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奔过去,扶住她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我发现路香的领口裂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我发现她的裙摆也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问题才刚传送到我的喉咙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路香已经闪身躲开了我的视线,慌里慌张地朝卧室走去。
望着路香慌乱的背影,我突然发现路香的裙子上竟然有一滩血迹!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我差一点就惊叫起来,但是转而一想也许是路香突然来月经了,一时没有卫生巾,弄到了裙子上。路香急急忙忙往卧室走,说不定是要去拿卫生巾和更换的裙子。
然而,路香刚打开卧室的房门,却又反射般地转过身来,眼睛里满是惊慌,像似被什么意外事件惊吓住了。
我连忙过去问:“怎……”
路香立即在唇边竖起一根食指,示意我不要作声。
我顺着路香的意思闭上了嘴巴。而后,我伸长脑袋往卧室里望了望,没发现什么异常,我只能用眼睛询问路香发现了什么情况。
路香躲开我眼睛,用近乎耳语的音量匆匆说道:“玲玲在睡觉,不要吵醒她。”路香说着就闪身进了卧室,悄然无声地把我关在了门外。
我感到不对劲,就算路香真来月经了,不好意思在我面前逗留,也不置于慌成那样呀!再说,路香的领口和裙摆怎么破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路香又遇见了什么坏人?我真希望我的眼睛能穿越时空,飞向几个小时之前,飞向路香的所经之处。看清发生在路香身上的事实真相。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这么晚了,谁还会上我家来?我前去开门,没想到竟是瑞特,他脸上有四道被指甲抓伤的血痕。难道路香果真遇到了歹徒?瑞特在路香落难之际,又及时出现,又当了一回英雄?这一次,瑞特肯定与歹徒搏斗了.否则,他的脸不可能被人抓伤.
就在我猜测之际,瑞特已经急不可待地推开我,自己走进门来了。瑞特一进门,就四处搜寻。
我知道瑞特在找路香,我指了指卧室的门:“路香在里面换衣服,你先坐一会儿。”
瑞特并没有坐着等人的意思,他站在原地,双眼焦虑地盯着卧室的门。
瑞特焦虑的眼神让我越发不安,我慌忙问道:“_4460.htm瑞特,你的脸怎么啦?”
瑞特却一声不响地扭过脸去,双眼紧盯着卧室的门,仿佛根本没听见我对他说的话。
瑞特不吭声,我得不到我急于想知道的事情,就更加着急,我抬起手在瑞特眼前使劲晃了晃:“瑞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是怎么弄伤了?路香,是不是路香她……”
瑞特急躁地转过身去,他用肢体语言打断了我的问话。
这时,卧室的门打开了,路香换了一身紫色的睡衣,抱着刚才换下的衣物,满面忧伤地从卧室里出来。但是,路香的眼睛一接触到瑞特,就像见到鬼似的,立即捂住嘴巴,把呼之欲出的尖叫堵在了嘴里,吸回了喉咙。她手中换下的衣物也随即掉落在地上了。紧接着,路香转过身去,担心地朝床上酣睡的玲玲扫了一眼,随即轻无声息地把门关上。而后,路香怒不可遏地冲到瑞特面前,用没有振动声带的唇舌音狂怒地吼道:“走!走开!”路香一边低吼着一边推搡瑞特。
是我看错了吗?是我听错了吗?路香一看见瑞特,她的眼睛里怎么就喷出了仇恨的怒火?路香虽然没有让声带发挥作用,把声音压在了嗓子眼里,可是那股仇恨的怒气却不可阻挡地从她唇齿间冲了出来,喷向瑞特。路香怎么会用如此恶劣的态度对待瑞特呢?瑞特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吗?路香对瑞特一向都是恭恭敬敬、柔声软语的,路香从来就没有对瑞特皱过一下眉头。此时此刻,路香是怎么啦?――对着自己的大恩人又瞪眼睛又咬牙齿又推又搡还叫人家走。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路香,对不起!我爱你的!我真的爱你!”瑞特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路香,低声说,“万一将来你怀上了我的孩子……”
“走!”路香那压抑已久的声音终于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直刺瑞特。
瑞特怎么了?他疯了吗?他在乱说什么呀!他怎么能当着路香的面胡说八道呢?路香一个黄花闺女,听到那样的混话,怎么受得了?
但是,转瞬之间,路香裂开的领口和裙摆以及裙子上的血迹、还有瑞特脸上血淋淋的指甲印给我发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信息:瑞特侵犯了路香,被逼无奈的路香用指甲进行自卫。这不可能!瑞特是一个英雄,一个绅士,一个正人君子。瑞特对路香一向是呵护备至,珍爱有加。瑞特绝对不可能冒犯路香。但是,路香的领口和裙子又怎么破的呢?路香裙子上血迹又是怎么回事呢?瑞特脸上血淋淋的指甲印又是谁抓的呢?看见瑞特时,路香的眼睛里为何会顷刻间喷出仇恨的怒火?路香为何要发出利剑似的吼声仇杀般的直刺瑞特?路香满腔的仇恨又是由何而来的呢?瑞特为何会“胡言乱语”呢?这一连串的疑问像一排排重磅炸弹似的在我脑子里连续轰炸,最后将瑞特在我心目中的英雄形象炸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而后又爆破出一个石破天惊的信息:瑞特强暴了路香。
天哪!瑞特竟然强奸了路香!
我的脑子轰一下炸了,一股杀了瑞特的念头瞬间冲出了我的脑壳,我冲过去,飞起一脚,踢向瑞特,瑞特闪身躲开了。
这时,玲玲突然从卧室里跑出来,大叫道:“哥,你干嘛?啊?――瑞特,你的脸怎么啦?”
路香一看见玲玲从卧室里跑出来,就反射般地转过身去,跑了出去。
瑞特想要去追路香,却被玲玲缠住了:
“瑞特,你怎么半夜三更跑过来和我哥打架?是为了路香吗?”
我的心系在路香身上,路香一跑,我的心一揪,无心和瑞特算账了,紧跟着路香追了出去。
路香跑进了电梯。我也跟着进了电梯。
瑞特追出来,一个箭步冲到电梯口,伸出双手,企图撑开两扇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却被紧追其后的玲玲一把拽住,没能如愿挤进电梯。
电梯合上了,把瑞特关在了外面,路香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可是这口气才舒了一半,却听见玲玲啊一声惨叫。还没缓过气的路香刚按了1键,听到玲玲的惊叫,马上又按17键。我住18层。路香想要返回去照顾玲玲。电梯下去了一层,到了17层,电梯门一开,路香就冲出了电梯,一刻不停地向安全门跑去,她顺着楼梯往上跑。我紧紧跟在路香身后。
等我们跑到十八层的电梯口时,瑞特已经不见了,显然他已经乘电梯下去了。
倒在电梯门口的玲玲,看见我们返回来了,立即一脸尴尬地从地上爬起。
路香连忙跑上前去,焦急地在玲玲身上搜寻,看她伤着没有。
“没事,没事。”玲玲故作潇洒地挥挥手,“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玲玲这一跤肯定是瑞特干的,瑞特一心要追路香,玲玲偏偏不识相拖了他的后腿,不知瑞特是怎么甩开玲玲的,是用胳膊挣脱的?还是用手推的?或者一脚蹬开了玲玲?总之,瑞特肯定用了很大的劲,才使玲玲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了。只是玲玲死要面子,她不愿意说出令她难堪的真相。玲玲说着就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电梯,强颜欢笑地朝我们招招手:“我没事,我走了。拜拜!”随即,关上了电梯。
玲玲走后,路香像一只迷途羔羊,她不知道该向前走,还是往后退。
我扶着路香回到我家,关上房门。
然后,我心痛地看着仍在痛苦中挣扎的路香,轻声说道:“好了,路香,现在平安无事了。”
可是,正说着,门铃却又响了起来。
路香惊恐万状地扑进我的怀里,抱住我的脖子,低喊道:“啊?他又来了!双喜,别开门!千万别开门!!”
“路香,别怕!”我连忙拍着路香的背,“也许是玲玲。”
可是,我话音一落,门就嘭嘭嘭的响了起来,紧接着瑞特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开门!双喜,开门!我有话要对路香说,我有话对路香说!”
路香一听见瑞特的声音,就把我抱得更紧了,她整个人都在颤栗了:“啊,是他,是他!双喜,双喜!……”
我说:“路香,别怕,别怕!我不放他进来的。”
路香惊慌地低喊道:“万一,万一他破门而入……”
我说:“那就打110呀!”
路香连忙说:“不要,双喜,不要打110,千万不要打110。”
“啊?”我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但是,我很快明白了路香的苦衷。
路香慌忙找了一个牵强的理由:“现在,深更半夜了,我不想搞那么大的动静,惊扰左右邻居。”
“路香,我知道,你在里面。路香,你开门,让我进去。”瑞特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喊道,“路香,对不起!我爱你!我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我会娶你的,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瑞特在门外哇哇乱叫,路香吓得拼命我我怀里钻,仿佛恨不得钻到我身体里躲起来似的。soudu.org
我忍无可忍,推开浑身颤抖的路香,冲到门口,猛地打开房门,对着瑞特的脸就是一拳,出拳的同时,我怒吼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赶到。你要不要到我家里来坐坐?”
瑞特一愣,随即慌乱地向后退去。
吓跑了瑞特,我立即关上房门。
关好门之后,我转过身去,却看见路香已经瘫倒在地上了。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连忙托起路香的头,惊呼道:“路香,路香!”
“我没事,我没事,我只是腿发软了,站不住了,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谢谢你,双喜,谢谢你!…….”路香的声音越来越低,说着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我吓了一跳,以为路香昏过去了,连忙拍拍路香的脸:“路香,路香!路香!!”
“我没事,我累了……”路香仍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对我说,“双喜,我累了,我想睡觉。”
我总算舒了口气。我想让路香睡到床上去,好好休息。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把路香抱了起来。但是,我刚把路香抱起来,路香就猛然张开了双眼,张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我。
我连忙解释道:“路香,别怕。我只是想把你弄到床上去,我只是想让你安稳地睡……”
路香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她惊奇地问道:“你是怎么把我从地上抱起来的?你,你的手……”
“哦,我每天都要把一袋袋一百来斤的大米搬来运去的,你还没有一袋大米重。”
“噢,双喜,你真了不起!真了不起!……”路香说完,又闭上了双眼,睡去了。
这是路香第一次赞美我,虽然她的赞美声很低很低,甚至是有气无力的,但却是由衷的赞美。
我立即心花怒放了。
我抱着路香,走进卧室,把路香放在床上。然后,我转过身去,打算离开,可是路香却一把抓住了我那仅有的一只手腕,急切地说:
“双喜,别走开!”
我先是一惊,但是,我很快就明白了路香的意思,路香今晚受到了无比巨大的打击,此时的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我在她身边守着,她才有安全感;我在她身边守着,她才能放心睡觉。不然,她无法安然入睡。我回过头去,用理解的眼神看着她,说:“好,我守着你,我会一刻不离地守护着你。”
然后,我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低声说,“路香,你安心睡吧。”
路香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安心入睡了。
可是,路香睡着后没有多久,眼皮就开始使劲地挣扎,眼睫毛也在剧烈地抖动,嘴角用力地抽动着,仿佛有一肚子的话急着倾诉,却任凭怎么努力也张不开嘴巴。嘴巴张不开,一肚子的话就如潮水般地涌进了鼻孔,鼻子不会说话,只能焦急地发着嗯嗯嗯的声音。显然,路香是噩梦缠身了。
我连忙把手伸过去,轻轻拍拍她剧烈起伏的胸部,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困在噩梦中的路香,显然感受到了我温柔的手,她紧皱的眉毛就舒展开了,鼻孔里焦躁的嗯嗯声也随之平息了。我用我残缺不全的手赶走了缠在路香身上的噩梦。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对自己残缺不全的手感到满意。
路香睡安稳了,我也就放心了,一放心整个人就放松了,一放松瞌睡就来了,然后我就坐在椅子上打起瞌睡来了。
不知何时,我突然被路香的一声惊叫惊醒了。我反射地张开双眼,扑向路香,拍着她胸口:“路香,路香,你醒醒!”
路香醒了,她扑进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我的脖子,浑身战栗着,哭了起来。
我轻拍着路香的背:“好了,别哭了,那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好了,路香,现在你醒了,噩梦结束了。现实中的你毫发无损,安然无恙。”
“你听见我说梦话了?”路香突然推开我,紧张地看着我,“你听见我说什么了?”
“我睡着了,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知道,你听见了,全都听见了;我知道,你知道了,全都知道了。”路香痛哭流涕,“我知道,我瞒不住的……”
然后,事情的原委终于从路香那被痛苦撕得支离破碎的声音中断断续续地道了出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