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代姑娘,雪姨说姑娘的手如果好了的话就去前院排练。”小旦站在门外传话,头一直低着,仿佛房内的不是一个绝代佳人而是一个绝世怪物。
以前百代吃饭的时候是最不容许打扰的,但是现在她急急扒下几口粥,抓起一个馒头就跟着小旦去了前院,她不能因为迟到而落人把柄。不管这些人对她抱有怎样的谋怎样的算,她做好自己别人便无话可说。
小旦前脚刚到前院就转身走了,而小旦一走,百代脸上的表情也变了,那是一种再纯真不过的,少女该有的自然表情。
……
前院里,雪姨已经带着人在复习昨天的曲谱了,可是坐在琴架前的百代却还是一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模样。
雪姨皱着眉头过来手把手教她,越教眉头皱的越紧。谁说她是个天才的?到底是谁说的?这个百代根本就是一个蠢才!什么人笨到只用两个食指弹琴?
可这也不能怪百代,她有一朝被蛇咬的阴影,昨天就是因为拿出了拼命三郎的猛劲,结果使自己迅速成为了伤号,所以今天必须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你不用练了,给大家去倒茶吧。”雪姨是相信自己耐心的,但是遇到百代,再有耐心的人也会崩溃。
强人所难,何必;强自己所难,何苦!
“哦――”百代欢快的去倒茶了,好像是被留堂的学生得到了放学令。
……
“咦,今天楚雨妹妹怎么没来呢?”雅尔看了半天不见楚雨过来忍不住开口询问。楚雨一向以来都是最勤奋最好学的,虽说也有可能迟到,但不至于迟到这么久。
“对啊,今天她的丫头小翠也没有过来。会不会是病了?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她就有些怪怪的……”
“谁怪怪的啊?”倒茶回来的百代马上加入了讨论。
没人理她……
刚刚还聊得起劲的几人从她托盘上取走一杯一杯的茶然后屁股一转,各自品茗去了,可怜的百代跑了一回腿,结果自己还没捞上一杯。
闲着也是闲着,有时候百代是新时代的厚颜至尊……
转了个方向,她马上又问上了,“惠淳,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啊?”
“聊……”
“惠淳――”明明已经去休息了的雪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百代身后,吓得百代一个哆嗦,回头望去,雪姨正铁黑一张脸,“王府内对于搬弄口舌之人的惩罚你们是知道的,别忘了诗芳是怎么被赶出王府的!”
这句话一下,所有人不但缄口默言了还都带上了惶恐的表情。那个被韩夫人亲自下令丢出王府的歌舞姬――据说就是因为在背后多议论了几句!
过了片刻,雪姨见收到效果了,缓缓说道:“楚雨姑娘行为不检,已经被遣送出府了,你们几位还想在王府里待着的话就好自为之!”
该闭嘴时就闭嘴,该不好奇时就绝对不好奇――云王府生存法则之一。
……
休息时间总是过得如此之快……
百代被排挤在前院最远的一个角落里自己琢磨着指法,因为她弹出来的破音会完全影响到其他几人的旋律,所以雪姨发配她到角落坐冷板凳去了!
扁着嘴,百代琢磨着到底应该怎么办。按照这样下去,除了行为不检的楚雨,接下来被淘汰的人就应该是她了。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啊,明天就是定榜的日子了。前些天,百代还觉得雪姨是完全偏向她的,可是从昨天到今天,风向标一转,百代怎么都觉得雪姨不但不偏了,还完全讨厌她。
也不知道那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小旦说的话能否当真,但从昨晚一碗桂圆莲子羹这种经典甜品都能忘了放糖的人来说,相信她还不如相信母猪。
绝不能沦为苦力女工……百代在嘴上轻轻唱着自己的旋律――
反对蛀虫,拥护米虫!
反对偷情,拥护偷懒!
反对好色,拥护好吃!
反对嗜血,拥护嗜睡!
百代眉毛一挑一挑的,蜡笔小新第二!
哎~~有了!
百代神不知鬼不觉的飘移到全神贯注授课的雪姨身后,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肩膀。“嘣噔”一声,雪姨的那架古琴上一根琴弦软而无力的贴在琴身上,而其他的琴弦,依然有细微的震动!
雪姨最心爱的古琴啊――
雪姨恼怒的转头看,没人!往右边看,还是没人!
回转身看,百代正蹲在地上缩着脑袋一步一步的挪回角落,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兔子一样被雪姨提了起来!
百代被迫与雪姨对视,一脸的谄笑,其实那根弦本来就是要断的。只是百代比较衰,刚好赶上了……
“雪姨啊,你听说过伯牙叔齐的故事吗?它是一个说弦为知己者断的故事,您一定很感兴趣对不对?故事是这样的,话说啊……”
“你给我滚!”雪姨说的这句话镇静平稳极了,简直没有一点点的怒气,不过百代从中感受到了隐忍的杀气。
夹起尾巴逃窜中……
人要是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
百代被迫又被弹回了角落。呜呼哀哉!
……
同样的地牢,同样的布置,不同的犯人。
外面是下午的艳阳微斜,可是地牢中却依然昏暗阴冷,强烈的火把照耀之下,楚雨黯然神伤,她的面容有掩饰不住的憔悴,和绝望之后不顾一切的神情。
“既然你一定要我说,那么……”楚雨抬起空洞的眼睛看向苏瑾,轻声说,“如你所料,我们正是辽国的奸细,潜入王府伺机对王爷不利!只不过,我们的人在王府中并不止我一个。”楚雨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绝然,“不知道多少个人名才可以换取我的性命?”
“那要看你说出来的人够不够分量换取你的命了。”苏瑾也毫不掩饰对于楚雨的厌恶之情,在他所管的别院中居然潜藏着这样的人物,而他这个总管却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而且已经落网的她居然还拿同伙的名单来换取自己的性命,真是够无耻。苏瑾给她下了一个定义: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范文娅和齐百代!”
……
“范文娅和齐百代?”东方若头不抬继续下着棋,但是语气明显是疑问的。
“就是西新园的范姨和东新园的百代姑娘。”苏瑾解释道。
“哦?你怎么看?”
“那个楚雨说的有理有据,也……有些破绽。”
东方若按下一粒黑子,轻声问道:“怎么说?”
“他们组织是从一年前开始打进王府的,而范姨就是那时候进府的,范姨进府后的第二个月,王爷在府内受到过一次刺杀,刺客全部被击毙,但是内贼却未曾抓获,而如此推算当时的那个内鬼可能就是范文娅。”
“关于齐百代呢?”
“他们组织每三个月就会训练一批年轻女子,然后将其中的佼佼者从各种渠道弄进王府。七个月前入府的是楚雨,四个月前入府的她不肯说,但是一个月前入府的就是百代姑娘。”
“她的要求是什么?”
“活命!”
“那就如她所愿!”
“可是……”
“我们一起去抓同伙吧!”话还未完,东方若的身影已经飘走了。
苏瑾看着东方若匆匆远去的背影一阵一阵的腹谤,为什么让人说话说一半?他知不知道说话说一半和听话听一半是一样的,会憋死人啊!
“小霖,你想知道那个楚雨话中的破绽吗?我告诉你哦……”
“苏大人,先生在等你。”小霖头也不抬的整理着棋盅,按照先生的习惯,这盘棋是要保留的,所以小霖很小心的维护着各个黑白子不让他们错位,他根本没有精力管棋盘之外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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