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脆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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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欣!”

    伴随着陶婧叫声,岳沐森毫不犹豫纵身一跃紧跟着跳进湖里,平素的冷静沉稳消失无踪!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潜心重新设计改造,湖水的深度了如指掌,所以才更担心。

    “怎么看不到辛欣了?她沉下去了?可是……她不会游泳啊!我去救她!”陶婧说着就要往水里跃,却被以松一把按住,示意她安心坐好。宋承泰将船靠近,也一头扎进水里。江以松抚着胸口,紧紧地盯着湖面,脸色越来越苍白。

    燕淑听到陶婧的喊声,“小东,快点!欣欣落水了!朗明、任臻快点救辛欣!”

    见有人跌入湖中,湖面上游玩的人顿时沸腾起来,有的女生大声叫喊:“有人落水了!”

    “不好!那个位置的水很深!快叫人帮忙!”

    “快来救人啊!有人跌入湖里了!”

    代郎明和任臻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还没到出事点纷纷跳进水里,接着更多的人也毫不犹豫地跳入,参加救援。场面十分感人,就连调皮的孩童也静静地抓着父母的衣襟认真地注视着水面,再玩世不恭的人面对宝贵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刻也收起玩笑表情,几个年轻人也纷纷脱下外套递给女友而积极投入救援中。

    辛欣在水中恐惧地激烈挣扎,无法呼吸,除了水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张口欲喊,湖水却不断地灌进嘴里,胸越来越憋闷,更大的恐惧占据脑海,心底无意识地一直叫着岳沐森的名字。在黑暗吞噬最后一丝意识前,她隐约看到了岳沐森的脸!

    “和那个女生在一起的男生,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浮上来?”

    “是啊!小姑娘落水之后接着跳下去了!唉!去年这里就淹死了一个小女孩,而且她还会游泳呢!今天这个女孩子肯定不会游泳,掉到湖里接着沉下去了。”

    燕淑几人听得心惊肉跳,个个面色凝重,胆小的叶莹露忍不住哭起来。

    “莹露!哭什么?辛欣一定会没事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燕淑虽然这么说,但也按耐不住了。“不行!我等不下去了!”说着也要跳入湖中,而被一旁慈祥的老年人一把揽住了,“小姑娘,耐心等等!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她会平安无事的!”

    逐渐,湖面上和岸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小东几人纷纷浮上湖面换气,却始终没看到岳沐森。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了,仍没有欣欣的消息!岸上的几位老人不停摇头叹息,生命是如此脆弱,它可以从璀璨夺目一刻一瞬间跌入死亡的黑洞。

    江以松大口吸着气,眼睛始终凝视着湖面,而右手紧紧地捂着心口,只见脸上布满豆大的汗珠。

    等待的人群开始不安起来,有点躁动,彼此低语,望着湖面似传达着某种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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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芯雅突然从恶梦中惊醒,双眼惊恐地瞪着,病房外突然响起的呼叫声令她猛地回过神,看到她躺在病床上才稍安心,但眼睛依旧透着浓重的哀伤和深深的恐惧。受惊般掀起被子奔至思欣病床前,心痛地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干枯的面容,眼泪无声无息地从她日渐消瘦的脸上滑落,痛苦再也抑制不住倾斜而出:“思思,不要离开妈妈!你一定坚持住,不要放弃,快醒啊!你一定能听到妈妈说话,对不对?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妈妈就在身边,求求你睁开眼睛,妈妈求求你……思思,答应妈妈,只要看一眼就好,思思……”

    严续抓着门把的手僵住了,听着妻子泣不成声的痛心哭诉,他的心像被活活地从胸膛被挖走了,排山倒海般的痛苦源源不断地向他袭来!突然,心电监护的报警声像颗颗炸弹在他脑中轰炸,他冲进病房,脚步有些紊乱。久经商场,沉稳冷静的商业巨子,惊慌了,颤抖的声音大叫:“大夫!大夫!快来啊!”

    “思思!思思!不要,不要!思思不会的……”声声悲惨哭喊在医院病房内回荡!她无法再承受骨肉分离的煎熬,小女儿出生不到六天离开了她的怀抱,从此她的心没有得到安宁过,时刻被千斤巨石坠着般。

    江邢珉刚从手术室回到办公室,还未坐下即听到焦急的呼喊,来不及多想随着阮主任和护士争分夺秒地飞奔进特护病房。他在阮主任的示意下,以配合抢救,急忙将悲痛慌乱的严续夫妇请到外面并关上门。此时,护士早已打开急救箱,配合大夫实施抢救,不时向医生报告病情:“血压直线降!心率40次/分,不好,仍在下降,10次/分……”

    “强心针注射了吗?”

    “是!但……主任!心跳停止!”

    顿时,所有人呼吸停滞,齐看向病床上苍白的容颜,又一刻不停紧张地忙碌!

    “准备电击!”

    其他人全部集中到救人上,每个人神经高度紧张,心随着一次次电击而备受煎熬。

    江邢珉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不仅上前瞧一眼床上病人却陡地僵住,不可置信地惊叫出声:“辛欣……”刚想要冲过去,这时听到一个护士急切的喊声。

    “主任?严思欣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严思欣?林涣之口中的睡美人?和辛欣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江邢珉震惊,重新审视一遍她的脸,仍旧不敢相信不是辛欣,但真真切切听到她的名字是严思欣。

    阮仁明不发一言,脸色越来越沉重,看了一眼没有显示任何生命迹象的监护仪,以往文静聪慧的严思欣浮现脑海,多年来已挽救很多个生命,长吸一口气,坚定地说:“不能放弃!小刘,重新准备再次电击,开始……”

    严续夫妇在外面焦急地等候,许芯雅似被抽去全身骨头瘫软在长椅上,任由丈夫紧紧地揽着,目光呆滞,又如蜡像静静的,没有任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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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远方,任长秀一上午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一边倒着水,思绪却不知飘向何处。杯子里的水满了慢慢溢出来,顺着桌子流到地上,流至她的脚下,但她毫无察觉。突然,杯子被她手中的水瓶碰倒,滚烫的热水溅满她的手。

    “啊!”

    水瓶从她手里滑脱,掉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顿时一片热气腾腾,白雾似的在屋内弥漫!

    “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没烫着吧?我看看!”辛栋听到声音后急忙走到妻子身前担心地问,托起她左手细细看了一遍,“幸亏没什么大碍!你别动了,地上的东西我收拾就行,是不是晚上没睡好?去休息一会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大早心里就不踏实,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不是欣欣出么事了吧?”

    “别瞎说!整天就胡思乱想。”

    “不是!上一次她从山顶摔下来时,我心里也是很不踏实。我……”

    “我先给你抹药。”辛栋打断她,阻止她继续猜想。辛欣虽不是亲生,但夫妻俩一直视为己出,用他们满腔的爱阿护着,虽无锦衣玉食,但给她生活塞满快乐。

    在辛欣八岁的时候,任长秀不经意见到一个死婴,顿时仅存活三天的儿子在脑海中过电影般闪现,记起所有的事情。

    当时跟着丈夫去城里做点小生意,买菜后在回家的路上为了救一个孕妇,而致早产,那孕妇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辛欣正是其中之一!

    她的儿子却死了。

    认清这个事实后她几乎要崩溃了!也恨极了!因为那对双胞胎,儿子才会死的,全因为她们!

    恰此时,放学回家的辛欣笑着来到她身边,辛欣纯真的笑容令她心里格外不舒服,恨意充斥着大脑,接着意识不清的她将辛欣带到一个偏远树林,把她丢弃。直到第二天回家后丈夫问起辛欣,她猛然想起自己干了什么。

    那是辛栋第一次吼她,并狠狠地掴了她一把掌。她也被彻底打醒了,泪水伴随着嚎啕大哭如洪水般涌出来!

    他们在树林深处找到蜷缩成团已昏迷的辛欣。她大声哭喊着紧紧抱住辛欣,把她送进医院。自此任长秀终于打开了心结,对辛欣更加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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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凉的湖水像通往地狱的通道,一片死寂!辛欣渐渐失去意识,梦幻中有一双近乎透明的手牵引着她向无底的黑洞迈进,突然,身后又一只手抓住她往回拉,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看!那是沐森!还有欣欣!沐森!快!大家快点来帮忙!”燕淑在岳沐森浮出水面的一刻惊喜地大叫,泪水随之夺眶而出。围观的人开始欢呼起来,就近的几个人将不醒人世的辛欣托上船,而岳沐森却无力地往下沉,身体很快没入水中,仅一只手露出水面,无力地抓着船舷,幸亏陶婧眼疾手快拽住他的手。

    “岳沐森坚持住,我拉你上来!”

    “岳沐森!你怎么了?一定要撑住!”江以松竭尽喊出声,伏下身子努力伸手去拉,却使不出来一点力气,但仍全力阻止他进一步下沉。

    这时,小东和朗明浮出水面这才将岳沐森推上船。岳沐森爬在小东身上剧烈咳嗽,不断地吐出水来,一边努力要起身。小东支撑着他,瞥到他苍白的脸担心不已,拍打着他的背,不知如何是好。

    “欣欣!醒醒!欣欣!”燕淑将辛欣放平了急急地大声叫喊,很专业地摸她颈动脉,已停止波动,大颗眼泪不受控地挤出,立即扯开衣领,握齐拳在她胸口狠狠地击两下,一边大声喊着辛欣的名字一边熟练地做心脏按压和人工呼吸,所有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犹豫,一气呵成!

    宿舍姐妹看到后无不泪流满面,她的笑声犹在耳边,而现在却没有了心跳呼吸,木偶般静静地、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围观的人见此景,有的背过身偷抹去眼泪。

    “沐森,你感觉怎么样?你为什么……”朗明神色凝重焦急地说,soudu.org接下来的话却没有说完,其实都是多余的,看向一旁船上的辛欣答案已很明显。

    岳沐森一把抓住朗明,“辛欣呢?她怎么样?快叫救护车!”

    “不用了,现在应该在路上了。”人群中一女士回道。

    “沐森,你先休息一下!她已经被你救上来了!燕淑正照顾她!_4460.htm”有点喘不过气的以松挡住他的视线,急急地按住挣扎起身的岳沐森。没有人发现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及紫得骇人的嘴唇以及声音的一丝发颤……

    “让开!我要过去!”岳沐森感觉到周围不寻常的气氛,心猛地抽紧,看不到她安然无恙不肯罢休。但因为在水下呆时间很长,活着回来已是奇迹,现要站起来已十分困难。

    “欣欣醒醒!赶紧醒过来!听到没有?”张悠然哽咽着说,而叶莹露由抽泣变成大哭了!

    “辛欣怎么了?她怎么了?告诉……”岳沐森一下子坐起来,揪住朗明的衣领虚弱地大吼,却在看到静静地躺在船上的辛欣后戛然而止。他不相信地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她,苍白的脸庞,眼睛紧闭着……陶婧低泣着划动双浆将船贴近。他挣扎着要站起来,每次却又重重摔回去,痛心地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辛欣,挪动身体靠近她,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她苍白的额头,生怕弄疼她似的。

    “马上醒过来!”

    他从来没有乞求过什么,但是第一次诚心乞求老天不要将她带走,无论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她活过来。接着举起右拳捶向她的腹部,一次又一次!燕淑侧身偷偷抹干泪水,企盼地凝视着辛欣。

    突然,原本毫无动静的辛欣喷出一口水,咳嗽着微微睁开眼睛又闭上。燕淑激动地抱着她的头,“辛欣没死!呵!她活过来了!她活过来了!”

    所有人欢腾起来,被这激动人心的一刻感动着。

    岳沐森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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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护病房内,心电监护仪终于发出有节奏的“嘀”声,屏幕上出现了规律的曲线,所有人相视一笑,暂时舒了口气。

    “主任,严思欣有心跳了!她又活过来了!”一个年轻的护士忍不住喊道。

    而江邢珉紧盯着病床的严思欣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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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以松脸紫的骇人,看着微笑的岳沐森,再看向燕淑怀里的辛欣,挂着一个安详幸福的微笑,缓缓倒在船上。

    “以松!你怎么了?”陶婧惊恐地叫道。

    所有人随着她的声音将目光投向脸色紫青的江以松,刚散开的人群又聚拢,惊异地望着他们。

    “药呢?在哪里?”任臻焦急地喊道,一边在他身上摸索。燕淑更是责无旁贷地充当急救大夫,迅速为他松开衣领,让他靠在卓小东怀里。

    以松张了张青紫的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大口喘着粗气,双手颤抖,依旧微笑着看向他的朋友们,像是默默的告别。生命脆弱的像随时被风吹走的一片落叶。

    广阔的湖面像一面闪闪发亮的镜子,一下子被抽去了生命般,死一般的沉寂,就连湖畔的杨柳纷纷无精打采地垂着长长的柔软的手臂。

    终于在他上衣口袋里找到他的“救命药”,迅速倒出几粒药,塞到以松的嘴里,“快吃!”

    这时,对岳沐森几人来说再熟悉不过、永不想听到的车鸣声呼啸而至,自从进入大学校园以来他们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犹如地狱使者手中不断摇晃的铃声,它就像一个梦魇紧紧地缠绕着他们每一个人!

    江以松和辛欣被救护车送入医院,大夫护士一阵忙碌,将两人分别送入急救室。岳沐森、燕淑、小东等一行人在外面焦急等待,紧紧盯着禁闭的抢救室的门。经过的人奇怪地盯着他们,个个面色凝重,沉默着,彼此不语,男的浑身湿漉漉的,衣服还在滴着水,但似乎浑然不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