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宰相爹爹”自那日后便卸去了宰相之职,安心在家中弄鱼养花。而皇上自那日走后我便再也没见过。树倒猢狲散,后宫之中各个嫔妃虽碍着皇上那日的旨意不敢面子上与我为难,但渐渐对我不恭敬起来。倒是云妃和婉妃二人,出了奇似的不再与我为难。宫中的执事房虽碍着我这个皇后的头衔,不敢放肆少了我东西,但东西也不若往日的精致。我没有多说些什么,倒是流苏沉不住气来劝我,我也总是笑而不答。
我依旧只是静静地呆在舞阳宫,除了晴钥公主隔几日便来舞阳宫中陪我说些话,此外便再也无人来舞阳宫。
天气越来越冷了,下起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而我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走不了几步,便气喘吁吁。
流苏见了,执了意要去御医院请御医,我拗不过她,只好由了她去。
我穿了件镂金素绒绣花袄,斜靠在软榻上,盖了件厚厚的锦被闭目养神。落月升了个火盆,我却依然觉得冷。屋子里飘着似有似无的温润清香,让我渐渐有些昏昏欲睡。
隐约间听见流苏轻声叫我,我蓦地睁开眼睛。看见面前跪着一个身穿绛色御医服装的年轻男子。
“起来吧。”我抬了抬手道。
见我睁开了眼睛,那男子低身拜道:“娘娘可曾记得下官?”
“你是?”我的脑中渐渐有些恍惚,脑子昏昏沉沉。
“娘娘可曾记得那日在景华庭中的那个御医?”年轻男子平静道。
“哦,是你啊。”我脑中依稀出现些模糊的印象。
“正是下官季浩邈。”季浩邈俯身道,“下官为娘娘请脉。”
我伸出了手腕,流苏拿了个小锦枕放在我的腕下。季浩邈伸出手搭在我的腕上。
半晌,才面色凝重道:“娘娘,下官有些话想要单独与娘娘说。”
我挥了挥手,吩咐道:“流苏你们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众人应了声俯身退下。
我托着昏昏沉沉的头,望着眼前的季浩邈,轻声说道:“说吧,什么事?”
“方才下官为娘娘请脉,发现娘娘脉象紊乱。如若是不经意,便会认为是身子劳累所致。但下官认为,娘娘是中了一种奇特的毒。”季浩邈低声道。
“什么!”落蝶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惊呼道,“这不可能!好端端的人,怎会中了毒了。”
我蓦的睁开眼睛,惊起一身冷汗。身子越发觉得冰凉起来,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季浩邈。半晌,我才垂下眼帘,缓缓启唇,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道:“太医可是诊断仔细了?”
“回娘娘的话,下官肯定!”季浩邈低着头正色道。
“那季大人可曾知道是何毒,可有解毒的法子?”流苏咬着唇,有些急切的颤声问道。
“回娘娘的话,没有。这种毒,似是黎国的奇毒,下管从未曾见过。”季浩邈有些羞愧的回答道。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手脚渐渐冰凉。
“敢问娘娘,平日里的膳食是由谁承上来的。”
“饭菜不会有问题。”我恢复了平静。
“是啊,娘娘平日里的膳食均是由流苏姐姐亲自承上的,而且,我们也是和娘娘一并用的膳。”落月若有所思的回_4460.htm答道。
屋子中温润清香逐渐浓烈起来。
季浩邈忽然睁大眼睛,望着软榻旁案几上的香炉哑声问道:“敢问娘娘,这香炉中燃的,是何香?”
“好象是什么羯布罗香,是前阵子婉妃娘娘命了人送来的,说是她娘家人从黎国带来的稀有香料。”流苏回答道。
季浩邈没有说话,走上前去,打开香炉盖,细细的闻了闻,又用匙箸轻轻的拨了拨,才面色凝重道:“这香有问题。”
“什么!”落蝶惊呼起来。
我抬手止住的落蝶。看了看季浩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香是由一种像松树的树分泌而出,而此种香颜色像冰雪一样洁白。”季浩邈说着将炉中的香灰承于我面前,“娘娘请看,娘娘用的香却微呈红色,定了混了的什么别的东西在其中。”
我抚了抚有些发疼的额头,挥了挥手,颓然道:“都退下吧,本宫乏了,流苏,送大人回去吧。”
“下官告退。”季浩邈俯身拜下。
走到门前,季浩邈忽又转过身来,望着我坚定地低声说道:“娘娘,下官那日里说的话今日依旧算数。”
我点点头,低下头望着案几上的香炉,后背冰凉一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