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罢多时,陈湘已汗湿重衣,暗想道:“可真是奇了,这只鸟儿怎么如此之热?又怎么会掉落在此处?莫非它突发高烧,以至于不能飞行,是才摔落于地?……哈哈?我怎么作如此荒唐之想?这简直是异想天开!”想到如此,连他自己都为刚才胡思乱想而感到好笑,这鸟儿本身形态便如火焰一团,自不是发高烧所至,那么能出现如此奇妙的自是神鸟了,抑或称之为火鸟更为贴切。
但这只火鸟怎么坠落此处?又为何到现在仍然一动不动?莫非它已死去,或是重伤?陈湘决定试上一试。只见他长吸口气,一股热辣灼灼之气涌进肚腹,五脏六腑甚是难受,但他强自忍耐,猛然提升玄天无量诀功法,一方面加固护体罡气,一方面运至右臂,轻轻一挥,一股柔和之力缓缓推出,精准无比地击中那火鸟。火鸟受这轻柔之力推动,向一旁翻滚,“呀”地一声轻呻吟,肚腹朝天,露出蜷缩的头脚。只见它头不大,顶端一丛赤色柔羽,鲜亮异常,如火似焰,精光夺目。两只脚成爪形,一样的赤红如火。
随着呻吟声落,火鸟尖喙露出,口中衔的一枚朱果落地,“嗒”“咕噜噜”,滚到陈湘脚下,所过之处,空气仿佛凝结,平静的不带一丝波动。陈湘顿时感到那枚朱果散发出阵阵凝香,温暖阳和遍体,不由得微讶道:“血玉朱果?色赤似血,温润如玉,其状类似珍珠,凝香固波,师父说叫作血玉朱果,难道真的是此物?”弯腰拾起,将之轻轻托于掌心,果真温润如玉,看来确是血玉朱果无疑了。
“这火鸟怎么会衔有此物?难道它受伤了?”陈湘暗想,“师父曾经说过,血玉朱果可以养血脉,愈创伤,瞬间即好。”再一细看,果真在火鸟肚皮上有一道血痕,呈现出暗红色,若不细看,和羽毛同色,很难辨认出来。但看它重伤垂危的样子,虽然伤口不大,但定是伤及脏腑。陈湘心想:“师父还说,血玉朱果奇妙神奥,如若疗伤,切不可口服,应置于创口出,使之触到鲜血,再以真元催化,调出内蕴之血玉灵气才可,而真元越强,所调出的血玉灵气越多,则越见功效。咳,难怪此wWw.火鸟虽有灵药却还重伤不治,原来它已无力来治啦!”想及此处,陈湘忽然一阵地感动。他想起了授业的恩师田阳子。想到自己十二年前被黑天魔头重创,本来也已然不活了,但田阳子就是不肯放弃,最后终于用冰晶玉莲子救活了自己,而且还苦苦守护了十年之久,这又是怎样的一份感情?恩深似海,情浓如墨。此时此刻,他忽然下定决心,他要救活这只火鸟,无论如何,便是耗尽真元灵力亦再所不惜,就象恩师搭救自己一样,无怨无悔!
人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救鸟一命呢?也该胜造一二级浮屠罢!
陈湘对那火鸟说道:“火鸟兄,你一定要忍耐些,我陈湘马上便施展玄功助你疗伤,可千万不要反抗啊!”说罢,他也不管这位“火鸟兄”听到与否、听懂与否抑或同意与否,右手轻柔之力推出,托着血玉朱果,平平稳稳地送达火鸟肚腹创口之上。
“嘶”地轻响,血玉朱果沾到火鸟血液,瞬间红光充盈,变成一枚精亮明澈的血珠。“呀”火鸟肚腹一阵地痉挛,又轻轻地呻吟出声。
陈湘抓住时机,浑身真元立即涌动,调动全部玄天无量诀功力,霎时凝聚到双手掌心,泛出一团金色光芒,又宛如一道流虹般度到火鸟创口的血玉朱果之上。血玉朱果得到陈湘强大的真元灵力之后,瞬间化小三圈,且一股浓郁的血玉灵气缓缓淌出,和着火鸟之血液,逐渐进入其血脉中流动循环。陈湘见状大喜,赶忙再次凝神,催动真元输出,使之源源不断地度到血玉朱果之上,以调出更多wWw.的血玉灵气来。
待到血玉朱果化到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大小时,那只火鸟已经好转大半矣,浑身赤羽鲜亮数倍,如火焰般吞吐不定。霎时之间,热浪汹涌,滔天而起,向四周蔓延,直激得陈湘一袭青色长衫立时化作片片飞灰,而自己犹不知晓。灼得他通体肌肤殷红如血,汗水浸出即涸,四周十丈之内,树木花草尽皆干黄枯竭,即便是地下石土亦变得奇烫无比。空气间泛起层层波澜,一时扭曲变形。
此时得陈湘业已摇摇欲坠,周身功力催动至极限,眼睛赤红如血,暴喝一声,一股金色长虹飞涌而出,恰好度到那血玉朱果之上。血玉朱果立时消失无形。火鸟“呀”地一声轻鸣,身体腾空而起,宛然生龙活虎,在高空之中盘旋飞舞起来。
陈湘见及此,干涸皴裂的嘴唇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身子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后仰,倒地不醒。
火鸟在空中正自盘旋欢舞,忽见陈湘摔倒,猛然箭射而落。“呀呀”地叫着,围绕陈湘转行一周,忽地振翅而起,往北飞去,转瞬而没。
时间一点一滴而逝,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陈湘两眉之间白光一闪,一朵晶莹洁白的莲花印记显现,轻缓地旋转起来。每旋转一圈,陈湘便即明润一分,被灼死的肌肤逐渐脱落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洁白似盈雪的新生肌肤。倏而淡淡的白气弥散开来,漫过四周围干枯衰竭的草树,霎那间尽皆复生。芽由心生,枝叶复绿。
*****流光倏闪,一个青袍道士现出身形。他看了看面前景况,而后流目四顾一番,诡秘一笑,突然穿插入浓烈白雾之中,卓然现身在琐阳峰上。
但见青影再闪,又一青袍道士显现,这个却是田阳子。只见他漠然的看了看面前之人,单手打一问讯,并未言语,而后将身纵起,当先破雾而去。那青袍道士微哼一声,更不停留,顿足飞身,紧紧尾随而出。
这二人化作两道青光,突地在大荒山一角顿住身形。此处山峰不高不矮,地势不险不坦,更兼非凡非秀之气相衬,一时显得那么安静祥和,那么庄严肃穆。
田阳子二人俱都未说话,此时却双双跪倒在一石墩前,同时叩头四拜,恭谨之态溢于形神之间。拜罢之后,是才站起身形,面面相觑。
许久未语,田阳子叹了口气,漠然说道:“师兄竟然屈尊大驾,降临琐阳山,可真给足了田阳子的面子,却不知是不是无事不登三宝之殿!”
这句话语声虽不大,却字字清晰,纷纷贯入陈湘之耳。
原来此地名孤丘峰,陈湘躺在山一侧,而田阳子二人便在另一侧,是以字字清晰贯入。渐渐地,陈湘嘴唇也不再干涸,浑身洋溢出圣洁清灵之气。突如其来的一句,正惊醒了沉睡之中的陈湘,眉间莲花印记倏然而逝。陈湘艰难地揉了揉眼睛,由于突然被惊醒,尚未恢复精力,身体依旧衰弱得很。他摇摇晃晃,勉强靠山石坐起。“啊……”陈湘惊呼一声,但声音是却低得不能再低,如若蚊讷般喃喃自语道:“我这是怎么搞的,衣服怎么又不见啦?唉,不过是救一只火鸟而已,怎么连衣服都给搞丢了?看来要救活一个人故然不容易,要救活一只鸟却更不容易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救鸟一命丢掉七层衣服啊!还好这荒山野岭的,没人瞧见,不然羞也羞死了!”到这时,他竟然发起了感慨。
“诶?这话是怎么说的?方才你既然叫我一声师兄,则说明你还认我,既是师兄弟,那么做兄长的来看看师弟又有何不可?再者说了,为兄被身份束缚,已有多年没拜祭师尊,今次得机,自是寥表弟子寸心了!”一个声音突从山后侧传来。
“不好,有人!”陈湘立刻警觉,但无论如何也再难移动分毫,只得双手抱膝,勉强遮掩住下体。
另一个声音微哼一下,显是对此既不信又不削,说道:“恐怕不仅仅如此而已。”陈湘忽又一惊,琢磨一下:“啊,声音如此耳熟,是……是师父的声音!”又狐疑道:“师父是在和谁说话?以前可从未有来过串门客啊。师兄?师父叫那人作师兄么?莫不是我那未曾谋面的青阳子师伯?”
原来那与田阳子对话者,真的是陈湘从未见过面的师伯青阳子。只见他也是一袭青色道袍,背负黄缎子包裹,个头不小,比田阳子还略高些,脸瘦如刀削,二目精光四射。
这时青阳子摇摇头,眼珠一转,一面伸手入怀,一面淡然说道:“师弟你看这是何物?”拿出一轴泛黄古卷,古香古色,显是陈年旧物。
寻目观瞧,田阳子突地一震,失声惊呼道:“玄天四象卷?!”
青阳子微微一笑,颔首说道:“不错,这就是玄天四象卷诀,而且内里功诀可是完好无损的啊!”
田阳子看了看青阳子,又看了看玄天四象卷,心思数变,突然倒退一步,冷然说道:“你这是何意?总不会是给我的吧?”
哪知青阳子却说道,“对啦!为兄此来正是专程将此物交赠给师弟你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