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结绮阁上(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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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暗仄仄的监牢里,中书舍人傅?,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坐在干草上,正在揣测自己的命运。主上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随和。想他一贯负气使性,先帝念他才华出众,尚且给他些颜面,而新君只是随意找个借口就把他收监,真是太暴戾了。一定是施文庆、孔范他们,看他不顺眼,在皇上耳边进谗诋毁他;一定是那个妖妇,挑唆皇上清除异己,砍除长沙王的枝蔓!

    有这些人在,大陈好不了!

    他正愤愤地寻思着,监牢的门打开,走进太监李善度。傅?向来对妇寺之人没有好感,竟扭头向墙不理不睬。

    李善度见他这么任性倔强,心里也不高兴,然而使命在身,不得不屈身赔笑,“傅大人这几日反思得怎样了?陛下仁厚宽宏,特让奴婢来传旨,只要您改过,陛下就赦免您!”

    “呵呵,”傅?转过脸来冷笑道,“臣心如面,臣面可改,则臣心亦可改。”

    “您不要这么认死理儿……”李善度习惯性地劝解道。

    “我有什么可改的!都是那些奸佞妖妃横行,让忠臣无立足之地!临春结绮之阁,根本就是殷之鹿台,秦之阿房!苍天有眼,孰忠孰奸自有公断!先帝啊,臣克尽为臣之道,不惧做比干伍子胥!”

    李善度可没有耐心听他唠叨,一溜烟跑回宫里复命。他一五一十地学舌完,眼巴巴地等至尊决断。丽华很恼恨傅?说她是妖妃祸水,就没好气地说:“如果临春结绮是殷之鹿台,秦之阿房,那陛下是谁?是纣王始皇吗?”

    “不可救药!”叔宝的怒火腾起千丈,“朕宰了他!”

    “是啊,陛下,”孔范在旁接言,“不严惩不足以以警效尤,要是为臣子的都不对主上怀敬畏之心,都跟他像教训晚辈后生一样教训陛下,天纲伦理何在!”

    “可是,他是长沙王的人啊……”一旁的孔贵嫔颇为投鼠忌器。

    “长沙王任人唯亲,出了这种逆臣他也难逃干系!”张贵妃惟恐扯不上长沙王,忙说道。

    叔宝板着脸喝道:“李善度,速传朕的旨意,傅?以下犯上,恶毒污蔑忠良,即日赐死!家产抄没入官,家中男子皆发配边关,女子入教坊为奴!”

    “是,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叔宝布满阴霾的脸上透着寒意,“长沙王纵容属下,难逃其咎,暂居西内反省!”

    冷雨敲窗。

    长沙王叔坚,手执酒盏,喝着闷酒。西内,残破的殿内,只有他一个人茕茕独立,昔日的赫赫扬扬,已随流水一起消逝无踪,他能做的,惟有祈祷。

    “啊……”他一声长叹,欲哭无泪。

    门吱呀呀被推开,长沙王妃沈氏心急火燎地闯进来,“大王!”

    “瑶华,还能见到你!”叔坚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正要送到嘴边的酒杯停在半空。

    沈氏看到丈夫颓废的样子,很是不满,“你还有心情喝酒?”

    “以酒浇愁啊,事到如此,我还能怎样?”

    “怎样?你不会效始兴王做困兽之斗?”

    “小声!”叔坚浑身颤抖,杯里的酒撒出大半,“军中将佐均表示效忠皇上,萧摩诃的大军已剑拔弩张,反抗,后果不堪设想。我啊,没叔陵的魄力,我,只能顺从陛下的处置……”

    沈氏的脸上显出鄙夷的神情,“你以为装可怜他们就能放过你?”

    “只能这样了。”叔陵从怀里掏出写好的陈情表,“你设法说动皇后娘娘去为我求情,我想陛下不会真心置我于死地的。”

    沈氏绝望地失声痛哭,叔坚把表章塞进她怀里,“覆巢之下无完卵,我要是完_4460.htm了,你也就完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