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来的家信字迹潦草:“娘:走得太匆忙,只好在火车上给您写几句。我将三十块大洋,放在您的针线盒里,除去买墨镜,车票的钱,剩下的都给您了,算是临了尽点孝道吧――我这一走,生死难料。连目的地是哪都不知道,只是不管不顾,就这么走了。随身只带着爹的秘制药囊,带着对娘的思念。娘啊,您虽不识字,却极传统,若知儿弃母出洋,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的微笑,您一准气恼儿子没出息,太不能管束自己了!可有啥办法?简直毫无办法!有时我也想:这一切蠢事,没道理没来由没希望,到底是怎_4460.htm么发生的?我到底是中了什么魔啦?瞧呀,让我中魔的女人,就在我对面不远,是那样甜美,那样让人心跳!让人想哭。也许哭出来会好一点。我真想扑在娘怀里,嚎啕痛哭一场!……”
安娜读到这,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唉,这真要命!桑什卡,我的心头肉啊!你真活活要了我的命啦!”若非丈夫回来了,她甚至还想读一遍。幸好是在过遂道,乌斯钦毫无soudu.org察觉。安娜来到空空的列车通过台,疯了似的绞拧双手,吃吃笑着,失声啜泣:“桑什卡,我的小坏蛋!……我怎么放你跑了呢?应该抓住你,或者让人家抓住你,送你上法庭!让你在庭上当众认罪:承认你爱我!承认我们犯了罪,我们一起犯了罪!那手枪是你用来打死我丈夫的,打死我,打死你自己的!”火车一摇晃,安娜便软得站不住,她靠住窗框。窗外,火车在转弯,看得见车头冒出的烟,和低低掠过的鸟群一起,散开在空气中。“天啊,打死我吧,为什么不打死我?”信纸散出药香味,她捧在胸口,头抵着车窗,抽嗒着哭开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