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盘丝陷七情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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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部特殊的公路小说中,我不必详细述说那些公路上的惨剧。不必说撞得粉碎,以奇异的姿势横卧在公路的汽车;不必说断臂、肠子、脑浆、头发和血已经模糊一片;不必说陷入歇斯底里的喇叭,仍然缓缓旋转的车轮,在车底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双脚混入机械中的人,头上扎着玻璃的孩子哭喊着从车窗里冒出来。太阳仍在闪耀着,碧空万里。

    交通警察做了大量认真细致的工作仍然得不出引发这场事故的真正原因。我作为目击者之一叙述了当时的情况。我说过车队有如温顺绵羊,以平均的速度驶向平缓的高架桥。就像羊群里忽然感染了某种疯狂的瘟疫,搔动在瞬间发生的。后来回想当时我自己的车速突然失控,我推测其它车辆同样陷入了某种神秘的故障。他们不约而同地踩下了油门,或者说是被魔鬼操纵了。在当时我不俗的驾车本领全派不上用场。汽车像是陷入混乱的磁场,或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让它们相互碰撞。听我讲述的警察用笔杆塞到帽子里挠痒,停止了记录,有好一会儿,他好奇地凝视我。问我真的没受伤吗?他建议我还是去医院做一个检查。所以在配合处理这场重大交通事故约三天里,我当天晚上就可以开走汽车,神思恍惚地又爬上那已被封锁的阴森森的百慕大地段。我坚持要WWW.soudu.org求在他们该死的警戒线以外随便一个阴凉路边停一晚上,但徒然的很。我驶离高架桥沿着曲折、狭窄的乡间土路拐回来,擦边冲过了一个电线杆,开进长满荆棘、野草莓和野菜的荒地。熄灭发动机,坐在车上,等在里面,佝偻着坐在黑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个小时因我新生的孤独而耗掉了。此时,我张在嘴巴,一会朝外望着离得不太远的事故现场,警灯闪烁,晃动着穿萤光服的交通警察。一会儿望望薄薄的星云和一片阴湿、黑沉沉、茂密的树林后橙红的光雾,孤独的安顺市离此不远了。绿乌龟的主人是位活泼、抹着厚厚胭脂、黄眼睛的独居老女人,正心急火躁地和警察交涉能不能先让她回去喂狗。经她描述那狗是个大家伙,她和它感情很好,睡一张床,或她正勾引着它——我怎么知道——它堪称是位忠实的情人。这种芳香的移动不定的念头在非同寻常的紧张时候,对我总是一种安慰。只是我因无尽的黑夜而渐趋感觉麻木时,才想到小青已经回到属于她的妖魔世界,结束了人世间这种梦魇的玩笑。我回顾了我的情形。现在,我那么透彻明晰地看清了我自己和我的爱情。以前的种种努力,比较起来看,都显得模糊不清。伴随小青出现的种种幻象只是让我看清我仍不能够wWw.超越简单的人性。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性,这都是我的世俗生活,无论我有多么不平凡的经历,我仍然在世俗生活中寻找精神慰藉。昏暗的光线里,我看到黑亮、浸满汗渍的方向盘上悠悠地爬着一只小蜘蛛,就是我们平常在家里看到的传说能带来好运的喜蛛;尽管由于小青不明不白地离开了我而感到失望,但这几乎算得上是小小安慰。我决定开进安顺市先找一个住处,从感情上和道义上我都应该静候几天。我知道超自然的事情出现两次就不吓人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