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与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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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她骑着单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时,痞子似的吹着口哨。她那么努力的想吸引他的注意,她成功了,他看见了,然而他却皱眉了。

    我看见她捧着小鹿乱跳的心尾随在他的身后,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罅隙,明明灭灭的洒落在她的身上,她却只注意着前方他身上的似星辉般的破碎阳光。她是这么迫切而疯狂的追随着,她拢着头发,想象着他的手掌抚过她的脸庞,他却大意的忽略无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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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她倚靠在阳台的角落里,躲在那面墙的后面,悄悄的看他蹲在那里抽烟。他的指节细长关节突出,风把他的烟灰吹得四处飞散。天气那么冷,她缩着胳膊瑟瑟发抖,她瞪大眼睛流着眼泪看他抽完烟后起身,而后转身,消失不见。

    我看见她一直望着前面,前面是蒙蒙的一片,恍惚间有个人影,我不知道那是谁。

    我也看见了在她身后,有个人影一直跟随,小心翼翼如她一般,可是雾色弥漫,我也看不见那是谁。

    我看见后山上开满了大片大片的雏菊,它们灿烂而热烈的盛放着,然而我一眨眼,它们就凋谢了,连那太阳也被乌云遮蔽,天黑了。

    呵,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说的多好,花瓣凋落,不顾满树伤痕,空留一地寂寥。它们热闹着来,落寞着去,枯荣总由不得自己,疼痛却从不含糊。永恒是永远的永,恒久的恒,然而我是该保持清醒还是就此沉沦,这样的季节让人越来越难过。

    有人在唱着,所谓山盟海誓,只是年少无知。然而我到长大之后才明白,爱情可以有很多种样子,但始终都不会是你之前所想的那个样子。

    爱过,被爱过,结果却是没结果。由此不再义无反顾全情投入,在挥别天真的同时学会了自我保护。因为曾经受过伤,所以怕再次受伤,结果就只能是一再伤人。

    路上的行人在我身边穿行着来来去去,我伫立静观,他们的眼角眉间,手指发稍,一个沉下去,另一个又清晰起来。喜欢上他的眼神,迷恋上他的嘴唇,记住了他的微笑,忘记了他的容貌。我再也分不清他他他,她她她,它它它。模糊,许是因为陌生而模糊。然而我刻意的不去分辨,我想要的就是这种陌生,我爱这陌生。

    张潜浅无所谓的唱着:“不过是伏进一个温暖怀抱而无所谓是谁,让我忘记那些不美无力把握的悲哀。”

    我忘记了曾几何时温暖过我的那些怀抱,我忘记了他们的脸,我在没有尽头的小路上越来越远的独行,无人跟随。

    已经是九月了,深圳的天总是这样让人分不出季节,阳光依旧灿烂,清风依旧惬意,路边的树上依旧怒放着各色的小花,女人们依旧穿着盛夏的短裤长裙。时间在这样飞快的流逝,沫沫却和这窗外的夏日一样被定格,她依然没有醒来。

    韦哲一有时间便会过来看她,静静的坐在一边,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微笑或是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想象着她此时做着什么样的梦,常常这样一坐就是一下午。夏时也还是偶尔过来,看她还没醒,歇息片刻后咒骂两句就会离开。医生尽职的给她按时注射葡萄糖做好观察记录之类,然而每次记录完毕都止不住喟然叹息。

    苏言的肚子已经明显隆起,五个月的小生命不容人忽视的傲然成长着。韦哲面对她的时候越来越沉默,看着她日益胀起的肚子,也不由的越来越焦躁。

    病房里静悄悄的,苏言已经习惯了韦哲对沫沫长久的注视,就算是他眼里的深情和爱意再明显再浓郁又如何,只要沫沫永远这样睡下去,他就是再爱她也是无可奈何。何况自己肚子里还有个属于他的孩子,他还有的选择吗?苏言下意识的摸摸隆起的肚子,暗自微笑一下,她照例远远的坐在一边,懒洋洋的翻看着杂志。可以永远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苏言觉得,这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最大的满足了。

    许久未曾联系的莫笙突然来了,看到韦哲伏在床头,有些微微的尴尬,但旋即恢复了镇定,站在韦哲旁边主动打起招呼来:“好久不见啊!”

    “你来做什么?”韦哲没好气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莫笙局促的搓搓手,讪笑道:“好歹也曾是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

    “你闭嘴吧你!”韦哲愤怒的起身打断莫笙的话,“你还好意思一直拿这事当炫耀资本了?要不是被你玩弄,她会这样子?!”

    “你不该怪我吧?”莫笙手插在兜里,歪着脖子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沫沫,轻笑一声摇摇头,“她倒睡得挺香。”回头见韦哲还怒视着他,遂拍拍他肩膀笑道,“你这么大的火气干吗?我可不是专程来让你教训的。”

    韦哲看了他良久,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这样的冲动显得太幼稚了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坐下来,扭头不再看他。

    “哟,你也在啊。”莫笙掏出烟,冲苏言扬扬手打了个招呼。

    “在病房里抽烟,恐怕不好吧?”苏言不急不缓的说道,眼睛仍然盯着杂志上的一则八卦新闻照片。韦哲听到这话,回头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莫笙耸耸肩,无奈的从口中抽出烟掷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恭喜你。”莫笙见韦哲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只好走到苏言旁边的桌边坐下,顺手自顾自的倒了杯水。

    “恭喜我什么?”苏言这才从杂志里抬起头。

    “不是怀孕了吗?”莫笙喝口水顿了顿,“是韦哲的?”

    “你关心的倒不少。”韦哲冷冰冰的传过来这样一句话,莫笙看着他漠然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搭理他,回头又看向苏言,苏言默然点了点头。

    “哈哈!”莫笙大笑两声,“你倒是厉害,和眼前的两个女人都能结果。”

    “你什么意思?!”苏言瞪大眼睛讶异的同时,韦哲也愤怒的回过头来瞪着他。引起话题的莫笙却只是摊摊手不停的喝着水,对此缄默不语。

    这副懒散的样子彻底激怒了韦哲,然而在盛怒之下,苏言和他也都立刻反应过来了,难道说……

    “你是说沫沫也怀孕过?”苏言代他问出口来。

    莫笙笑了笑,点点头。苏言无言的转过头看向韦哲。

    “怎么可能?”韦哲看了沫沫一眼,忍不住抚上她的脸,喃喃的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还是刚嫁给我没多久的事。”莫笙摸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吓傻了的样子,“我可先声明了,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没碰过她一下。如果不是你的,难道她还有别的男人吗?”

    “你别说了!”韦哲不耐烦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那孩子呢?”

    “哪儿还有什么孩子哦,刚发现就被她自作主张的打掉了。”说罢,莫笙意味深长的看了苏言一眼,“这一点上,沫沫倒比你清醒。”

    苏言脸色一白,她佯装平静的反问道:“那又怎样。”

    “你是想做个未婚妈妈吗?”莫笙毫不客气的眯起眼睛盯着她明显变色的脸,而后扭过头去看着韦哲,开玩笑似的问道,“韦哲你会娶她过门吗?”

    韦哲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只闷闷的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说的也是!”莫笙喝完最后一杯水,站起身来,“反正人我也看到了,那你们就慢慢叙旧吧,我先回去了。”

    韦哲看到莫笙把门合上了,无意间撇到了苏言隆起的肚子,他忍不住烦躁的喝道:“你为什么就不肯把他给打掉呢?!”

    “你是巴不得我流产了才好是吧?”苏言冷静的应对着他的愤怒。

    韦哲被她这句话盖过来,顿时也无语起来。他烦躁的抓抓头发,恨恨的在旁边墙上用力捶了一下,不_4460.htm经意间,带着些许痛苦和恨意的瞪了苏言一眼。

    女人都是很敏感的动物,她们也许可以包容你天大的错,可是她们无法容忍一个不起眼的动作和表情。很不幸的,韦哲的这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被苏言捕捉到了,像一颗小石子在湖底掀起了天翻地覆,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韦哲问:“如果我打掉了孩子,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韦哲半晌不吭声。这问题,自己在心中假设过千万遍了,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自己绝对不会和苏言在一起。和她在一起,本就是个错误,更何况现在还有沫沫,沫沫需要他,他也需要沫沫,他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苏言凄然笑了一下,尽管韦哲没有说话,可是他的心早已经被她看到一清二楚,她从来都清楚自己的地位自己的筹码,可是这筹码真的有用吗?还有莫笙刚才说的,韦哲会和我结婚吗?如果韦哲突然变成了不负责任的痞子,如果他说你怀孕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妄图拿孩子来要挟我,那我又能怎样?如果到时候被他抛弃了,而自己作为筹码的孩子又生出来了,那自己以后该怎么生活?

    苏言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虚弱无力,满含着哀怨的眼睛看向韦哲:“你从来都不在乎,我爱你,爱的太辛苦……”

    韦哲也愧疚起来,想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话惹得苏言情绪波动了。他勉强笑一下,过来握住苏言翻着杂志的手,淡淡的说:“别想的太多了。”

    是啊,是我想太多了吗?我本不该有所奢求吗?苏言脸色惨白的站起身,推开韦哲的手:“我想一个人静静,我先出去了。”

    韦哲无言的看着她离开之后,又坐回病床前,沫沫依旧是不知身外事的睡得安稳。韦哲摸了摸她的头发,看到她一脸安详,不由自主的轻轻笑一下。沫沫你瞧,你现在多幸福,什么烦心事都不会扰乱你,这样真好。你曾经怀孕过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那可是我们共同的孩子啊,你怎么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的就打掉他?失去他的时候,你难受吗?你心疼吗?

    韦哲想着想着忽然有些愤怒起来,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总是对我保留这么多的秘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