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远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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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鲜国,对于明朝的绝大部分人来讲,那是一个遥远的国度。虽紧邻明朝,却只有靠近两国边境,且为数不多的人去过那_38605.html里。

    由于受地理影响,再加上其面积不大,朝鲜国并不象明朝那样物产丰富。青苹果、宝石、软玉、人参、大米等就是其特产。而在当时运输业条件下,唯有宝石、软玉等物件可以贩卖到明朝谋取暴利,而朝鲜需要从明朝采买的货物,却是相当之多,吃穿住行无一不需。

    在明朝商人们看来诺大的一个市场,却无法挤进去捞上一笔,这也就造成了明朝商人对朝鲜商贾的抵制,从而形成了两大对立的商盟。

    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契机,一个可以缓解两族商人矛盾的契机。

    从朝鲜国的开京到北平府,在朝鲜国的境内需要经过金川、平山、沙里院行三百里到达平壤,再经顺安、文德、绕道云田里、路下里、盐州、再行三百余里达到朝鲜的边境新义州;过了边境,则可以沿着平坦而宽敞的官道前行。

    其线路是起自中江(棣属丹东),再由凤凰城沿盛京南路驿站行走,行四十里到镇东堡(雪里站)、行六十里到镇夷堡(通远堡)、再经连山关、甜水站、辽东(辽阳)、到十里堡、再行六十里到盛京(沈阳),然后经由广宁(北镇)、山海关至北平府。

    从开京算起,全程共二千六百余里。

    如此长途的跋涉,就是朝鲜大贾们这些经常往来之人,单程也需要花上三十天冒头的时日,更何况这次是二百余人的队伍,其中还不乏从未远行之人。

    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

    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在连续几日的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开始有人吃不消了。而当排头兵的,则是出发前还信誓旦旦,力将此远行作为磨练的才子们。

    “我说,都走了七天了,是不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是,我们都知道,前天才在山海关歇过了,可是……路长人困蹇驴嘶……”

    “廖兄,现在我们真的是‘西出阳关无故人’了……”

    “是啊,真的是‘古道西风瘦马……断肠人在天涯’……”

    远行四大才子中的两位富家子,终还是耐不住艰辛,发起牢骚来。

    一个巴掌拍不响,可两个就不同了。

    在众人面前,二人虽然是疲态尽现,可为了保持那点读书人的尊严,为了保持那分自认为的气节,更为了吞下出行前那豪爽的誓言,就是再不行,两人也没有说出半个‘累’字。

    可是,不说‘累’字,就不意味着他们不发牢骚。文人士子们要表达一种言情,有多种方法,比如唱曲,比如吟诗……

    这不,苏轼的诗,王维的七言,甚至连元曲都被两人哼了出来……

    听不懂的还好,只当二人是自娱自乐,排解旅途的艰辛;而那少数几个懂得其意之人,又不忍开口阻拦,毕竟同为读书人,撕破脸皮对大家都无益。

    于是,就这样,于旁人无扰,二人也总算有了发泄之处,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日。

    越是发泄,越是无力;越是消极,越是萎靡……

    在第八日里,由于二人的言行,致使整个队伍的行速被拖慢,这才引起了大伙儿的注意。

    而与此同时,长日里来的疲劳、压抑,以及背井离乡,也使得队伍里开始有了一些骚动。虽然不至于影响行速,但却有着动摇‘军心’的趋势。

    终于,张柯岭终于看不下去了,欲制止二人这种无赖的行为,也欲给众人打打气。

    在几位领头人交流之后,也认为确实需要整顿一下。于是,就在当日晌午休息时中 文首发分,二十余位领头人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包括明朝和朝鲜两方的商贾,四位才子,张柯岭,还一些镖头儿们。

    “各位当家的,你们都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大伙儿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凝聚众人的信心,让大家即使在疲惫不堪之时,仍然能够坚持下去……”会议是张柯岭召集的,自然就由他先开口了。

    “恩,我也觉得目前众人有些信心不足,毕竟中间有很多朋友都第一次出这种数千里的远门儿……”惯于远行的朝鲜商贾崔正义也发现了此问题,开口说道。

    其余几位朝鲜商贾也同意地点了点头,将目光都望向了老霍、弥勒先生等人。而几位明朝的商贾们也已经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附议地点了点头。

    “既然大家都已经发现了问题,那么,拿出点办法来吧……”还是张柯岭在一旁说道。

    …………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没有太多办法。在相互指望一阵后,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六位朝鲜商贾身上。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实施起来很有难度……”看到这种情况,崔正义有些艰难地说道。

    “说说看……”听到有方法,众人一下就有了希望。

    “第一种方法,也是最常用的方法,就是互帮。由经验多、远行年份长的老辈子去一带一地帮那些新人……”说到这里,崔正义看了看大家,继续道“如果在我们自己族人的队伍中,这种方法非常有用,因为往往新人不会太多。两个带一个,甚至三个带一个都有可能……可这次,人数太多了,可能会出现一个带三个,带四个的情况,效果肯定不好……”

    听到崔正义说得如此肯定,众人心中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瞬间减小了不少。

    “那,还有没有办法?”张柯岭焦急地问道。

    “有!第二种方法,就是望梅止渴,相信大家都知道……”

    望梅止渴,无论对于商旅还是军队,这都是最有效的方法。但问题在于,这种使用一次还成,使用两三次后效果就明显下降,再往后使,只会适得其返。

    这招的利弊,相信混过社会的人,都很清楚!

    …………

    又陷入沉默…………

    “那,可不可以搞些曲子什么的,以壮声势……”就在大家都无法可想的时候,张柯岭突然想到前世里的军歌,就有着振奋人心、激昂斗志的功效。

    “…………”

    “有,我知道,我知道一首古风乐府的远行歌……”四大才子中一位叫欧阳正华的大声道。

    也不等众人说话,他顺手将旁边的一根棍子拿起,然后在地上有节奏的敲打着,并大声地开唱起来:

    “山高且险兮

    阻吾行程

    道路泥泞兮

    寸步难行

    道高险兮且泥泞

    余无悔兮永向前行

    …………”

    看着欧阳正华陶醉于其中,众人中也有大部分赞同性地点头应着拍子,看样子是个不错的曲子!

    可在张柯岭看来,这个曲子好是好,但却软绵绵地,气势不够。唱起来的时候,很难能带动起众人失落的情绪。

    ‘需要首激昂的曲子……’张柯岭默默地跟自己说着。

    然后,他闭上了眼,打开了记忆之门,开始寻找前世里的经典曲目。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自从来到这个年代,柯岭就觉得自己的记忆很些问题,很多应该记得的事模糊了,甚至是忘记了。前世的记忆,真的不多。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不行,味道不对。

    “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不对。

    “朋友一生一起走……”――气势不够。

    …………

    “风在吼,马在叫……”

    想到这里,张柯岭突然睁开眼睛,大叫一声“有了”。

    如同寂静夏日里的一声炸雷,顿时惊住了所有人。片刻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了张柯岭。

    而此时,张柯岭并没有留意众人的表情与目光,而仍然是自顾自地嘴里哼着拍子,陶醉似的两手不停在空中挥舞着。

    又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就在众人快要忍无可忍,准备对他施以暴力之际,他终于停了下来,恢复了正常。

    “各位,你们都安静安静,我来给大家唱一首曲子,保证大家满意……”

    说完之后,也不管众人是个什么态度,他迅速站立起来,左右两手如同刚才他发疯一般大力地挥舞着,象是在画圈,又象是在有序地摆动。同时,嘴里大声地唱了起来:

    风在吼

    马在叫

    我们在咆哮

    我们在咆哮

    河西山冈万丈高.

    河东河北

    高粱熟了.

    万山丛中,

    各种肥水真不少

    商道之上

    唯我商儿逞英豪

    端起了算术算盘

    拿起了帐本狼毫

    为了银钱

    为了女人

    为了地位

    为了大明朝

    …………

    语调轻松简易;内容浅显易懂;目标明确好记;气势慷慨磅礴……

    当柯岭唱完第一遍时,众人还都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默默地、睁着双眼异样看着他……

    当柯岭唱完第二遍时,已经有几个熟懂音律者跟着符合起来……

    第三遍……

    第四遍……

    当第五遍开唱时,参与者,已经不再是二十余位与会者,略微估算一下,在三十有余。

    …………

    当第十遍开唱时,已经有过半的人知晓了大意,并能基本合着拍子,跟着大部队唱起来……

    …………

    而一个多时辰过后,所有的远行人都已经会哼这首歌曲了,而且还都八九不离十,很难找到几个五音不全者。

    歌曲会唱了,目标确定了,气势起来了……

    至于此时众人的信心嘛,完全用不着再考虑了。

    如果真的要考虑,那也是老板们的事儿。等回到北平府之后,如果给的银钱太少,手下们造反是迟早的事儿,这完全就用不着张柯岭操心了。

    歌曲有了,可是歌名还没有。

    还是由四大才子发挥他们的才能,取名曰――远行歌!

    这是一首针对明朝商人的远行歌!

    朝鲜商人当然也不会如此呆笨地照单全抄,在弄懂了张柯岭意思之后,李嘉艾将稍微更改了一下张柯岭翻译过来的词句,并将最后三个字改为‘朝鲜国’,然后就堂而皇之地署上他的名字,其他几个朝鲜商人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张柯岭也笑笑表示默许了。

    就在大伙儿沉浸于远行歌之中时,第二日,张柯岭又想起了一首气势更为磅礴的歌曲――好汉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