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拥有悠长历史的病史。真要追溯的话,可以追溯到小学一年级。
不过,我一直没把它太当一回事。所以,我没有吃药,也没有注意饮食,最多也就是每年去医院检查两次,预防预防。毕竟,乙肝病毒携带者只有3%的可能性发展为乙肝。
从平的病房里出来,我思忖着该不该再去检查一遍?虽然,离上一次的检查还不到一个月。
我不愿意承认我心里有鬼,不愿意承认因为平的缘故而联想上自身。但事实上,我不得不承认。
我悲哀地发现,从初中开始一直到大学,十多年来的马克思唯物主义教育无助于我克服心中的恐惧。可能,是因为中国数千年来的鬼神之说太过于根深蒂固了。
当然,你也可以批判为中国的应试教育过于失败。
而此时的我并不愿意深究哪个是主要原因,哪个是次要原因。我只想找到医生,让他马上给我检查检查!给我一个心安的答案!
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抽血室,我才发现它的大门紧闭着。
无人值班。
现在是晚上九点钟。
我用力地拍打额门,心想自己实在过于紧张。竟然忘记了,抽血验血得在早晨空腹的时候才能够进行。枉我还是个每年去检查两遍的人呢!这个乌龙,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医生不在,我便要转身离去。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头顶的吊灯顿时忽暗忽明,然后走廊的拐角处传来了时轻时重的脚步声。
“踢踏、咚!踢踏、咚!”
走廊很幽静,视野范围内除我之外,再无其它人。而这种声音很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就像那个久违的童年。
童年里,红心拖着红拖鞋正在跳方格。“踢踏”一声,瓦片被踢到另一个方格之上,“咚”地一声,拖着红拖鞋的她随之跳到方格之上。
而每当瓦片稳当地停在目标方格之内,都会引起银铃一般的笑声。
我、鉴、平、权,小时候的“四大天王”,排排坐在村尾的井边,一边吃着偷来的西红柿,一边看着蝴蝶一般的红心。夏日炎炎,从井底向上吹的凉风阵阵,日子悠啊悠。
看着活泼可爱的红心,我情不自禁地打趣道:“平,刘阿姨(红心的母亲)说要讨你做红心的小老公呢。”
平的脸瞬间就红了,恼怒地说:“我才不要呢!”不过,他那双一直盯着红心的眼睛出卖了他。
鉴是个略有自闭的小孩,平时说话不多,现在却不愿意放过这个取笑死党的机会。我只听得他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平骗人!他昨天过家家的时候还嘴了红心一下。我听大人说,嘴过了就伴一生。跟拉勾勾一样,谁也不能反悔。”
“真的啊?”我在另一边故作惊奇,其实昨天平吻红心的时候我也在场,“嘴哪里了?”
“这里!”鉴唯恐天下不乱地指着嘴唇。
“你骗人!”平一下子跳了起来,矢口否认。而我们三人则咯咯地笑着,看着平的脸色红如手中的西红柿,只觉得相当的有趣。
童年的时候,不懂得爱情是什么,总是拿它作话题,用来取笑同伴,使他脸红如赤,看他出丑,娱人娱己,相当的爽。
_4460.htm 即使是长大了的现在,我们还不是经常干这事?特别是大家住同一宿舍,关灯临睡前。
有些东西总是不变。
话题扯远了,继续回到故事里。
此时权乌黑的眼睛溜溜地一转,计上心头。只听得他对着跳方格的红心大声嚷道:“红心,平说只要你嘴他一下,那他就当你的小老公!”
红心是一个很好玩的女孩。不仅仅是因为她活泼可爱,笑声如铃,更主要的是她从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喜欢平就会大声地说出来。
我不知道,是她天性如此,还是因为年纪小小根本就不懂得害羞。
“是啊?”正在跳着方格的红心一听权的怂恿,马上眉开眼笑,兴奋地叫了一声,用白嫩嫩的小手撩起裙摆,急急地跑了过去。
她脚下的红拖鞋上下飞舞。
我和鉴乜斜着眼,站在一边,等着看好戏。
红心虽然人小腿短,但这个时候她跑得很快。而平则通红着脸,看着飞奔而来的红心,心中犹豫着,究竟躲还是不躲?
他既喜欢红心,又怕我们取笑。现在回想起来,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幼稚!
“平哥哥,抱我!”红心的人还没靠近,就扑了过去。
我们三人都笑嘻嘻地看着平,而平的眼睛却慌乱地躲着。还犹豫什么呢?平的视线突然跟我们交接在一起,我看到了他重重地一咬牙!
人影一闪,他躲开了。而身后,却是昨天被小偷偷走了井盖的深井!
在那一个瞬间,我只看到红色的人影一闪而没。红心她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
“?!”先是重重的撞壁之音,“啊――”接着是凄厉的惨叫,最后是巨大的“扑通”一声!
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印象。
这样说或者不对,因为在她最后跳的方格里,歪歪斜斜地写着一行字:永结红心。
字很丑,是小学生的字,跟现在地面上的字一模一样。
地面上的字?
“永结红心!”
斗大的字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脚下。橘红色的线条,断断续续并不连贯,就好像是被人用手指残忍地一节一节地捏断。或者可以用一个更形象的比喻:就象是全身骨折的小孩!他们那一段又一段的肢体,以离奇的方式,拼凑出这四个可怕的字!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只觉得心脏一紧,整个人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个时候,血液似乎凝结了,但头皮却一阵阵的发麻,太阳穴咚咚地打着鼓。寒意从尾椎炸起,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
“踢踏、咚!踢踏、咚!踢踏、咚!”
奇怪的脚步声从小到大,由远及近。我死死地盯住走廊的拐角,那儿静幽幽,光线也相当昏暗。
它就在那里!
“呼啦!”身后突然一阵狂风吹过,徒然响起“咯吱、咯吱、咯吱”的声音,却是头顶上那只残旧的大吊灯来回摇晃。
我很愿意猜想,一定是线路老化,才会造成现在这种现象。
这是个相当合理的猜想,因为中心医院已经有了数十年的历史。谁也保不准,那些医术跟红包大小成正比的医生们,会花这个冤枉钱来修修电路。要知道,这里是医院,谁真这么倒霉被电倒了,那立即抢救,还能多份收入,一举两得!
“冷静!冷静!”
我心里大声跟自己说着,同时悄悄地向后退。
但我并不敢转过身去,而是一步一步向后退。同时,视线离也不离那个拐角。
我怕,但更怕那里突然会有什么东西扑出来。我不能给它袭击了!我要提高警惕!
突然,走廊拐角处的地面上,伸出了一节黝黑的人影。
我大吃一惊,转身就逃!这个时候,我什么都顾不得了。
拐角处传来了一连窜银铃一般的笑声。
“先生,你没什么事吧?”当我踉跄地跑到医院的大厅时,一个似是实习的白衣护士连忙迎了上来,扶住我的身形,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我喘着气,稳住脚步后向她摆摆手,心有余悸地向后一看,那个走廊却灯火通明,丝毫看不出有啥异常。
“有急事,我……我得赶时间。打扰了您真不好意思。”我匆匆地说着客套话,迅速地离开了医院。
路上,我想,明天,应该去北大街医院抽血验血,而不是来这里。我同时回忆到,那个时候平是这样回答我的:“横批是刘阿姨写的啊。想起来没有?红心的妈妈啊。奇怪,你怎么会问这问题?”
刘阿姨?尘封的记忆再一次被拉扯出来,是那个长得很好看,却被全村人道是克夫的女人吗?她应该离开村子好长时间了啊。
对了,我突然记起,平的新房的横批,从字迹上判断,跟105号老房子门前的那个潦草警告语,一模一样!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我深深地陷了进去。
………………
PS:我很奇怪,读者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我的小说的?说说,我很好奇。要知道,我的小说不会在新书榜里(汗,第一章是08年发的,第二章才是近几天),而且,每当我更新后,都过了N个小时才会有人点击进来看。这,意味着你们不可能在更新列表里找的……我想不出来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