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叶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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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么天才的构想啊!哥,你可真是咱爸妈的好孩子,不过我实在看不出精神障碍和真糊涂有什么区别!”未央撇着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这次到高平,她想见的人是叶天时而不是“猫咪”,她想去的地方是风光秀美的栖霞山而不是已经坍塌成废墟的矿山,现在看来,一切计划都泡汤了!

    叶天时笑看着未央安慰道:“你就别生气了,这不都还是构想吗?要不明天你们去玩,我先一个人带‘猫咪’去那边,回头完了我去找你们,别让意外扫了大家的兴致。”

    “一个人去?亏你想得出!你狠心我们可不能跟着你狠心!”

    说到头,未央终究放不下他哥而主动放弃了自己的计划。本来,她还想到栖霞山的云隐寺许愿,听说好多明星都去过,有求必应的,也只好等下次了。

    林如果开着原野那辆吉普,爬山涉水出尽了风头,到此刻他似乎才真有点明白越野和扁车的乐趣,强烈的征服欲望和快感让他释放了所有的郁闷,甚至忘了可心。

    未央一路上大呼小叫,一会儿说相机磕坏了要司机赔、一会儿说脑子颠出脑震荡了司机要负责,刚刚还直着脖子骂人手艺臭,接着又求人把车停在悬崖边她要拍照,另外她对矿工的生活也史无前例地关心起来,不断这个那个地询问“猫咪”,结果当然都是由叶天时代劳作答。

    车离矿山越来越近,转过一个弯后,大门口那“关卡”已遥遥在望。林如果和叶天时发现“猫咪”明显不安起来,他双手死死地拉住车门把手,身体一个劲儿地往座位下缩,生怕谁看见他似的――为了刺激够到位,他们没有告诉“猫咪”要到雀儿寨煤矿。林如果停下车,大家开始很小心地向“猫咪”提问,可不管怎么问,“猫咪”就是一声不吭,越问他身体抖得越厉害,紧张得满脸煞白。

    林如果和叶天时商量了一下,把车调了头退回弯道后边,他独自步行朝大门走去。

    “没听说过有你要找的人。”大门保安警惕的打量着林如果,“你是他什么人?找他什么事?”

    “我是他同乡,他家里给他相了个对象,让带张照片来看看成不成。”林如果将从关心照那儿找的一张同学照从信封里拿出来。

    保安看看照片又看看林如果,似乎有些信了,但他说自己也是才来的,对这里原来的工人不熟,再说这里已经停工好几天了,工人们要么被分配到其他矿上要么自寻soudu.org出路,要找人恐怕只能想别的办法。

    “那我自己进去问问,说不定还有认识他的人在,姑娘家正等回话,我不能把这事给人整黄了是不是?”林如果陪着笑脸,一口川普操练得像模像样。

    “都告诉你停工了没人了,你这人怎么回事?”保安拦住边说边往里闯的林如果,“你没看新闻吗?现在是非常时期,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林如果抬起头,看见有人从远处_4460.htm过来,正想说那不是人吗?一凝神,大惊:林闯!那人像有感应似的,一抬头也看见了林如果,略一愣,转身就跑!

    有林闯的地方就一定有林莽!可是几年来音信杳无,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林如果想了想,将万般疑惑埋在心里,回去如此这般跟叶天时兄妹说了情况,四个人无功而返。

    经过近两天的相处,林如果几乎可以判断“猫咪”的神经没有任何问题,他只是极度缺乏安全感,说不定在什么时候,他突然就会将他所知道的一切说出来,而林莽,天知道他在这次矿难中担当了什么角色!为着这个让人又气又怜的弟弟,林如果本打算将“猫咪”带回雅江,这样叶天时如果有实质性的突破,肯定先得来找他,现在情况不明,也不好提林莽的事,以免节外生枝。可是这“猫咪”跟自己捡的那猫咪竟是同样的禀性,只信任旧“主人”,叶天时无奈,考虑再三后先将他带回了深圳。

    林莽的电话是关心照托人问到的,林如果只说林莽是他的同乡,对他们共同的未来很重要。关心照也不深问,举手之劳的事,他乐得送个人情。

    “你那儿的事我全知道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林莽,你要不想死趁早滚到我面前来!”电话一接通,林如果劈头盖脸就给林莽一顿臭骂,这人属铁的,非得用蛮力镇压。

    “我干吗了我都?林如果,我就奇了怪,怎么我躲哪儿都躲不开你的势力范围?黑社会也得给人留条活路呀!”林莽毫不客气地回敬到。自从接获幺鸡的情报后他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想不明白躲在这深山老林里怎么还是露了行踪。

    “行,有本事你两个混球永远别来找我!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看你们能臭美多久!”林如果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林莽,好歹我们是一个妈生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天灾和矿难性质是不同的,死了的人会死不瞑目!话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你要真仗义,就不该拉着林闯陪你殉葬!”林如果这招打的是迷踪,兵不厌诈,他想先把林莽唬住再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林莽嘟哝到,气势明显弱了。

    “你还不知道吧?有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了!”电话那端很久没有声音,林如果终于明白他所担心的都是事实,“为什么不说话?我可告诉你,别打主意去给你的老板通风报信,你要不说他可能还多活两天,一说准立马炸锅,谁都顶不住!”他本来想说一说会打草惊蛇,恐怕连你也保不住,但他了解林莽这草包英雄,如果能保住别人,他完全有可能选择牺牲自己。

    “哥,你要敢吓唬我我可真不认你了!另外,你也别想从我和林闯嘴里问出什么东西来,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我要吓唬你我就不是你亲哥!你们那些破事儿我也没兴趣知道!对了,我现在高平,你们收拾一下,正好过去接你们!”林如果松了口气,总算可以给盼子心切的父母一个交代了!虽然他们嘴上骂林莽不争气,死在外面就当没养过这儿子,但林如果知道,两老人家无时不刻在心里惦记着这小子,几年工夫,头发差不多都白完了!

    “我们才不要你接,回头完了自然去找你。”林莽说自己还有事,匆匆挂了电话。

    对这个弟弟,林如果一直有份愧疚,他总觉得是父母太偏爱自己而忽略了林莽,在自己的光芒之下,大家看林莽满身都是缺点。还记得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个暑假,父母的高兴劲还没过,林莽的班主任家访来了,说他考了整一百分,下期最好留级。父母简直不敢相信老师的话,从来没听说过考一百分还留级的!最后才搞懂老师在说气话,因为林莽五科总共考了一百分,其中数学还交白卷!父亲当时那叫个气,逮着林莽就一顿狠揍,等气消了,才发现林莽没了――跟他一起跑的,还有同样在老师家访后挨了揍的林闯。双方父母望断天涯,终于在两年后见到了两人,各穿一身西装,人模狗样的,说在外面混得不错。这样又过了两年多,有天林莽带着林闯同时出现在林如果眼前,样子一看就不容乐观。果然,林莽牵头的天龙帮和另一个黑帮武力冲突,一拨小混混儿很快就被人打成一盘散沙,对方还发了“鸡血追击令”要杀鸡给猴看,誓取正副帮主的首级以振军威,两人吓得落荒而逃,投奔林如果来了。别看两个家伙倒吊三天肚子里也流不出一滴墨水儿,但对工作却挑剔得紧,林如果好不容易托人将他们安顿到一个建筑工地上,嫌累,没面子又不挣钱,干了不到半月就罢工了,随后又介绍到广告公司去跑业务,同样没坚持到一个月。

    林莽和林闯野惯了,脑子里谋划的都不是寻常套路,掏地洞打劫银行、金三角种罂粟、自制印钞板造美金,全是些不着边际的混账梦想,有一阵甚至还鼓动林如果当他们的军师,结果当然只得到一顿臭骂。两人见林如果不入道,偷偷跑了,前两次却都阴错阳差地被林如果活捉回去,第三次终于彻底失踪,家里几年来都没他们任何音信!

    都说长兄当父,林莽到今天林如果觉得自己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不是当初家里把钱都用来供自己上大学了,说不定支持林莽做点小生意如今也能混出头,再不济学门手艺过安生日子也好过现在四处漂泊。看来是时候加快改革开放的步伐了,林如果想,他得为自己寻找一片蓝天的同时也为家人撑起一把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