茫,再也不相知。
一晃十七年,深山生凤凰。
这话不假,田秀秀十七岁了,心灵手巧,出落得标致,眉眼身材都酷肖她的母亲,穷家养的娇娃娃,十几年来得了奶奶的娇惯,没怎么做过山里活,她跟着金老师念到三年级就不念了,学过算术,尤其珠算打得好,像是天生的技能,能心无旁骛,双手珠算,这十里八乡没人能比,乡里乡亲的,经常有人家算不过来帐,请她帮个忙。
若论长相,在这山隔拉里,田秀秀是首屈一指的美人了。
秀秀也时常会来学校的。她原本来的soudu.org不勤,可自从李凯旋跟着她练习珠算就不一样了,有事没事的,她都想往学校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