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探子回来了,手中握着一封决定国家生死的信回来了.......
大家低头,沉默,王宫又是一片沉寂,轻描淡写的呼吸声,凝固在空气中,久久也没有其他声响将其掩盖。
半晌,国王发话了:“念吧,我能承受。”
“是。”探子有声无力的答道,颤抖着,打开信,一字一顿地念着。
“漠之国决定,解除与玥之国的和平条约......明日.......明日......开战.......”
顿时,一片哗然,大臣们带着哭腔,议论纷纷,宫廷的庄重严肃荡然无存。
“.......违约金5000万神银将于即日送往。”
“可恶!”国王拍桌,“国家都亡了,我们还要什么鬼钱啊!”
“.......”一片寂然。
一边的那位女官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担心反而弄巧成拙,便有合上了。
但她是整个朝中唯一的女官,本来就鹤立鸡群,引人注目,加上又在王上身边,这小小的举动还有被其他大臣觉察。
“喂,你要说什么,说啊!”也不知是谁冒犯。
“不,没什么。”女官摇头。
接下来,又是一片寂然.......
“王上......”终于一位大臣斗胆上前:“既然国家将亡,还请国王开恩,把钱分了,让我们走......”
“是啊!”大臣纷纷点头赞同。
“你们........你们!”国王感到阵阵寒气袭来,怒气蔓延,但身体经过打击,已经轻指可弹倒,只得悲哀而无奈,摆摆手,道“随你们吧……唉”说罢,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王上……”那位女官摇了摇国王,感觉不妙,召唤来几个忠心的士兵,把他抬回房间。
可悲的是,其他大臣们竟无一例外,袖手旁观,良心尽失。
“王上的房间里还有钱!”不知道是谁的一身吆喝,众人便蜂拥而入,将国库所有的神银、银票洗劫一空,这趁火打劫,和强盗有什么两样呢?不过是一群用衣着修饰过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罢了。
“喝,收工喽,回家带着九位老婆离开这鬼地方喽。”连左丞相原形毕露,抱着一大堆金银珠宝,大摇大摆,得意地走出了宫门。
“衣冠禽兽!”那位女官低声骂道。
“哈哈,不嫁给老子啊,其实你蛮有姿色的,做我的六妾,包你荣华富贵!”
“哈哈哈。”众人狂笑——他们早就看这小妮子不顺眼了,一个女人,当什么官,挤了男人的位子!
“啪!”
一个火辣辣的耳光闪了过去——“你给我滚!”
“切!”那人一副嬉皮笑脸,“谁怕谁,现在那个狗屁国王快没命了,国家明天就要变平地了,你还想让蔚迟副将和海那将军替你撑腰啊,老子告诉你,没用啦!哈哈哈!”
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无耻!”女子丢下一句,跑开了。
“力戈,东西收拾好了吗,要走啦,快点。“王后索菲急急忙忙地收拾着衣物和私房钱,领着三王子力戈,正准备离开。这时,国王的副将蔚迟挡在了门口:”索菲王后,我想国王平日应该对你不薄吧,你就这样一走了之?“
索菲瞟了他一眼,眼神显得很复杂——同情,轻蔑,佩服,还有其他无名的表情,写满了她的那双明眸上,沉默了一会儿,她开口了:蔚迟,你也跟我们走吧,我这里还有私房钱,够我们生活了。你还年轻,不要把命搭在这里了……”
“我们不是同路人。”蔚迟硬生生地打断了索菲的话:“既然你要走,我也不好硬留,你给国王留封信,还有,好歹给纳雪留点衣物。”
索菲先是一愣,随后叹了口气,挑了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具,递给蔚迟。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索菲吟着,在壁上留下这句诗后,便没有丝毫留念的,离开的王宫。
在王宫的东面,有一座阁室,里面曾经住着国王的宠妃如樱。
如樱原是海之国的一位风尘女子,王国灭了,她被捉到玥之国做侍女,恰好在打水的时候碰上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国王,毕竟“商女不知亡国恨”,她没有拒绝国王的示爱,从此就麻雀变凤凰,一下子当时了太子妃。
虽然说这些事引起了众多亡国之人的愤慨,但国王对她有恩倒是真,若没有国王,如樱哪怕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多少年后也只能年老色衰,成为风月场上被遗弃的人老珠黄的女子,“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而已。
只可惜红颜命薄,这位绝代佳人的生命也就犹如樱花般短暂,如樱妃子本就体弱多病,是个豆腐西施,偏要生下孩子,结果难产,撒手人寰。十多年来,国王仍不能释怀,也可见在他心中,这位佳人的重要。
“打扰了。”蔚迟敲了几下阁室的门,便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是蔚迟吗?进来吧。”音落,轮子转动的声音微微响起。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纳雪坐在轮椅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你好,蔚迟,欢迎光临,你是今天的第一位顾客,将获得奖品——微笑。呵呵。”
“你好,”蔚迟也微笑
二公主纳雪就是那位如樱王妃的女儿,继承了父亲的天赋和母亲的美貌的她,如果不是美中不足——因为早产,自幼体弱多病,只能生活在轮椅上,也没有见过多少世面,即使读书过目不忘,但也因为没见过世面,不了解生活得善恶,并不是个适合在王宫生活得人。或许,如樱在当初就已经意料到了这点,在怀孕期间,她曾多次感慨——“但愿我的孩子不要太优秀,不然公平的上天一定会赋予他无数的劫难,这世界上是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物的。作为他的母亲,我希望我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过幸福的一生,可惜他的父母都太优秀,如果他继承地太多,我的这个愿望也就落空了。”
“蔚迟,听说漠之国明天要攻过来了,是不是……蔚迟,是不是啊,你说话啊!”忽然,她的眼神开始低落,拉着蔚迟的衣袖,不停地追问着。蔚迟也不知道该怎样跟这个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公主答复,想了半晌,道:“放心,你可以逃出去的……”
“我这么一个残疾人,怎么逃啊。”公主低头,眼里写满了担忧。
“我会请别人帮忙把你送出玥之国国境……”
“才不呢!”公主努力地加大声音,虽然这话声响还是极弱,但却非常坚定,“蔚迟你都不逃,我就来陪你好了!”
“但是……”蔚迟犹豫,虽然也料到她会这样说,说实话,自己的确希望她能留下来,但真正提起,忽然又有几分于心不忍——把纳雪留下来,不是害了她吗?于是,他拿定主意,“不行,你必须走……你留在这里也只能……拖累大家!”
“……”纳雪沉默。
蔚迟见她开始犹豫,推了推轮椅,“快点,走吧。”
“蔚迟……”纳雪抬头望着他,“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我知道父王对不起你,所以我想要留下了,至少用行动说出纳句‘对不起’,放心,到时他们打过来了,你不用管我的,真的……呃,我不会拖累你们的,可以吗?如果你同意,就点个头,就点个头就可以了!”
听她说了一大堆话,蔚迟终于把手从轮椅上放下来,点了点头。
“真的吗,蔚迟,你同意了?”
“是的。”蔚迟匆忙的应了句,搪塞几个理由,连忙离开了。
明明是想让她走的,明明那个念头在路上时还是很坚定的,为什么到最后竟然点头了呢……蔚迟靠着墙壁,手放在心口,试探着自己的心跳……他是厌恨国王的——他误杀了自己亲爱的家人,但他爱这个国家,所以他接受了国王的帮助,成为他的养子,后来通过选拔进入了朝廷。有国王撑腰,至少那些大臣就不至于对他过分地排挤,他还是可以坚持自己的主张,为祖国做些正事,当初忙碌时,也来不及去想自己的私怨。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仇恨只是埋藏在内心深处,却不曾湮没,他还是无法宽恕那个人,所以方才的一念之间,他才有了用纳雪来进行报复的想法,就仅仅是一眨眼的念头而已,但就是这么一点头,她就更不可能离开了。
“可恶。”蔚迟捏了捏手臂,对自己说道,“那是国王的错,和纳雪有什么关系,你太自私了,对不起这个向来对自己颇好的公主的事,你做得还少吗!为什么刚才要点头!别忘了,她……”想到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有想到了思维的禁区,深呼吸,想要盖住那种欲望。
终于,那种异常已经消失了。“看来纳雪是不可能再赶她走了……”蔚迟懊悔,“只有让自己好好保护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