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去弃园看蒹葭她们。
现在我深深懂得什么叫做“做贼心虚。”
我借病不参加早课和晚课,终日躲在雅筑里,靠香片麻醉自己。
无颜数次求见,都吃了闭门羹。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处置蒹葭。
小青成了我身边唯一知心的人,她日夜陪伴我,就像是我的影子一样。
有时我会抓住她瘦弱的手,无声地抽泣。
小青这时就会抱着我的头,默默地陪着我坐到天亮。
有一天我无意中看了一眼镜子,我已经很多天没有照镜子了。
这一看吓了我一跳,我形容枯槁,面色憔悴,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我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泪水一滴一滴滑落下来。
我决定去见蒹葭。
我事先没有告诉无颜,看管蒹葭她们的弟子看到我来显然很是吃惊,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给我开了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我的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我让看门弟子点上蜡烛,心里暗想无颜真不愧在这里待了三年,怎么知道这么一间偏僻的屋子。
蜡烛点燃的一刹那,我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蒹葭――不――准确说已经是半个死人,靠墙坐在地上,一边的黑影虽看不清但肯定是湛露无疑。
蒹葭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身上脸上的肉俱已瘦尽,粗大的镣铐锁在她的身上,一身白衣早已污浊不堪。
我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抱住她的腿,这时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真不敢相信这气味是从蒹葭身上散发出来。
蒹葭平日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令人迷醉。
可现在她像是半个月没倒的泔水桶。
这时_4460.htm我看到了蒹葭手上的伤,我惊叫起来。
蒹葭的两个手背上钉着两枚soudu.org手指粗的铁钉,这铁钉贯穿掌心,一边一个,把蒹葭钉在了墙上。
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就是从蒹葭手上的伤口散发出来的,想来伤口已经溃烂。
我一把抓住那个看门的弟子,差点把她的脖子扭断,她被我吓得脸都青了。
“说,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我发狂地叫道。问完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愚蠢,除了无颜,谁敢这样对待一位德高望重的白衣弟子。
“是…是无颜师叔…”果不其然。
“去,还不去把医女叫来!”我大声地咆哮。
医女显然也没见过这样的伤口,她手都哆嗦了,费了半天劲才哭丧着脸对我说:“师伯手上的伤太深了,加之日子又久,怕是…”
“怕是怎么样。”我的心开始沉下去。
医女大着胆子说:“伤口早已溃烂,只怕这双手要保不住…”
我的脑子轰地一声,蒹葭的手,那双把我抱上山的手,给我擦洗后背的手,世上最温柔最美好的手…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保住她的手,否则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我抓住医女的肩膀,咬牙切齿。
医女眼泪都下来了,“掌门恕罪,弟子只是个医女,不是神仙啊。”
“算了,小兔子,你不要再为难她了。”是蒹葭温柔的声音,这个小兔子的称呼实在是久违了,我冲过去紧紧抱住她,可惜她已不能再用那双手抚摸我的头了。
“抬起头来。”蒹葭说。
我抬起泪流满面的脸,蒹葭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意思。”
“可最终还是我把师父害成这样…”
“小兔子,我没事的,我担心的是你,你如今已经陷得太深,只怕无力自拔。”
“弟子没想过要害谁,真的,处子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只想当上掌门,这样就不会再有人算计我。”我声音哽咽。
“傻孩子,人越是处在高位,就越是高处不胜寒,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其实当初她们要推举我做掌门,我不愿担此任才托辞说师尊留下话来要在你们这代弟子中选出掌门,没想到还是害了你们。”蒹葭说到这里长叹一声,无尽懊悔。
我止住哭泣,“师父,一切还来得及,我把掌门之位让给你,再把处子接回来。”
蒹葭叹息道:“傻孩子,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还容得你走回头路吗。”
蒹葭的话让我清醒了过来,我擦干眼泪站起来,厉声对那二个弟子及医女道:“你们出去,小心把守,有人来就禀报于我,还有,今天我来这里的事谁敢对无颜泄露半个字,我就让她手上也长二枚铁钉。”
那几个家伙连连称是,飞也般地溜了出去。
我又蹲下身去,轻声问蒹葭:“我真的是那个焚雪的女儿吗?到现在您应该告诉我真相了。”
蒹葭不看我,喃喃自语道:“天意,天意弄人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