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一整夜一直在耳边,对绯色而言像是溺水的人手中浮木,说什么也不能松开,她紧紧的抓住,仿佛是所有的希望。
夜逻皱起眉头看着一整夜被抓的通红的手,却是什么也没说,一宿未眠,昨夜那女人貌似做了噩梦,清晨的阳光淡淡的印照在她的脸孔上,那白皙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美丽到让人莞尔,夜逻有些怔怔的看着,他还是个孩子,还不懂得有些东西在记忆中很容易在一瞬间改变的。
嘤咛的声音自绯色的口中慢慢的溢出,夜逻松开了被握紧的手站立起来,十三岁的少年长期的营养不良,比起正常年纪的孩子要显得瘦弱得多,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孩子,只有偶尔闪过眼中的几抹的深沉
不像属于他那个纪念的色彩。
绯色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那个小小孩子的背影,仿佛在夕阳落寞的时候最寂寞的印象,就这样刻在了记忆中一生,年华朝朝暮暮,任谁能够看尽世间烟花一场。
阳光的光芒挥洒在少年的身上,绯色看着小小的少年慢慢的转过身,永远不会忘记少年那句看似天真却轻狂的话“总有一天我会站在最高的地方左右人瞻仰。”
那时候的少年,明明弱小的身子却是散发着无比的力量,想是在宣告,又是在肯定,肯定着自己存在的价值,天真到可爱的少年,绯色那一瞬间想起了曾经在府中那只海东青,是父亲曾经出使西域带回来的,刚刚回来的时候还是只雏鸟,牙牙学语的时候甚至让人觉得怜惜,当羽翼丰满的时候,那骄傲的动物第一次感受了天地的广袤,却在也不肯进食,只是用着那犀利的目光看着她,她从目光中看到了骄傲和尊严,她在父亲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打开笼子将它放了出去,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那只海东青,飞向了苍穹的鸟儿是不会留恋小小的地方的。
突然之间少年的影子和那只海东青慢慢的融合在一起了,绯色淡淡的笑了,却有些恍惚,过往的记忆,仿佛在脑海中形成了不可磨灭的回忆,额娘,额娘,你让绯色忘记这个世间有着墨绯色,可是绯色是真正的存在过,存在过,怎样轻易的抹杀掉。
咯咯的笑出声,抬起了头慢慢的走到少年的身前,对着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少年笑着说这“跟我走吧,至少在你羽翼丰满之前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少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看着她伸出的手,久久之后才伸出了手搭上她的手带着几抹不屑的说道“是你求本大爷跟你回去的,不是本大爷要跟你回去。”
绯色低垂的眼角闪过丝丝的笑意。倔强的孩子,倔强到真实。
“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弟弟,绯色的弟弟。宁城绯色的弟弟。你明白吗?”牵起的手术少年冰冷的手,慢慢被绯色温暖所感染,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人的温暖,夜逻抬起了头,带着几分的固执偏过了头,却仍然带着闷闷的声音哼了一声。
绯色笑了,她知道他懂的,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太过于的倔强,他过于的骄傲,还没有将所有的锐角学会隐藏。
回到康宁院,还没进去就看到四处胡乱的人群,整个地方闹哄哄的,站在角落中,被树枝挡住了视线,隐隐之间看到站在门口的香月一脸的着急,突然之间有些醒悟的回头看着牵着的少年“我出来几天了?”
夜逻抬起头从她手里抽回手慢慢的说道“大概两天了”
“两天”绯色重复道,有些苦恼的看着前方一大片人,突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出现,夜逻奇怪的看着她,并不明白她的困惑,怎么会明白整个凤家班能够在宁城占有一席之地,都是因为有着绯色这个台柱子,那日她冲动之下离开,这两日的演出无疑让整个戏班子陷入困境。
即使隔着如此的距离依然可以听见对面不少人的大声呵斥“绯色都没有出场,你们凤家班是不是想砸招牌?”
更有不客气的咒骂声,绯色远远看去心中浮现淡淡的愧疚,有些不知所措,却不知道是否该出去。
少年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却没有说话,那冷冷的目光落在了绯色的身上,绯色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到有些凉意,却是咬紧了嘴唇,依靠着树,无法上前去。
“你很怕吗?”
夜逻慢慢的开口,让绯色有些不知所措,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是,是我的冲动让整个戏班子陷入了困境。”
“既然如此,属于你的责任为什么要别人来背负。”夜逻的一句话,那双眼睛中带着几抹细微的嘲弄,绯色有些怔住,抓住了树枝的双手慢慢的合拢,又再次慢慢的松开,再次牵起了少年的手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绯色咬住了唇,还没有进去,香月的声音已经传来,远远看到她,香月已经是激动不已,一直高声的喊着“绯色姐,绯色姐”
绯色有些僵硬的笑笑,从人群中穿了过去,香月急急忙忙的跟上她,对于突然之间出现的绯色不少人投以好奇的目光,凤家班的当家花旦消失了两天,突然之间的出现,一身的污泥,紊乱的发丝,被染成乌色的衣衫,一切都透露着迷题。
微微的颔首点头,在所有人好奇的,惊讶的,别样的目光中走进康宁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