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自顾自走在前面，我茫然地跟在后面，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岁月：她轻盈地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笑着召唤跟不上她步伐的我…
锦瑟突然回头，目光如炬，我看着她，心中如坠冰窖，往日已经一去不回，我用尽全力也已跟不上她。
“你也被逐下山了吗？”她冷冷地问我，似在幸灾乐祸。
“是的，我也被逐下山了，不光是我，无颜，处子都被逐下山了。”理智重又回到我身上，我又是那个坚不可摧的掌门了。
“没想到掌门师尊这么狠心，也罢，伊人呢？”锦瑟摘起一朵小野花在手里细细把玩。
“她还在山上，好好地教她的徒弟，只不过恐怕再也遇不到你这样的弟子了。”
“她是再遇不到我这样的弟子了，对了，处子怎么没和你一起？”
“她先我被逐下山，我现在在找她。”这句话倒是真的。
锦瑟把手中的野花揉碎，红色的汗液染了她一手，像血！
“你怎么会在秀色？”我扬起脸问她。
她看向远处，良久才缓缓道：“你知道当年我在山上时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不是成为白衣弟子，也不是继承伊人的衣钵，而是下山，我厌倦了山上的生活，像一潭死水，一点生气都没有，后来我被关进了弃园，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吗？我想我终于有机会离开山上了。”
锦瑟脸上泛起潮红，似乎回到了当时的情景，我低头无语。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进黑屋的那一晚，黑屋又黑又冷，可我只感到全身发热，兴奋得不得了，我狡尽脑汁想该从哪里逃跑，可没想到半夜时蒹葭来了，她是负责看管我的，我看到她心就凉了，有她在我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可是她送来一包吃的穿的，让我马上离开山上。”
我吃惊地抬起头：“这么说是蒹葭放走了你！”
锦瑟的声音变低了，“她恐怕要为此受罚了吧。”
泪水含在我的眼圈里，我努力把它吞了下去，蒹葭，蒹葭，你在天上得知锦瑟会有今日，会不会后悔当初放走她呢？
“对了，蒹葭怎么样了？”锦瑟急切地问。
“她很好。”我回头不让锦瑟看到我眼中的泪。
“那就好，那就好，你知道吗，小兔子，她才是真正的仙子！”锦瑟喃喃自语。
我用了极大的力量才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到了秀色的。”
锦瑟紧紧盯住我，看得我全身发毛。
“你在山上时以为自己是什么，特别是升为白衣弟子之后，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在天上了？”
“没有，相反我一直活得很累，这点你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她。
“哼，看来你还很有自知之明，我当年要是和你一样就好了，我下山后，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好玩，我上山前住在一个小村子里，家里穷极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集市，这么多的人，我到处瞎逛，饿了就吃蒹葭给我带的食物，到了晚上我傻眼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了，我还没找到住的地方，没办法soudu.org只好在街头将就了一夜，身边只有几个又臭又脏的叫花子，他们个个像狼一样地看着我，我怕极了，一夜没敢睡着，等到天亮了，街上又热闹起来了，我又来了劲头，还是四处瞎逛，就这么混了几天，我身上一点吃的都没有了，蒹葭没给我带钱，她自己怕只是忘了世上还有钱这种东西了，这就是山上的人。”锦瑟脸上现出一丝苦笑。
我想起我和处子第一次偷偷下山时的情景，心中百味杂陈。
“我饿得实在是不行了，没有钱我身上还有首饰，我就用首饰换吃的，上好的珍珠耳环，我只用来换了几个包子，那八成是世上最贵的包子了。”锦瑟自嘲地一笑。
“这样又混了一两天，我身上的首饰都没了，总不能用衣服换吧，我除了跳舞外什么都不会，可是跳舞能顶饭吃吗？真是好笑，以前在山上时总觉得自己长得美，舞跳得好，就是这世上最有本事的人了，可那时我才明白，这一切还不如一个大白面馒头来得实在。”锦瑟又摘起一把野花，放在手里用力蹂躏。
“就这样我足足饿了三天，蜷缩在墙角像一条死狗，到了第三天晚上，我迷迷糊糊感到有人碰我，睁眼一看，天啊，那几个叫花子在解我的衣服，他们竟然想占我便宜！我拼命挣扎，可我已经没多少力气了，他们人又多…”锦瑟的声音哽咽了，“后来呢，他们把你怎么了？”我突然疯了般喊出来。
“他们没能把我怎么样，有人救了我。”锦瑟的声音恢复了平静。<_4460.htmbr/>
“是谁？”我松了一大口气，无论如何我也不愿意听到她被叫花子糟蹋。
“一个正好从那路过的人。”锦瑟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看不出她的真实感情。
“从那以后我不敢再在那条街上待了，靠着他给我的钱我又流浪了一段时间，后来钱用光了，我又挨饿了，我能跳上百首曲子，这时还不如一个卖杂耍的乡下丫头，那时真有点后悔跑出来，黑屋里起码有口饱饭吃是不是？”
我想起小时候在姨妈那里的生活，深有同感。
“后来，我碰到了芳姨，进了秀色，这后来的事就简单得多了。”锦瑟平静地把手里已经揉成一团的花瓣扔进身边的小河里，看着它们顺水漂流。
“你――”我欲言又止，脸胀得通红，还是问不出那句话来，还是锦瑟先开了口：
“你是不是想问我，我怎么会陪那些男人上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