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夏天,忙碌了一天的我,浑身湿透地回到家里,我把那鼓鼓囊囊的腰包从腰上拿下来,丢在桌子上,迅速跑到卫生间里去冲洗,淋浴器里喷出的清凉的水,将我一身的汗水和雨水以及满身疲惫统统冲掉了。冲完澡,我穿上了一条宽大的全棉的咖啡色短裤。然后,光着膀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从早晨四点钟一直到晚上八点,我整整忙了16个小时,疲惫不堪的我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可是,我刚睡着没多久,门铃就把我吵醒了,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昏头昏脑地去开门。当门被我打开之后,睡眼惺忪的我瞬间就清醒了,因为我看见玲玲身边站着一个长的像韩国小天后张娜拉的女孩。我喜欢张娜拉那纯净的眸子和纯真的笑脸,可是我不喜欢张娜拉把头发染成金色,虽然时下里流行金发,但是我还是认为自然就是美,我欣赏原汁原味的美丽。玲玲身边的女孩恰恰是我喜欢的那种有着自然淳朴之美的女孩,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她白皙的脸庞上,长长的眼睫毛上竟然还顶着一颗颗细细小小的水珠,仿佛是戴在她那双美目上的浑然天成的水晶项链。煞是好看!我的眼球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从她脸上移开。
站在门外的玲玲不耐烦地推我一把:“傻站着干吗?还不赶紧让我们进来!”
“来来来,进来,快进来。”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侧身让她们进来。
美丽的少女一步一小心地跟着大大咧咧的玲玲走进门来。
玲玲抬起左手,掌心朝上,把五根漂亮的手指指向我,给那美少女介绍道:“这是我堂哥乐双喜。”
而后,玲玲用右手拍拍那个美少女的肩膀,对我说:“这是我的同事路香。”
玲玲是酒楼里的服务生,说实在的,我不喜欢在酒楼里工作的女孩,因为在酒楼工作的女孩很容易堕落成三陪小姐。玲玲这疯疯癫癫的野丫头知道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整天嚷着:“吃大户,用大户,嫁个大户自己成大户。”我担心玲玲嫁不到大户,反而把自己吃成了三陪小姐。以玲玲目前的情形看,她离三陪小姐顶多也只有一步之遥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担心路香和玲玲是一路货色。
玲玲说路香是我们的老乡。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原来是乡情把路香和玲玲聚在了一起。
路香虽然被雨淋湿了却依然风度娴雅地站在玲玲身边,等玲玲介绍完毕,便举止文静地向我点点头,微笑着说:“你好!”
我头一回见到这么漂亮的老乡,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和她握手,但是我的手刚伸出去,立即又缩了回来,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根本就拿不出去。更加糟糕的是,我竟然没有穿上衣!我身上的缺陷全都暴露在人家姑娘面前了。此时此刻,我真希望自己变成一只耗子,嗖地钻到床底下去。
还好,路香的目光落到我手上时,并没有流露出异样的神情,而是很自然地把眼睛转向了别处,就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可能,玲玲已经把我的情况告诉路香了,路香早就知道我的状况了,她在用她善良的眼睛告诉我,残疾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一点也不重要,让我不要太在意自己的缺陷。路香的一片好意,只是稍微缓解了我无地自容的困窘。我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残疾,而且从来没有这么_4460.htm在意过。
我急忙转过身去,跑进卧室,打开衣柜,慌忙拿出一件长袖子衬衫,手忙脚乱地往身上一套。衣服刚刚穿上,就沾在我的前胸后背上了,我刚才冲干净的身体此时却又大汗淋漓了。这身汗和室内的温度无关,因为我家里开着空调,室内凉爽得很,我这身汗是因为心跳加剧而使血液沸腾,沸腾的热血把我热出了一身大汗。
可是,更糟糕的是一只手在这时候压在了我的肩膀上,是谁的手?是路香的手吗?她怎么在这时候过来呢?我可不想让她零距离地看到我这副狼狈相,我僵着脖子,不敢回头,也不敢发声音。还好,我很快就发现那只手是玲玲的,玲玲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往后一拨拉,看也不看我一眼,自说自话地在我的衣柜里乱翻,她找了两件睡衣,用借你没商量的口气说:
“借我们穿穿。”
不等我应答,玲玲就把我的两件睡衣往肩上一甩,转身走出卧室。
然后,玲玲自作主张地拉着路香去卫生间洗澡了。
当玲玲和路香从洗手间里出来时,我再次傻眼了,真没想到,我的睡衣穿在两个姑娘身上居然也挺好看的。
玲玲打开冰箱,拿出两罐可乐,把其中一罐可乐扔给路香。
路香连忙伸手接住飞来的可乐,轻声说了声谢谢。而后,侧过头去,拉开拉环,优雅地扬起下巴,慢条斯理地把可乐送到嘴边,静静地喝着可乐。
玲玲则“啪”的一下子拉开拉环,张大嘴巴,咕咚咕咚将可乐一饮而尽。随后,把空的可乐罐“咣!”一声丢进了拉稀筒里。
然后,玲玲走到我面前,打了一个响亮的嗝,说:“哥,今天晚上我和路香睡在你这儿。”
“啊?”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实在是意外极了,我惊讶得一时之间合不拢嘴了。
玲玲不屑地扫了我一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迟钝呀!我借你睡衣的时候,你就应该马上明白我的意思了。现在,生米都烧出锅巴了,你还没闻到稻香的味道?”
接着,玲玲叽里呱啦给我讲了一连串路香来我这儿原因:
原来,路香本来和她哥住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可是,今天晚上,路香下班后,冒着瓢泼大雨跑到家门口,拿出钥匙开门,门却打不开,门上了保险,她哥显然在屋里,她连忙敲门,叫她哥开门,可她那狼心狗肺的哥愣是不开门,估计是她哥的女朋友来了。
路香没有办法,只好去她舅舅那里借宿。可是,路香刚敲开她舅舅家的门,一个闪电正巧照在从门里探出的一张糊着白色面膜的鬼脸上,紧接着又是一阵炸雷,路香猛地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前来开门的是路香的舅妈,路香的舅妈是个极端势利的小市民,她从骨子里瞧不起乡下人,她不欢迎乡下的穷亲戚到她家里来,她明明知道,路香惊骇的表情是因为她突然把一张涂着面膜的白得吓人的脸伸出门去把路香吓着了,可是她就是要不失时机地刻薄一下这个乡下穷亲戚:“你这是什么表情?见了面,不给笑脸就算了,反而给我这样的脸,这就是你们乡下人典型的见面礼?”
路香的眼里立即射出两道“士可杀不可辱”的光芒。路香的舅妈瞬间就被路香锋利无比的目光击退了。路香的舅妈向后缩了缩,让出道来,让路香进屋。路香却转过身去,傲然离去。然后,路香的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吵架声,路香收住了脚步,想回头去劝舅舅不要和舅妈吵,但又怕万一劝不好,适得其反,弄得舅舅和舅妈战火升级。路香连忙跑到电话亭,打算在电话里劝劝舅舅,至少电话铃声,可以暂时中断他们的口水大战。路香拨通了舅舅的手机,舅舅喂了一声,电话就被舅妈抢过去了,路香听到舅妈的声音,本想挂了电话,但是,为了舅舅的安宁,她得说几句:“舅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今天不应该来打扰你们,以后我保证不来你们家了。您和舅舅讲和吧。一家之计在于和,家合万事兴,我希望你们家庭和睦。”不知舅妈是惭愧了,还是感动了,反正她没声音了。
路香挂了舅妈的电话,就打电话给玲玲了。
玲玲说:“我是愿意留路香在我那里过夜的,可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和我老爸老妈挤在那屁股大一块地方,根本就没有路香的容身之处!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之下,我就只好把路香带到你这宽敞又明亮的产权房里来了。因为,我知道你的心和你的房子一样即宽敞又明亮。”
其实,即使玲玲不这样油腔滑调地恭维我,我也会心甘情愿地把我的卧室、我的床让给两个姑娘。我一向是乐于助人的。再说,路香这么赏心悦目的姑娘能够住在我家里,我的屋子都亮堂多了。我浑身的血液都欢欣快慰地冲到我的脸上来了,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欢迎路香的程度已经热烈到眉飞色舞的地步了。
我殷情地拿出新的凉席,把床上旧的席子换下来,铺上新席子。然后,对玲玲说:“你们睡卧室。我睡客厅。”
路香不好意思地推让了一番。
玲玲则毫不客气地把路香拉进我的卧室,说:“恭敬不如从命,客随主便,咱就心安理得地在这儿睡吧!”
把两个姑娘安顿好之后,我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可是,我躺在沙发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我的双眼虽然闭上了,但路香的姿容却始终在我眼前晃悠,她那娇惠的瓜子脸上,一双乌黑纯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上那晶莹剔透的细小的水珠,小巧玲珑的鼻子,温柔可爱的嘴唇,被雨淋湿的白色的长裙紧贴在她苗条的身材上,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平跟皮凉鞋。她那形象,男人只须看一眼,就会心跳加速,方寸大乱。无心睡眠的我显然是爱上了她。可是,我一个残疾人怎么配得上她那么完美的女孩呢?那不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吗?算了吧,就算我把脑袋想穿了也没用,还是放弃吧。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打开电视,拿着遥控器,不停地变换频道,可无论是文艺片还是武打片都无法吸引我的眼球。电视里古今中外的美女在我眼前换来换去,可谁也没有本事换掉浮现在我眼前的路香。我知道路香已经成为我心中的女主角,电视里的女主角在我眼里只是无足轻重的群众演员,我没有办法把我的女主角从我心中、从我的脑袋里、从我眼睛里赶走,她仿佛长在了我的心中、长在了我的脑子里、长在了我的眼里似的。
我鬼使神差般地走到写字台前,打开台灯,拉开抽屉,找出纸和笔,将我全部的激情注入笔尖,向信纸倾诉我的衷肠:“我的眼睛虽然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我自己,我配不上你。可是,我的心已经被你俘虏;我的魂已经被你吸去。虽然,我的身体是残疾的,但是我的心soudu.org灵是完整的,我的爱情是完美的。多么希望你能忽视我残缺的手;多么希望你能重视我真诚的心;多么希望你能关注我完美的爱。”本来我心里有千言万语,但我担心路香没有耐心读我的长篇大论,于是我在心里千锤百炼一番,把千言万语提炼成言简意赅的情诗,然后写在信纸上。写好后又嫌自己的字不好看,撕下来搁在一边,换一张重新再写,就这样,我一遍又一遍写着,直写到我手发酸,眼发痛,头发昏,才罢休。搁下笔,我才发现厚厚的一叠信纸已经被我全部写光了。我没有把我写的情书锁在抽屉里,我让它们躺在桌子上,希望明天早晨,路香起床之后,打开卧室的门,晨风能帮我把这一张张情书吹起来,吹起来的一张张情书如纯洁浪漫的雪花一样纷纷飘向路香,重重包围她,彻底征服她......我就这样抱着无比浪漫无比美丽的幻想,趴在写字台上甜蜜地睡着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