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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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心里为老人感到遗憾,老天咋就不能让老人高高兴兴过了春节呢,再说他不是还盼着他孙子和我定亲吗。

    无奈,我们谁也没有回天之力。

    又辛苦老舅了,老舅为这事自然又是操心跑腿。老舅见过我父母,意思是问我们是否参加葬礼。

    话说这还真就是个事,如果举行了定亲仪式,那么按照风俗习惯,我们就已经是亲戚了,我们也就应该参加他爷爷的葬礼,可是如今没有定亲,如果我们参加葬礼的话,那可真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再说当时我默认定亲是因为考虑到让他爷爷高兴,如今他爷爷已经去了,我认为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我是不能同意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公之于众的。

    日子在过,转眼就是春节。

    年后有一天,我们村子里有一个人到我家来,他说是一帆的爸爸在他家,是想叫我父母过去谈事。当时我爸爸妈妈正好不在家,我就主动跟那个人过去了。

    我知道他爸爸来的目的一定是要谈我们是否参加葬礼的事情,我心里奇怪,老舅不是已经谈过了吗,难道还有什么不妥?或者说他爸爸还想要落实一下不成?

    果然,他爸爸的意思就是要落实我们是否参加葬礼,而且说是因为二妹对象家里一定要去,如果我们也去的话,家里是要按新亲做准备的。

    二妹的对象是他们本村的,那门亲事跟一帆之前的那门亲事性质是一样的,是几年前就认定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人家一定要去,那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如今这话从他爸爸嘴里说出来,而且是说给我听,况且他说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说我家应该参加,我感觉这对我们来说实在有些牵强。

    说实在话,在农村,老人的葬礼是非常隆重的。葬礼那天,亲戚朋友七姑八姨是都要到的,那样的话,我作为新亲,自然就成了众人目光的聚焦点,这对于我来说,我没办法接受更无法面对。

    且不说他们选定的日子已经是我们开学一周后了,也不说我妈妈早就安排要去照顾待产的大姐,单单就说我还是一个学生,本来定亲就是不合适的事,如今一下子要我在那种场合以那样的身份示人,我不同意。其实说真的,当时他妈说让他赶紧把我打发走的那句话和他的举动让我明显感到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局外人,如今又叫我家参加,没道理吧。

    于是我非常坚定地告诉他爸,我们不参加。我很庆幸这话是我直接跟他爸说的,如果换做我父母,那就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了。

    拒绝了他们家的要求,我在心里一直觉得也许应该见一帆一面才对,可是想起他当时推我出门的举动,我认为我没理由主动到他家去,我倒是觉得若是他跟着他爸一起来的话兴许更合适一些,但是他没有出面,一直到我离家返校的时候。

    我说不出来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我并没有因为拒绝出席而感到踏实,反正整个人总是觉得恍恍惚惚的。

    二

    正月初八,我和妈妈离家。

    我该开学了,妈妈去照顾大姐。

    日子一在过。

    我不参加他爷爷的葬礼,但是心里却时刻记挂着。

    心,一直感到很朦胧,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他爷爷葬日的那一天,我知道在他家,对他们家里的每一个人而言,那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作为我,一个还没有进他家门的局外人,我愿只愿老人家的亡灵能够得到安息。

    几日相隔,我的心绪竟然又变的淡然了,我茫茫然不知所措。

    其实对他,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或者说我是真的准备接受他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离我的期望值有距离,我希望他作为男子,希望他能够再多一些阳刚,希望他在我心里能够高大到让我可以仰慕他。但是,我不能确定。

    我在想,面对目前的社会舆论及影响,我该怎么办?

    我也在想,他离家返回部队路过我学校的时候,他是会见我一面呢还是悄悄地走掉呢,不知道,没有答案,想来也只好随他。

    想来想去,想到那天夜里在砖窑旁的那个吻,我又一次深深地感到非常沉重。

    那些日子里,我心里总有一缕思绪在牵扯着,为什么呢?我总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不过这也无奈,姑且不动声色,一切尽随天意吧。

    一日收到爸爸的来信,爸爸在信里嘱咐我一定得记住诚切教诲:苦学争优!

    是啊,苦学争优!

    眼看我的大学时代只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除去一个多月的实习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了,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想必大家都忙着毕业分配的事情,我又哪里还谈得到什么苦学,又怎么谈得到争优?

    利用周末,我抽空到大姐那里去了一趟,去看望大姐和她才出世的小宝宝。

    看到大姐和那个才出世几天的小生命都非常健康,我心里倍感喜悦和安心,心情也觉得踏实了许多。

    妈妈一再嘱咐我要好好学习。是啊,我也想啊。我想,如果在一年前的那个寒假里,爸爸妈妈都是这么嘱咐我好好学习而不是忙着给我找对象,那么我又怎么会经历这么多的迷茫和不堪,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么我的人生一定会是另外的样子。

    如果真的可以那样,那该多好啊!

    三

    他离开家返回部队后给我写了一封信。那封信对我来说好象是过了许多许多年了似的。

    就像当初他说整个暑假不给我写信,我自然整个寒假也不可能给他写信。再说了,他爷爷去世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而我又坚定不去参加葬礼,所以我没办法跟他联系。

    不管怎么想,我都必须等他跟我联系。

    好不容易来了这么_4460.htm一封信,语气是那么的淡,那么的冷,那么的不即不离!

    他说春节过得不愉快,是的,我知道,不愉快!没道理愉快,也就没办法愉快,能愉快的了吗?不愉快就不愉快吧,我也不愉快。

    看到他的信,我不开心,本来就不开心,如今自然更不开心。

    很宝贝的一封信,我是不断地拿出来看,一遍又一遍地看,奇怪,看了以后会感到心安一些。

    那封信里,他没有责备我什么,更没有解释什么。

    但是他说了要娶我,要在这一年娶我,跟我结婚。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又急于谈什么结婚的话题呢?

    那些日子里,我总是梦幻依依,连绵不断。我想不明白,他怎么跟我谈结婚?

    我本来想给他回信,却总是提不起笔,我疑惑,长此下去,我们应该怎么办?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曾经沧海难为水。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

    那么遥远又是那么让我感到不踏实的他,为什么急着跟我谈结婚?

    也许将来,或许我会跟他,跟他结婚,但肯定不是今年。

    我总觉得,他这个人现在还不怎么适合我,他是那么一个内向不善言谈的人,我觉得他并不合适谋大事,我认为他比较适合搞事业,偏偏他说什么“官当得大一些,钱拿得多一些”是目的,我不能相信,他的官职能当大吗?再说了,我一再明确地对他说,不要过早地谈确定关系也不要过早地谈结婚,他倒好,不听不纳,一味迁就家人,这难免也太独断了吧。不行,我绝对不能答应。还说什么利索、干脆,什么叫利索、干脆?难道我说话不干脆利索?想想觉得我们真的是不合适,不过我还真舍不得他对我的认识和评价:太强、太硬、太犟、太倔。虽然说这些词都不是什么褒义词,但是我得承认,起码他说得很贴切。

    但是不管怎么说,总之我只说一句话,结婚的话题是万万不该急于提出的,我也绝对不会急于面对的。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匆忙!

    我觉得心里实在是烦,烦的是他又一次给了我压力。

    我看《我是一片云》,作者笔下的主人公段苑露本来是一个无拘无束、活泼开朗的女子,她笑声如铃,笑容如花,她喜欢孟樵那男子汉的刚强,喜欢他狂热的爱,她幸福地接受他的吻,在他面前撒娇,抒发她的思念和爱慕,为了爱,她违心地去讨得孟樵母亲的欢心,然而,一切纯属徒然。

    最终,她实在不能容忍她那无休止的家教,不能容忍她那不断的挑剔,不能容忍她本性的虚伪,不能容忍她对自己的不尊重,不能容忍这个母亲的嫉妒,不能。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好迁就他人的人,她是一个有棱有角有个性的女子。尽管她那么爱孟樵,尽管孟樵粗狂的男子气能够征服这个象云一样漂浮不定的火热的姑娘,但是人生总会发生许多有情人不成眷属的离奇的事情。

    孟樵的母亲对宛露实在是太挑剔了,所以她的不接纳,促成了苑露与友兰的结合。当然,对友兰,我只能说友兰是一个不幸的男人,他虽然得到了苑露,但他并没有得到她的心,也没有得到她的爱,友兰是不幸的。

    友兰敞开胸怀接纳了苑露这个受了委屈的女孩子。

    想想自己,我目前对一帆实在还是有太多的不满意和遗憾,我遗憾他没有本科证书,遗憾他离我太远,遗憾他总要听从父母之言,但是我心里却也不能因为这些抵消掉对他的思念。

    我赶不走他的影子,赶不走那些短短的回忆片段,忘不掉那些生命长河中小小的点滴。可是同时我也不能否认,我真的还没有百分之百认定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跟作者笔下的宛露有些类似,当然我指的是她不愿意迁就他人以及她的棱角和个性。

    我许多时候还不能相信我和一帆之间竟然就谈到了爱,我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自然的我不仅不拒绝而且还好象有所期待,尽管心底里依然觉得太过朦胧。

    他说要娶我,何至于这么急呢?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一封简短的信能说明什么呢?

    我简直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在爱他,但是同时我必须承认自己是有些喜欢他,真的!可我始终还没有崇拜他,我还没有仰慕他,我不能相信这是否就是爱情。

    他说话实在太欠含蓄了,也许这就是水平,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觉得和一个欠含蓄的男人一起生活是一种负担。

    有人说,对感情的事别太认真,还说自古以来,只有多情的人才容易有遗恨,那么说,或者爱情本身就是一种负担?

    看琼瑶的文字:

    如果你是一片云,我但愿是一阵风,带你飘洋过海,挽着你飘向天空。

    如果你是一片云,我一定是一阵风,托着你翻山越岭,抱着你奔向彩虹!

    如果你是一片云,我当然是一阵风,绕着你朝朝暮暮,诉尽我心事重重!

    如果你是一片云,我只好是一阵soudu.org风,伴着你天涯海角,追随你地远天穷!

    想啊,这种浪漫和理想的爱情或者只能是琼瑶笔下的幻影而已吧。

    实际上,这人世间的情感大抵只能是:本想不相思,为怕相思苦,几番细思量,宁可相思苦!

    是啊,当你得不到又抛不开的时候,除了“宁可”又能怎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