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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瑜高兴了,她听得出来,小伙子说话也更加亲切了些。还有,他说话的时候总凝望她的眼睛。

    “哦,这样啊。”

    “嗯。大串联以后没多久,胡同里面的那所院子搬进去五六户人家,就是这个院儿,你听见了,_4460.htm也是大杂院了。哦,钟?瑶她们两口子,住这个院子的里院儿。”

    汪瑾瑜从小伙子的话里,捕捉到了她想知道的不少信息:妹妹?瑶在医院上班,已经有了婆家,这里的确是?瑶的住处,也就是汪家在北京而她从未踏足过的家门。

    汪瑾瑜向前走了几步,上了台阶,从推车站在台阶上的小伙子身边蹭了一下,进了院门。

    她想知道,北京的家,妹妹?瑶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看着汪瑾瑜走过来,小伙子略作闪让。瑾瑜冲他笑笑,停步在影壁墙的边上,向院儿里张望。

    几处房子中间横七竖八地串拉着二十来根乌拉拉的电线,有的电线明摆着是近年临时架的,院儿里空落落的没有半点绿色,倒是有棵环抱粗细的大树根桩,被平头高锯去了枝干,上面斜搭着几片东西,像是尿布。

    院子正中围拢地站着男女老少七八口子人,其中的两个女人很明显是前锋,都大眼瞪着小眼,还看不出短时间内谁能会有相让的意思。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手上扯着正哭鼻子抹眼泪的孩子,大扯着嗓门儿:“你家二妞子就没吃过我们家的东西了,啊?你这么说话可是真没良心,要这么说我还真得问问你了,这才几天呀,那次你们两口子都去郊区劳动了,二妞子连中午饭都是在我们家蹭的,吃了我们家三大个刚出锅热腾腾地菜窝窝头,还喝了一大碗面条汤,谁说过什么来着,要你们家还了吗,还是让你们家二妞子给吐出来了?可着咱们这院里儿的人家数数,里院那不要脸的人家,夫妻俩一个姓,哥哥妹妹的就愣是结了婚,啧啧啧――真不敢想啊,打从咱们住进这个院子,这对东西屏障着自己老子娘是给走资派看门的,早住在这儿了,时不时地甩脸色看,那你们一家子的良心也被狗吃了去了吗?没阶级觉悟。”这女人不三不四的挂茬着,看样子,像是她家的孩子一大早吃了些亏的。

    “你们家有阶级觉悟,你们家既觉悟高教育的孩子又好,那是谁把我们家美丽的皮筋偷了?光偷了还不算,还给我们弄断了好几截子,就――就那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怎么说的来着?啊?”喊这话的女人,看起来也是三十岁过头了,她双手插在腰间,摆出了一幅誓要叫真到底的架势。

    她的身旁,也站着一个哭鼻子的女孩子,脸上像是被挠了两条,渗出些血丝。

    汪瑾瑜猜测,也许,这就是美丽了。

    “伟大领袖万岁!万万岁!这可叫我说什么好啊――你们别再吵下去了,就听我说句话吧,自古道‘有借有还’soudu.org,这皮筋儿既然还了,就不能提一个‘偷’字,这个概念不好,也许孩子们原本是没有这个概念的,别人说了她就可能会有了这种意识,这对成长不利,还有,你们也都是打从小的时候过来的人,谁不都是玩玩闹闹才能长大呀。孩子们的事,大人少掺和。哎――瞧你们几个,每天吵嚷来吵嚷去地,都是为了些什么事啊,是谁扔了砖头,就是谁的错,既然里院儿的也没追究,你们也都不提了,怎么就又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吵嚷个没完了?大家伙儿一个院子里住着,就是缘分,就说是一家人过日子,在一个锅里舀饭吃,谁家的勺子不碰到锅沿呢,何况咱们本来都四面八方的来了,你们呀,还是都听我的劝,赶紧回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吃不饱饭都忘不了吵嘴。噢――‘吃水不忘挖井人,时刻想念毛主席’。毛主席保佑。”劝架的大爷,一面劝说,一面念念不忘感念领袖恩德。

    “去,去,去――我们工人阶级是人民###专政的坚实基础,我们吵架关你什么屁事啊,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刚让你凉快了几天你就找不到北了,一边凉快着去吧!”

    有人觉悟很高,厉声呵斥了劝架的老头儿,丝毫不能留客气。老者听了这话,立马没了想头,神情黯然了下来,只好灰溜溜地回屋,八成是做深刻悔悟去了。看起来,这劝架的老者早已深知自己的不怎么“清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