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也甚为头疼,那个黑影一点头绪都没有,因为事发突然我和楚玉都未看清来人真面目,只知她身形轻盈似乎是个女子,山上的弟子虽有舞技出色者但终究都是纤纤弱质,没有一个有这般身手的,有时我在窗前凝望着苍茫的夜色,心就会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每当这时我就罩上无颜的面具,它给我一种不真实的安全感,仿佛这样我就可以在人前遁形,我在面具后面无所顾忌地大做鬼脸,甚至飘然起舞,我叫人反复演奏升白衣时的那首曲子,我不信琴弦还会断,我不停地旋转,旋转…心中空无一物,有时一跳就是一夜,乐师们几乎住到了雅筑,我就是要这样夜夜笙歌,丝竹之声让我觉得安全。
楚玉好像不太喜欢雅筑里这样执闹,她是好静的,但她习惯性地沉默不语,我笑着邀她共舞,她缓缓起身,身形微动,曼妙婀娜,一白一紫,相得益彰,舞耶?梦耶?可知此身所在?跳着跳着我的眼前模糊一团,楚玉的面容渐渐幻化成一张熟悉的脸庞…
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头被楚玉轻轻抱在怀里,我的手还抓着她的衣袖。
“掌门昨天跳得太累了,我把您扶到床上睡着。”
我“哦”了一声,抬身起来,脑中一阵痛楚,“你就这样守了我一夜。”
“您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叫处子,我不敢放手。”soudu.org
我愕然地看了一眼楚玉,离近看她就像是一副淡笔着墨的水墨画,眉目清秀,神容淡定,我突然意识到她虽然和处子有相似之处,但她终究不是处子,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凉,楚玉不过是我的贴身侍女罢了,尽管她救过我的命,可毕竟不是知心交腹之人。
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我即刻下令破格提她为白衣弟子,没想到楚玉被升为白衣弟子的第一个晚上就自动从我的房中搬了出来,她是聪明的,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刚刚上山的黄毛丫头就被升为白衣做梦都会笑醒吧!她知道自己无法再要求更多,我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我终于报了她的恩,她也顺势领了我的“情”。
一切如旧,楚玉乖乖地做她的白衣弟子,当然她还在我身边服侍,起码我寂寞的时候还有人弹琴给我吧。
我开始养指甲,这是我以前不屑的玩艺儿,疯了的秋水和死了的红绡就喜欢弄这东西,我曾经很是看不上眼儿,可现在我把十个指甲留得很长,再细细地修剪、打磨,再涂上一层亮油,看着在灯下闪闪发光的它们我突然感到很安全、很满足,好像狼拥有了利爪。
我给我的指甲打了精致的指甲套,全是银制的,上面雕刻着奇怪的花纹,进餐时我轻轻把指尖往里一点,就知道菜有没有毒了,可谓是一举两得。
带了指甲套的我显得更加慵懒,但也更加有威仪,弟子请示什么事,我只是轻轻一挥手指,作拈花状,就表示可以了,去办吧。
有时有弟子_4460.htm惹我生气,我不骂也不恼,只是让她上前来,根据错得轻重选择在她脸上还是手上用力划一下,这招更简单,也更管用,没有几日山上的弟子的脸上手上全是血道子,其状可怖。
楚玉的脸始终洁白无瑕,她是世界上最合心意的侍女,永远知道我要什么,讨厌什么,从不惹我生气。
这天我闲得发慌,突然想去看看姨妈,自从她瘫倒在床,我还没去看过她。
姨妈看到我眼睛动了一下,随即又闭上了,伊人显也是对厌了她的脸,紧闭双目。
我没理伊人,径直来到姨妈床边,几个月的时间她瘦得皮包骨头,脸上的红润早已代之以疹人的苍白。
“看来你应该死了,我真不知道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弹着指甲套漫不经心地说。
姨妈不睁眼,“我还没看到你的最终结局。”
我笑了,“原来你这样恨我,早知道刚在山上发现你时我就应该让她们知道你是谁。”
“焚雪是个心善的人,没想到竟生了你这么个女儿。”姨妈慢慢地说。
“你肯说你姐姐好话了,你不是恨死她了吗?”
“这得谢谢你,把我送到这里来,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心里却越来越明白,焚雪其实没有什么错,该死的是大师姐,当然她已经死了,我也就没有什么可恨的了,大师姐死了,焚雪死了,蒹葭死了,窈窕死了,和你从小长大的人都一个个死去,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我,早晚也是要死的,小兔子,我现在不盼着自己死,也不希望自己多活,死了是解脱,活着我就多回忆一天以前的日子,闷了我就看看伊人,你知道吗,伊人的眼睛很会说话。”
“她说什么了?”我嘲讽地问。
“你外甥女不得好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