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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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安帝国人不事稼樯,放牧为生,大体分为四个阶层:王族,贵族,平民,奴隶。王族手握军权,统治全国,拥有最好的草场,牛羊马匹无数;贵族占据次一等的草场,牛羊马匹较多,蓄有私军;平民没有固定的草场,拥有少量的牛羊马匹,逐水草而居;奴隶则一无所有,归属于王族和贵族。遇到蝗旱灾年,王族尚可支撑,贵族和平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便打起了劫掠维萨帝国边境村庄的念头。这一年冬天,蒙安帝国贵族,普兰托部落首领名库尔率领一千骑兵南下劫掠,却时运不济,遭到伏击,拼命突围出去,眼看要逃脱了,却被维萨帝国一名普通士兵衔尾追击,最终做了俘虏。

    这名普通士兵就是周鹏。黑夜之中,周鹏疲惫不堪,拖着一名俘虏,寻觅着来时的踪迹,行了近两个时辰,才遇到一队前来接应的士兵,一起回到军中。见周鹏回来,陆卓心中一宽,面上却不假以辞色,沉声道:“周鹏,你可知错?”

    “错?什么错?”周鹏愕然道,心想不是安布火长下令让追击逃敌的么,自己依令而行,有什么错呢?

    “你有三错!”

    “……”周鹏无语了,有错就罢了,还有三错?

    “第一错,不知进退,孤身追敌,以身涉险,还不自知;第二错,迟迟不归,令大军等了整整一个时辰;第三错,咦,这不是名库尔吗?”

    “命苦儿?命苦也算错?”周鹏奇道。

    “不是说你,我说的是你带来的这个俘虏。”

    “不错,他倒真是个命苦儿啊!”

    “哈哈,什么命苦不命苦的,这个俘虏我认识,他名叫名库尔,”陆卓哈哈大笑道。

    “陆将军怎么会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此人是蒙安帝国普兰托部落的首领,生性凶悍狡猾,曾多次率兵扰我边境,我与他数次交手,都未能奈何得了他,想不到这次折在你的手中。你可立了大功了!”

    “原来是个首领,怪不得跑那么快呢!”

    众人闻言笑了起来,却见名库尔已经清醒过来,抬眼看见周鹏,挣扎着作势欲扑,口中喝道:“艾冬特夫尤,艾青尔尤!”却被几个士兵按倒在地,又拿了绳子,五花大绑起来,口中塞了一块破布,呜呜只叫。

    “他说什么?”周鹏问道。

    “他说他不服你,他要杀了你,”陆卓却懂得蒙安帝国的语言,解释道。

    周鹏笑了起来,不再理会,却道:“陆将军刚才说我有三错,这第三错是什么?”倒不是他知道自己立了大功后,故意如此相问,而是诚心想知道自己到底还有哪一错。

    安布捶了周鹏一拳,笑道:“你这小子,别人都是争功,你倒争起错来!”众人呵呵笑了起来,周鹏这才想到陆将军刚刚说他立了大功,他就追着问起这第三错来,似乎有点不合适,又不知再怎么说,挠起头来。

    陆卓心情大好,也不在意。见众军已将缴获的兵器马匹收拢一处,当下不再耽搁,传令整军回城。

    众军进城之时,旭日东升,照得满城一片金光灿灿,煞是好看。

    听了陆卓的报告,李宽大喜,一则是因为战斗的胜利,二则是因为周鹏出众的表现。一面传令犒赏众军,抚恤死伤,一面拟写了军报,上报军部,为众将士请功。

    周鹏先出奇计,后擒敌首,立了大功,被提升为队长,手下统领三百步兵,一时间成了军中人人皆知的少年英雄。被士兵们簇拥着问这问那,周鹏心中不禁微有得意,但绝无骄矜,仍如往日一般,待人平和诚挚,训练勤奋刻苦,不但赢得了手下士兵的拥戴,其余队长、火长也个个交口称赞。

    这日,周鹏在军中训练完毕,回到住处,洗漱一番,正准备去吃晚饭,一出门,却看到李宽来了。

    “李大哥,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事。”

    “李大哥那么忙,有事叫人传我就是,怎么亲自来了?”

    “不忙,忙什么啊?军中之事,自有徐先生安排,我且乐的自在――你还没吃晚饭吧?”

    “嗯。”

    “今天我请你到酒楼吃一顿,改善一下伙食,如何?”

    “真的?太好了!”

    “蒸的煮的都有,快走吧!”

    “嘿嘿!”

    二人来到酒楼,店家识得李宽,不敢怠慢,忙请二人坐到雅间,先沏上香茶,店小二在一旁伺候点菜。

    “周兄弟,这儿的大菜都是吹牛的,只有两样特色菜,那是真好,我们就点这两样,如何?”李宽道。

    “好啊!”

    店小二听李宽将他们的大菜说得不堪,也不敢言语,知道他说的两样特色一是鸡肉垫卷子,二是二是地葫芦猪,忙退下去安排。

    “做上四个人的分量!”李宽知道周鹏饭量大,又吩咐了一句。

    李宽喝了口茶,缓缓道:“周兄弟,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现在你需要从两条道路之中做出抉择。”

    “抉择?”

    “对,这对你至关重要,一条道路是继续留在军中,建功立业,等将来你有了功名,自可培育自己的力量,为你亲人报仇。”

    “那另一条呢?”

    “学医。”

    “学医?”周鹏奇道,“李大哥,这行医济世原本是好的,可怎么能为我父母报仇呢?”

    “这你毋需担心。我这军中,颇有一些奇人异士,如徐先生,白先生,你都是知道的,还有一位,姓蓝名道奇,你未曾见过,此人精于医道,在我军中做军医。”

    “就是跟他学医吗?”

    “那倒不是,此人仅仅是医术高超,跟他学习,纵有些成就,也于你报仇之事无益;你要学医,另有一人可做你的老师。”

    “那是谁呢?”

    “蓝道奇的师父。此人最近才到栖霞关来看他徒弟,喜欢这军中安静,还要在此盘桓几日。他是一位医道大家,同时还是一名用毒高手。”

    “用毒高手?”

    “不错,我让你考虑跟他学医的根本目的,其实是学这用毒之术,武道高手可以杀敌于有形,毒道高手可以杀敌于无形,你将来学有所成,一样可以为你父母报仇。”

    听了李宽的话,周鹏陷入了思考,平静已久的心绪再次波动起来。自从八个月前被鉴定为“废材”,他以绝大的勇气从绝望中挣扎出来,开始笑对人生,就一直将报仇的念头深深埋在心底,不敢轻易触及,其实心中又何尝未在期盼着奇迹的出现呢?没想到李大哥一下子就为他指出了两条路,而且并不依赖什么奇迹,而是切实可行,凭自己的努力就有可能成功的两条路。

    可是该选哪一条路呢?周鹏又想,在军中建功立业,虽有了一定的基础,可还要看有没有机会;学医倒是可以立即着手,可自己识字不多,又不知是不是此道中人。

    反复想了一番,周鹏终于有了自己的判断:在军中发展,需要等待机会,这是自己不能把握的;而学医,就算自己天资差一些,但先天不足,后天来补,这一点,参加新兵训练时已经证明了。

    “李大哥,我想清楚了,我选择学医!”

    “好!周兄弟,不管你选择哪一条路,我都支持你,相信你一定能成功!”李宽看着周鹏,目光_4460.htm殷切,充满鼓励之情,。

    “谢谢,李大哥。”周鹏的千般感激,只化作这一声轻轻的“谢谢”,内心深处已将李宽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哥哥。

    此时,小二已将他们点的菜端上,招呼一声,退了下去。

    一锅鸡肉垫卷子,一盘地葫芦猪。揭开锅盖,热气腾腾,上面是一层黄澄澄的卷子,引人食指大动。周鹏夹起一个,见上面滴着黄油,入口却一点儿也不油腻,还有一种奇特的香味。卷子下面的鸡肉,被吸干了多余的油,丝毫不显油腻,而且没有寻常干煸之法造成的干焦味道,也非常好吃。又吃了一块盘中的肉,周鹏细细回味了好一会,却问道:“这是什么肉?”

    “猪肉。”

    “不会吧?猪肉有这么好吃?”

    “的确是猪肉,不过不是一般的猪肉,这个叫地葫芦猪,”李宽边吃边解释道,“寻常人家养猪,将猪养在圈中,喂的是麸皮米糠之类;这地葫芦猪却是在山间放养,吃地葫芦长大的。地葫芦是此地特有的植物,兼有葱姜椒桂之味。这样养大的猪,肉中早已渗透地葫芦之味,制作之时不用放其他调料,只放盐,再加上用果木熏烤而成,味道自然与众不同,难怪你尝不出来。”

    “唔,原来做菜也有这么多学问啊,”周鹏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着道。

    “干什么的都一样,往深处钻研,都大有学问哩!”李宽感叹道。

    周鹏若有所悟,不再言语,埋头大吃起来。吃完饭,李宽却没像往日一样,小酌几杯,会了帐,就带周鹏回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