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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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m  陆上飞和游明现在成了陵山中学的焦点人物了。

    上周末,他俩与公安局的警员陆城贤、三仙观的灵烨道士及其师父玄空一起深入龙石岭的地下洞窟,一举摧毁了邪恶的高修博士制造的僵尸纵队与仿真恐龙,并找回了在学校神秘失踪的梁小珊的尸体。龙石岭下的洞窟经过多方专家考察,发现其乃是明末清初在四川自立为大西王的农民起义军领袖张献忠生前为自己所建造的陵墓,专家们逐把该陵墓命名为“大西王陵”。陵山镇政府现在正准备把王陵建设为旅游景点,并向发现王陵有功的陆上飞和游明许诺说,以后他俩参观王陵将免收门票。

    获得政府的礼遇嘉奖固然值得高兴,但最令他俩兴奋的还是玄空师父临别时赠送的两枚示妖星。示妖星顾名思义就是一种当妖怪临近时会发光示警驱邪的状如星星的法器。陆上飞把示妖星用红绳系住,绕脖子挂在胸前。游明则请工匠将它嵌入一只精美的青铜镯子,佩戴在左手。

    慕名前来观看示妖星、倾听陆上飞和游明讲述他们魔窟历险的同学自然是如蚁成群,就连一些平时高高在上的老师也三天两头跑过来“不耻下问”。

    “看来这世界上真的有鬼了?”美术老师兰彩霞脸色青黄,惴惴地问。

    “那还用说。”陆上飞和游明异口同声地回答。

    “听说画里面也会跑出鬼来?”兰老师的眼睛张得灯笼一般大。

    陆上飞和游明一头雾水,这种事情他俩还是第一次听说。

    “《聊斋》里面说的,那个故事好像叫做《画皮》。”兰彩霞忙解释说。

    《画皮》这个故事陆上飞和游明都不陌生。故事讲的是从前有一个书生一次出行时遇上一位美貌的女子,书生贪恋其姿色,便将她带回了家中,与其同居。一日,书生到集市时,偶遇一道士,道士说他身上有邪气,定是遇到了妖邪。书生不信,反以为道士是想借此骗几个钱。他回到家,不料此时门却被堵上,他隔着窗缝往屋里探看,只见一个青面狞鬼,正在描画一张人皮,随后将人皮穿在身上,便化作了美女。书生非常害怕,找着道士,求他相救。道士给他一个蝇拂,让他挂在门外。书生回到家,依言行事。然而半夜里,那化作美女的厉鬼竟将蝇拂毁掉,把书生的心摘去吃了。

    他俩和兰彩霞又重温了一下故事。没想到兰老师平时上课凶巴巴的,母老虎一般,闻到鬼竟也一样变老鼠。

    “想不到鬼怪这么厉害,披上一张画就得了人形,而且连道家的法器也不怕。”兰老师感叹道。

    “更厉害的鬼怪还有呢!”游明又说起了老打不死的能像壁虎一样飞檐走壁的状元僵尸。

    兰彩霞听得脸上的脂粉越来越厚,死人一般白。临走时,连高跟鞋也在发抖。

    可能是因为游明讲的故事太恐怖了,可能还因为陵山中学建在乱葬冈上这个事实,接下来的几天兰彩霞都紧张兮兮的,有点神经质。

    周四督晚自修时,兰彩霞坐在教室里很觉无聊,便想去三楼的年段室找本杂志来看。刚走到二楼与三楼间的楼梯拐角处时,迎面突然立起一个黑影人,黑影人须爪般的长发一甩,几乎触到她的脸颊。她吓得尖叫起来,慌忙转身往回跑,不料一脚踩空,竟从楼梯上跌滚了下来。兰彩霞极富穿透力的尖叫声马上就把所有在教室里自修的学生和督修的老师都吸引了出来。

    “鬼啊!鬼,鬼!”兰彩霞虽然摔得鼻青脸肿,但手指仍不忘指着黑影人的所在。

    闻声而来的许多学生却忍不住窃笑了起来。兰老师手指所指的地方立着的并不是什么鬼怪,而是同样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初二(2)班的许佳莉同学。

    许佳莉雕塑一般一动不动,仿佛被兰老师的手指钉住了。她披发立在昏暗的楼梯间,确实有点鬼魅的韵致。

    “兰老师,你怎么了?脸上都流血了!那个不是鬼,而是二班的许佳莉同学啊!”初二(1)班的班主任刘湘香老师扶起兰彩霞说。

    “佳莉,你怎么吓起兰老师了?”从年段室赶出来的初二(2)班班主任肖友哲忙向许佳莉质问说,“是不是刚才被我训了一番,心里有怨气啊?”

    许佳莉一脸委屈,分辩说:“没有啊。刚才下楼梯时我发现鞋带掉了,就蹲下来系鞋带,刚站起来,就看见兰老师站在我面前,不知为什么冲着我直喊鬼。”

    “谅你也不敢故意捉弄老师。不过,你到底吓着了兰老师,还不快过去向兰老师道歉。”

    许佳莉急忙低下头走过去向兰老师说了对不起。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兰彩霞的脸色茄子般难看。

    随后,她便被刘湘香老师搀回了宿舍。

    此后几天,都不见兰老师过来上课。直到――

    “明天你们兰老师就要从医院回来上课了。她平时火气就比较大,这次因为咱们班的一位同学而栽了跟斗,你们明天上她的课时一定要表现得好一点,不要自找没趣。”班会课上肖友哲老师告诫说。

    一些同学禁不住用手遮着脸暗暗偷笑。兰老师的楼梯奇遇最近已成为陵山中学最灿烂的笑柄。

    第二天下午第二节上课铃刚响,兰老师就踩着嘹亮的高跟鞋走进了初二(2)班的教室。

    “上课。”兰老师的声音中气十足。她脸上的血痕瘀青基本上都已烟消云散,只鼻子上还留有一点红色的膏药。

    “起立。”班长黄迅急忙喊。

    同学们齐刷刷地站起来。几位眼锐的很快就发现了兰老师鼻子上的“相思豆”,想忍住笑,身子却仍不住发颤。

    “今天我们要来学习素描。素描呢,是绘画的基础。一幅好的素描作品也就是一件精妙的艺术品。由于它使用的工具较为简便,又是在较短时间内完成,因此它往往比经过很多加工的绘画作品更能直接传达瞬间的灵感和激情,捕捉所画对象的生动神韵。”兰老师一本正经地长篇大论,丝毫没有被眼睛所捕捉到的几位学生的可憎的窃笑的画面所打断,“在学习之前,我先在黑板上用粉笔作一幅简单的自画像,相信同学们不难从中领悟出素描的优点与精髓。”

    说完,兰老师便拿起一支白粉笔在黑板上龙飞凤舞、涂涂抹抹起来。

    不到五分钟,居然画出了一个长发如柳,颇有几分妩媚风姿的窈窕女子的半身像。画完之后,兰老师又在画像右下方绘了一个可有自己名字的方印,解释说作者一般都会在作品完成后盖上自己的大印。

    “怎么样?画得快不快,像不像?”兰老师的眉色之间藏有几分得意。

    “像谁啊?”前排有几个学生小声地问。

    兰老师没想到底下的学生这般无知,连自画像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随口说道:“猜一猜嘛。”

    “好像有一点西施的模样。”

    “哪里。我看根本就是东施效颦。”

    “咦,仔细一看好像跟兰老师有点相像。”

    “废话。自画像不就是自己给自己画的像嘛?”

    教室里嘈杂的议论声丝毫没有掩盖住这几句刺耳的一唱一和。

    兰老师耳聪目明的,可不甘心去做聋子。

    “刚才是谁说画上的人是东施效颦?”兰老师一下子变了脸色,吼出夜叉般恐怖的声音。还未嫁出去的女人是最忌讳被人推进丑的粪坑的。

    学生们忽然全都成了哑巴。

    “不说是吧?好,如今我也不跟你们斗气斗法了。易怒的女人容易老嘛。我就请你们班主任来跟你们磨磨牙,蹭蹭皮。”说完,兰老师一甩身就走出了教室。

    不一会儿,班主任肖友哲老师就怒气冲冲地踏进了教室。

    “刚才到底是谁侮辱了兰老师?”

    教室里湖水一般安静。

    有几个学生正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黑板。

    肖友哲循着这几条视线找到了问题的所在。

    “黑板上那幅画是谁画的?画得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在旁边标上你们兰老师的名字!这般目无师长,胆大妄为,公开作画侮辱老师,还了得?”肖友哲自以为找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厉声责问道。

    一些同学听到这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刚过来站在教室外拭目观战的兰彩霞差点没喷出血来。她狠狠地扫了肖友哲一眼,蹬着高跟鞋噼里啪啦火烧一般走了。

    “肖老师,那幅画是兰老师自己画的自画像。”坐在第一排的学习委员张海芸慌忙小声地说道。

    肖友哲一时傻了眼,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木木地立在讲台前,追出去也不是,不追出去也不是。

    晚上,游明等人在宿舍卧谈时,回放起下午美术课发生的场景,都肆无忌惮地笑得在床铺上直打滚。

    “前几天兰老师还问我画里会不会蹦出鬼来,没想到今天她自己反倒成了画里面的鬼。”游明哈哈地笑着说。

    “我们晚上少谈鬼吧。我床头还贴着梅艳芳的画像呢!”自从白手事件后,郑满祥的神经就比较脆弱。

    “可惜梅艳芳这般美丽妖艳,居然英年早逝。”许少彬叹息着说,“我真的好想再看到她在银屏上的动人风姿。”

    “咱们陵山坟多鬼多,要不是香港离这儿太远了,说不定可以叫灵烨师父把梅艳芳请来相见。”游明大发感慨,说,“好久不见灵烨师父了,怪想他的。――喂,上飞,你怎么不说话了,睡了吗?”

    “没睡。我突然想起了高修博士。”

    “你想那疯老头干什么?他现在不是还被关在精神病院,由警察看着吗?”

    “你说如果他逃出来,又会去做什么呀?”

    “横竖又去搞些鬼玩艺、鬼发明呗,那是他的嗜好。说不定他今晚就逃了出来,随时准备找咱们报仇。”游明素来喜欢制造恐怖气氛。

    “你们好像说过那个博士可以把鬼魂嵌在邮票里――就是你上次捡到的那枚会变骷髅的变色邮票。”郑满祥怯怯地说,“这么厉害的人出来了可不得了!”

    “可不是。上次他逼着我们把灵魂交给他,向他效忠,我们不肯,他便恼羞成怒要送我们进地狱。他自称是鬼王,一副要称霸天下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败在我们与灵烨、玄空师父以及城贤叔叔的手里,当然那八大王骷髅怪更是功不可没。”游明说得口沫横飞,十分带劲,“不过不知那法院是干什么吃的,高修害死了那么多人,法院却不判他死刑,而是莫名其妙地把他送进精神病院。真是养虎为患。说实话,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打鼓,很担心哪一天他又偷跑出来跟咱们玩阴的。这些天我时常做恶梦哩。”

    “你可不要梦着梦着就起来梦游。怪吓人的。而且好像你每次梦游都没好事。”陆上飞对游明上次梦游时魔鬼般的行为仍心有余悸。

    “没办法。这种事身不由己,好像灵魂出窍一样,却又无知无觉,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人实在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灵,许多行为都无法解释,琢磨不透。”游明说着说着不由得打起了个哈欠,“唉,有点困了。卧谈会到此为止吧。”

    “我的眼皮也快撑不住了。都快十二点了。睡吧。”

    倏然寂静之后,四人很快都进入了梦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