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来到近前,发出的喘吁渐已微弱;见权贵瞪大瞪圆了双眼,他又催促说;“大爷,我强子哥拿刀砍了我二嫂”。二嫂是权贵堂侄媳妇,两soudu.org家又是隔墙邻居。
“是真的吗……?”;权贵的眼神中带着惊愕,他叫出了声,飞奔着朝村子跑去。
十月乍寒,刮起了北风;卷了边衬的杨叶,满山飞扬。
村子中央,远远望去,建造一栋外观相当漂亮的平方;越过一道围墙,映入眼帘一片极其整洁的院子。院内没有多余的建筑,铺着水泥地面,不用进屋,就能让来人感觉到这是一家极为勤实爱整洁的家庭。每次来权贵家串门的人总免不了发出一阵‘啧啧’赞叹;瞧瞧,你们家的房子真是漂亮,像城里人住的房子。这时,陪同说话的权贵母亲,脸上会露出意满自得的神色说;这房子是我们家小强指挥建的。小强今年二十二岁,自从两年前辍学起,他就耻于从家种地,跟人去了北京;小强长的人高大,个头一米七八,大脑门,高鼻梁,虎头虎脑的,五官算是端正。捏指算来,两年已过;小强在城里也算学了本事,见了世面,又找了固定工作,收入也相当可观。
权归进入村子,离家相隔没多远,他望到村民们站在自家大门外围了圈;村民们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说个不休。一个说;“这孩子,野着呢!敢拿刀杀人”;这时,就有人接过话把,拉着一种拖长的强调讥笑说:“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为引起人们的注意,权贵干咳一声;正说话的村民一望见他,赶紧噤了声,并侧身闪开一条道让他走过去。
门楼建筑是伞字型,大门是对开铁门,现在四敞洞开。暮色渐渐凝重,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有好_4460.htm心人打开了门底的照明灯;此时,灯光显得幽暗朦胧;但,能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是权贵的母亲。见母亲瘫坐在门外斜坡下的土路上,她双脚伸开着,两手捂住整张脸;她在不停地抽搭,鼻子一吸一顿,哭啼声极像是从梁山乳峰飘来的丧曲,显得幽远而沉闷。
“娘,这是咋回事?”;权贵鞠下身子,搀扶起母亲,神色匆匆问。
老妇人停止抽泣,扭头瞧着权贵;一双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儿子一只胳膊,眼睛里也透着一股子绝望;那眼神就像在苍凉的海中,一个溺水之人,紧紧地抱住了一根木棍似的眼神。“我那苦命的小强呀!……”,只见她一声长嚎,身子便晕眩倒在权贵怀里。
权贵发现已无法从母亲口中探出实情,就又拦腰抱起老妇人走进家门;安顿完母亲,他重又回到大门底;这时,围观的村民已是人去无踪影。权贵顺着门底的斜坡朝外跨了两步;门外左侧靠墙的空地上,铺放一块白沙石板;留下来的两个男人,正坐在石面上抽烟。他们是权贵的堂弟;两个人无话可说,点燃的烟卷分别夹在指缝间;等手指送进嘴里的一霎那,又见两小撮通红的火点在黝黯的夜里闪烁。红点又极像梁山乳峰上闪烁的信号灯,及其醒目。
权贵沙哑着嗓音叫了一声:“权利”。
“哥”,叫权利的男人站起身,沉重地说;“小强砍了人家和平媳妇”。
“他为的啥呀?”,权贵深感震惊,但又急于想知道儿子杀人的原因。
从旁沉默无话的权实,沉不住气,他坐着说;“都是那个狗日的买树商,惹得祸,他胆子也够大的,敢调戏人家和平媳妇;结果,被人家骂了一顿。那娘们儿,你要不是不知道,嘴不饶人。哎……”。权实深深叹口气,又说;“小强这孩子也是吃饱了撑得,他帮腔助势的,拿刀砍了人家”。
原来,买树商下午出门时,凑巧和平媳妇也出家门;显然,买树商喝过酒;喝酒之人就这德性;不是有句俗语说;酒壮色人胆吗!买树商见到漂亮女人,双腿越发软,脚步也迈不开了;他主动朝迎面而来的年青少妇打招呼,话语中透着轻佻;“这位妹妹,你长得可真好看,跟哥哥去县城吧!就你这副模样,哥包你能挣大钱”。
和平媳妇乳名叫小菊;俩人结婚两年不到,小菊未生育,人长着一张瓜子脸,一双斜吊着的凤眼,脸盘白皙又俊俏。她撅了嘴,人肯定不认识;于是,小菊怒目而视。话又说回来,凡是生气之人,所说出的话不见得入耳。小菊真的生了气,气是从心里生到脸上的;只见她扯着桑门叫骂道,“你说谁哩,看你那个熊样,敢打老娘的主意,瞎了你那双狗眼;你回家,回家,找你妈去吧!”。
买树商醉眼迷离,无力辨明道,“你,你怎的骂人呀!”。
小菊更是不依不饶]“怎的,骂你,你还有脾气,我还想打你这个不要脸的呢!”;说话的功夫,少妇直冲上前,朝买树商身上又是手抓又是脚踹。她的举止,让围观的人们想到了散打运动员。
从旁送客的小强和会计看不下去,两个人像商量好的,齐冲上前,每个人架起小菊一只胳膊。接着,小强婉言相劝说;“嫂子,你别生气。先消消气”。会计眼疾手快,他死死抓住小菊想甩又甩不掉的胳膊,并扭头朝满脸印着血道子的买树商凶喊;“狗日的,你还愣哪儿干啥哩,快走呀,你”。
买树商在门底下干站了足有半分钟;会计的再次谩骂,让他醒了酒;于是,他在街面上发疯似的猛跑;以至于腋下的手包丢掉,他都没发现。是一位好心村民捡拾后,骑上自行车猛踩紧追,撵上他还给他的。
这边,被束缚着双手的小菊,望着跑远了的买树商;她泪眼巴巴地说,“小强,你胳膊肘子往外拐;你不是人,净帮着外人来欺负我……”;说着说着,小菊内心的怒火不仅未被熄灭,反而越烧越旺。她像似疯了一般猛扑下去,张嘴咬住剪着她胳膊的小强的手臂,疼得小强直呲牙咧嘴;“松口,快松口;嫂子,你咬疼我了”。小强含糊不清的吼叫着,拼命地甩手;但,无济于事。小菊的牙齿像钳子一样有力,而且,越咬越紧。
小强空下来的手伸进裤兜,掏出一把弹簧刀;刀子他是准备防坏人用的。小强摁了刀身侧面的按钮;‘啪’地一声,刀刃在午后的阳光下刺目地闪了几下;小强握着刀柄放在少妇眼前一晃,“放开我,快放开我,不然,我攮死你……”。
面对闪着寒光的刀子,少妇专横的双眼只是朝上挑着;她并没松嘴的意思,牙齿反而加大了力量。
冲动就是一个魔鬼。小强的理智尚可存在,他抬腿踢了小菊一脚;结果,小菊一跳躲闪开;她闪身子的同时,小强的胳膊也被她的牙齿撕咬的钻心疼痛。沸腾不止的血液,像从梁山上漂浮而来的风,淹没小强的思想;他大声吼喊,同时,握刀的手也倾斜着刺下去。
‘哎呦!------’。
村子里闲散的村民,同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般,尖细的惨叫。
小强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他低头望了一眼,少妇眼中射出一束因疼痛而生出仇恨的光芒;也使得他一下子魂飞魄散。小强一腚坐在门外那条东西方向的土路上,眼巴巴望着那堆迅速松嘴缓缓瘫软倒下去的肉体。他先是不出声地叹了口气,后又呢喃道;“她咬疼我了,我杀了小菊嫂子;她死了,我杀了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