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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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小雨过后,地面上湿漉漉的,脚踩上去有点柔软,但不泥泞。平缓的山坡上,是一片片扁豆田;陡坡上不能耕种,长满了各种野草。蓝天之上,云朵还未散尽,被风吹成了缕缕白絮,渐渐淡去。在阳光的照射下,地面上的水分渐渐蒸腾而起,在地势高峻之处形成一团团白雾。

    朋朋手里提着柳条筐,静静的站在山坡上,深soudu.org深地迷醉在这样的美景之中。天之蓝、草之绿、云之白、雾之幻都深深的吸引着他,他久久不动,似乎融入了这天地之间。良久,朋朋从迷醉之中清醒过来,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打猪草。在这之前,他一直是和虎虎一起来打草的,两个人常常追逐嬉闹,谈东说西,没有一刻安静,所以还从来没有注意过这山间美景。

    想起虎虎,朋朋心里有了一丝失落。从今天起,虎虎要去学堂读书了,他只能一个人来山间打草了。甩了甩头,朋朋将失落之情抛诸脑后,俯身干起了自己的工作。这里的山野之间,田埂之上,到处都长满了一种叫牛奶草的植物。这种植物的叶子宽大肥厚,割裂之后,就会流出白色的乳汁,状同牛奶,所以叫做牛奶草。不一会儿,朋朋的柳条筐就装满了牛奶草。他提着筐筐就回家去了。

    朋朋的家,在凤翔村。位于大新国北方的玄龟郡。村内百户人家,分周、杨两姓。朋朋姓周,虎虎姓杨。周杨两姓,各有一家是地主,地多而肥,余者皆为小户,地少而薄。像大多数人家一样,朋朋的父母平时除了耕种自家田地之外,还要到地主家打短工,才能维持生计。虎虎家是个例外,虎虎的父亲是个铁匠,附近八个村子里唯一的铁匠,耕田之余,打制农具,日子虽然比不上地主,但也算富足。

    回到家里,父亲已经回来了,母亲做好了饭菜,已端在桌上,等着朋朋了。一盘地儿草炒土豆,一盘凉拌小白菜,黑面面条,就是朋朋一家的晚餐了。不到年节,是吃不到白面的,更不要说是肉了。晚饭过后,天色渐暗,夕照之下,远山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晚霞升腾,千姿百态。朋朋站在院门口了打杨树下,遥望迷蒙的远山,不觉间又有些迷醉了。正恍惚间,只听一声“朋朋”,有人边喊边跑了过来。朋朋醒过神来一看,却是虎虎来了。

    “发什么呆啊,朋子?”虎虎有些气喘地问道。

    “没什么啊,你看天上的火烧云,好漂亮啊!”

    “嗯!”

    “晚烧晴,早烧阴,看来明天是个大晴天啊!”

    “嗯……管他呢,朋子,学堂里可真好玩啊!”

    “学堂……”朋朋顿了顿道:“怎么样?”

    “学堂里有好多小姑娘啊!”

    “去,就知道小姑娘,我问你学了些什么。”

    “没什么,先生讲了些玄玄乎乎的东西,我可记不住,说什么天为阳,地为阴,天和地生了个孩子,就是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倒是奇怪,是你记错了吧?”

    “也许吧,要是你也去就好了,你脑子一向比我好使。”

    “那倒是,玩打老妖你就从来没赢过我,上次连输五盘还赌气不理我了。”朋朋笑道。打老妖是这里的孩子们常玩的棋类游戏,用两颗大石子代表两个老妖,八个小石子代表天兵,在地上划出棋盘,就可以玩了。

    “哼!瞧你得意的样儿。下次一定赢你。对了,先生给我取了个学名,叫杨虎,字威盛。怎么样,威风吧?”

    “还卫生呢,瞧你嘴边还挂着饭粒呢!”

    虎虎下意识的往嘴边一摸,才反应过来上当了,作势欲打,朋朋却起身跑远了。嘻嘻哈哈,一追一跑,两人嬉闹了一阵,又复归一处,挨着坐了下来。虎虎喘息道:“累死了!等我将来当了大官,差些衙役来抓你,看你还跑的过吗!”朋朋心中微动,想道,虎虎上了学堂,将来当官倒是真有可能,不过那时他还抓我干嘛?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又聊了一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人也就各自回家了。

    回家后,躺在床上,朋朋失眠了。他多么想和虎虎一样能上学堂啊,可是家里出不起学费,为之奈何?

    如果生活就是这样平静,这样波澜不惊,小山村里的虎虎也许可以当大官,也许什么也做不了,而朋朋的一生似乎已经注定:种上几亩薄田,打打短工,养儿育女,终老山村。然而后来发生的一切却改变了他的命运。

    这日,朋朋从山间回来,正是烈日当空之时,汗水已湿透了衣背。放下柳筐,准备到厨间喝水,却听到屋里似乎有好几人在说话。是谁呢?

    喝了半瓢凉水,身心俱爽,朋朋向父母的房间走去。一进门,就见条椅坐着一位女子,旁边是一个小女孩,父母亲则坐在两旁。这位女子年约三十,皮肤白皙,梳着一种怪怪的发式。穿的衣服也不是朋朋常见的土布衣裙,却像是过年过节儿地主家的小姐太太的穿着;那个小女孩也自与朋朋的玩伴不同,长得细皮嫩肉,穿着一身绿裙,干干净净的。见朋朋进来,朋母起身,拉起他的手道:“朋朋,这是你姑姑。”朋朋乍见生人,心存怯意,却未上前去,只是轻声一“哦”。朋母见状笑道:“我们乡间的孩子,外面走动的少,没见过世面,失礼得很,齐姐姐不要见怪才好。”朋朋依然低头无语,却听那女子说道“都是一家人,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朋朋,快坐下歇歇吧!”朋朋挨着母亲坐下,不知如何是好,偷偷抬头向那小女孩看去,却见她目光灼灼,似笑非笑,一双灵动的眸子也正向他看来,连忙低下头来。又听姑姑说道:“哥,朋朋属啥的?”朋父道“属龙。”

    “哦?我家屏儿也是属龙,却不知朋朋是几月生的?”姑姑问道。

    “朋朋的生日倒也奇特,却是二月二。当年老爷还说朋朋属龙,又生在龙抬头的日子,将来是个富贵之人,可是咱们乡里的娃,又上不起学堂,将来就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哪来的富贵呢?”朋父叹道。

    “将来的是事,也没个准……屏儿生在正月,却是姐姐了.”

    朋朋听到父亲说自己的将来,心中也在思忖,正茫然见,却见屏儿跳下条椅,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道:“快叫姐姐!”朋朋大窘,有些面红耳赤,心下却想,自己的伙伴们都是兄弟姐妹好几个,只有自己是一个人,现在却可以有个姐姐了,还是挺好的嘛!这样想着,不由低声叫了声姐姐。

    屏儿大声叫好道:“弟弟,来,姐姐给你见面礼。”只见她从胸前挂着的一个月白色的小布包里拿出两块冰块似的东西,递给朋朋,朋朋伸手接过,却不知是何物。

    “快吃吧!”屏儿道。

    “这,这是什么?”

    “这都不知道啊,这是方糖啊!”

    <_4460.htmbr/>  “哦”。糖,朋朋听过,却从来没吃过。小心翼翼添了一口,甜,回味无穷啊!正沉浸间,却听姑姑道:“朋朋过来,姑姑也要给你见面礼。”

    姑姑的礼物,却是一块方玉,看上去青蒙蒙的,捧在手心凉沁沁的,很舒服。玉的一端,有个小孔,系着红绳,却是要戴到脖子上的。朋朋的父母只说礼物过于贵重,推辞了一番,拗不过,只好令朋朋收下,系于项间。

    此时已是晌午,朋母下厨做饭,令朋朋带着屏儿出去玩耍,朋父与妹妹多年未见,自有许多话要说不提。

    朋朋带着屏儿去外间玩耍,无非是田间地头。山野间一草一木,一虫一石,朋朋都是司空见惯,不以为奇,而对屏儿来说,却甚是新奇,直拉着朋朋的手问东问西。朋朋一一解答,只觉自己成了无所不知的智者,心下自是得意。

    玩耍一阵,屏儿就有些累了,发际渗出汗珠。朋朋就带她走到一棵大槐树底下歇凉。这棵树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了,树干粗大,四人不能合抱,枝叶茂密,遮下好大一片荫凉,树荫下,长满了细密的小草,犹如绿色的毯子。朋朋和屏儿席地而坐,屏儿原就是个大胆不怯生的,朋朋虽腼腆,此时却也放的开了,两人就如多年的伙伴一样,聊了起来。

    “弟弟,过些天我们回去,你跟我到我家去玩好不好?”

    “你家在哪啊?”

    “这你都不知道,还是我弟弟呢!”

    “我父母没告诉过我啊!”

    “我家在邺城,我父亲是邺城城防军的队长,母亲说他外出执行任务了,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所以带我来乡下玩。”

    “队长是个很大的官吧?”

    “我也不知道啊,也许是吧。”

    “那他一定很有学问吧?”

    “学问?”,屏儿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么说?我母亲常说父亲目不识丁,最多能写自己的名字罢了。”

    “那就是没学问了?没学问怎么当大官啊?”这下轮到朋朋奇怪了,他记得虎虎说过学堂里的先生教导他好好学习,将来才能当大官,让子子孙孙都跟着享福。

    “我看你才没学问,我父亲武功高强,人称万人敌,是领兵打仗的,要读书学问干吗?”屏儿不由有些郁闷,这弟弟怎么这么傻?

    朋朋无语。心中却盘算着:我没钱上学,当不了大官,可以学武功啊,学好武功也可以当大官呀!可是怎样才能学到武功呢?盘算着,就问了出来。

    “学武功,当然要拜师父了,有名师才能出高徒嘛!”屏儿显然将自己当成名师了,开始教导弟弟了。

    说道了半天,朋朋才搞清楚,学武功比上学还要难,关键是一要有天赋,二要有名师。朋朋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天赋,却清楚的知道他不可能有名师的,因为屏儿告诉他,名师也是要收师礼,也就是要钱。兴奋了半天,落了个空,不由得黯然伤神。正沉闷无语间,忽听屏儿扑哧一笑道:“傻弟弟,你可不用伤神了,你没钱拜师,就跟我回城,让我父亲教你好了,免费的哦!”

    闻听此言,朋朋只觉万般烦恼皆去,欢喜起来,似乎看到了自己武功大成,领兵作战,威风凛凛的样子,当下就做起了白日梦。直到屏儿额上一指,将他点醒,只见屏儿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有神,只觉的这个姐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两人又起身四处游荡了一阵,屏儿已经采了一大束各色个样的山间野花,虽是欣喜,但却也乏了,于是姐弟二人便回家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