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四章 也许我会孤独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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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冲自叙(一):

    我是聂子冲,自小父母双亡。六岁开始就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年幼的孤独常常会让我感到无根据的恐慌,并且喜怒无常。逃避是我的习惯,我天生比较悲观,我对自己渴望的东西总是先退到一边去观察,觉得安全了才会突然扑上去。我习惯了自己保护自己,自己藏起很多的秘密。我总会把自己受的伤害和苦恼缩进自己的壳里,示于人前的只有坚硬和明朗的笑声。

    我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仅仅只靠爷爷一点微薄的工资。为了供养我读书,家里的境况不是很充裕。我要帮家里做很多事情。我很早就懂事了,就学会了生煤炉,做饭,洗衣。爷爷出去工作的时候,我会在家里照顾多病的奶奶,会熬汤给她喝。课余的时候,我会去满大街寻找牙膏皮,冰棒棍,废铜烂铁。把它们收集起来送去废品收购站,换回来一点钱,贴补家用。

    我是个摩羯座的男人。基本上是不喜欢社交的,我情愿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做事。

    那时候我没有玩具,没有朋友,没有其他人童年应该有的生活。爷爷对我的管教是严厉的,我也没有和外面的不良少年,在一起胡混的习惯。直到小学五年级,我插班读了一所离家很近的学校。我坐在陌生的环境里很不安。我一向都是缺乏安全感的,我孤立的封闭自己的世界,拒绝与他人的接触,只有这样才让我觉得是在保护自己。

    一天放学后,班里的几个男孩围在一起滚铁环。我躲开他们,一个人静静的往家的方向走去。滚动的铁环失去了控制,一直冲到远处我的脚下。拿着滚铁环用的铁钩的男孩,大声喊我,要我帮忙把脚下的铁环拿去给他们。我没有理他们,自己继续往前走。其中一个男孩跑过来,拾起地上的铁环,并上前推了我一把。“你是聋子啊,喊你都不理。”男孩说。我瞪了他一眼,扭头准备离开。后面的另一个男孩,soudu.org冲我身边的男孩喊:那个聂子冲是个野种,没父没母没家教的坏小子,你离他远点。

    我听到这话,顿时觉得脑袋里的血在往上涌。我可以孤独,可以没乐趣,可以被人嘲笑没钱。但是我绝对不能忍受,被人骂是野小孩。我的心情会在那一刻变的异常激动和暴虐。

    我捏紧自己瘦小的双拳,冲那个骂我的男孩走过去。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对他说:你_4460.htm敢再说一遍?男孩看见我的眼神,充满了怒火,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左右看看自己身边还站着两个同伴,于是鼓气勇气说:说就说,怎么了,你就是个野小孩。没父母的小杂种。我立刻挥拳冲他砸去,他的鼻子在我握紧的拳头的猛烈撞击下,顿时流出了鲜红的鼻血。男孩呆了,片刻后哭喊着和我扭打起来,我很用力很用力锤打着他,没去管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也在受的伤害。男孩的同伴这时候也来帮他的忙,瘦小的我,在他们三个人的合力下,被踹着仰躺在地上。我努力护着自己的眼睛,挣扎着躲避他们的拳头和脚。

    这时背后响起了一个男孩的声音:老师来了,老师来了。打我的三个男孩闻声而逃。喊着老师来了的男孩,蹲在地下扶起我。我看见了一张圆忽忽的脸,脸上一对小眼睛冲我关心的眨吧着。我低声对他说:谢谢你,我没事,老师在哪里?

    我害怕老师会问东问西,还会请家长来学校,我不想让爷爷奶奶为我的事操心。

    圆脸男孩冲我笑笑说:我骗他们的,他们几个老爱欺负人。对了,我叫陆浩,你叫我浩子也行,我是五年级二班的,你呢?

    我回答:我叫聂之冲,五年级三班的。浩子热心的帮我拾起书包,并顺路和我回家。

    一路上我对浩子诉说了我的身世和我打架的原因。他沉默了会儿。然后认真的对我说:子冲,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我们一起玩吧。

    我看着他的圆圆的脸和眼神中透出的真诚,用力点点头。

    到了我家门口,浩子惊喜的发现,原来他自己家就住在另一条胡同里,我们俩住的房子之间只隔了一条小巷。浩子是独子,父母都是工人,对他十分宠爱。他脾气温和,性格开朗,对朋友古道热肠。

    以后的日子里,我和浩子变成了很好的朋友,我们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回家。课间休息的时候,一起在学校的操场上踢足球。周末的时候会去堤边放风筝,捉麻雀,爬到树上掏鸟蛋。偶尔在有人欺负浩子的时候,我会用拳头去教训欺负他的人。一般的同龄人通常不是我的对手,哪怕是两个对我一个,往往也被我打的抱头鼠窜。

    我的拳头在反击的岁月里,越来越狠,下手的力道越来越重。每当在我情绪失常,无法控制自己,暴虐的殴打别人的时候。浩子总会拖住我,把我死命的拉开。拉我去一边,让我暴躁的情绪在他的劝慰中冷静下来。我真心的接受这个朋友的帮助,把他当作最好的哥们。我非常珍惜这个朋友,珍惜这个出现在我自幼一直孤独的生命里,唯一的知心朋友。

    一晃到了高中,我和浩子仍然读的同一所中学。浩子性格开朗,活泼好动,在同学之中很受欢迎。他对任何事都抱着乐观的看法。对他所喜欢的事物也是如此,他经常主动追求女孩子。哪怕招到拒绝或者嘲笑也无怨无悔,乐此不疲。

    和我的孤僻悲观不同。我对周围的女孩子总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会在远处默默的观察她们。浪漫的爱情是深藏在内心的梦,我明白自己的家庭条件,现实就是,我不可能给她们什么。也不可能从无忧无虑,幸福生活着的她们那里得到安慰。我没有一丝把握,没有把握能把她们之中的一个,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我烦躁着,幼年失去双亲的生活下的阴影,对感情缺陷的渴望。我一直渴望会有个了解我的,温柔的女孩能走进我的生活,我希望和她彼此陪伴,彼此体谅,彼此安慰。我希望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能安稳下来,我是很需要温柔鼓励的。

    但是会有这样的女孩么?我在观察中渐渐觉得,在我身边,没有任何一个这样的女孩,能让我动心,能让我愿意自动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对她说,让我来照顾你吧。我想,也许我会就这样孤独一辈子吧。

    一天放学后,我急着赶回家,要回去给重病卧床的奶奶煎药。我告别了仍在和女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浩子,独自走在学校背后的一条街上,那是条离家最近的路,路边有一个建筑工地。

    有三个一直在学校附近晃悠的小流氓,抽着烟站在马路中间。我没看他们继续朝前走。流氓甲走过来,张开双臂,拦住我:小子,哥们没钱花了,拿点来用用。我冷静的看着他说:我没钱。流氓甲:嘿嘿,不想给哥们面子啊,只要哥们开口,没有要不到的。流氓乙这时走过来,开始动手掏我衣服口袋。我口袋里有一些准备给奶奶买药的钱。

    我堆开流氓乙,希望摆脱他们跑掉。流氓丙这时也围了过来,三个人开始围着我,强迫我从我口袋里交钱出来。我护着自己的衣服口袋,挥动拳头和他们打了起来。但是毕竟我比他们都要瘦小,渐渐的,我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眼睁睁的看着口袋里的钱被他们抢走。

    流氓乙数着从我身上抢来的零钞,不甘心的说:他妈的,就这么点钱,还害的老子们要动手。流氓甲擦着被我打破的鼻子上流着的血,边擦边用脚朝躺在地下的我踢了过来,嘴里嚷着:臭小子,你爹妈都死绝了啊?这么点钱还当宝护着,一定是没人要的野杂种。

    我听着他口里骂骂咧咧的话,头脑发涨开始充血,全身的肌肉绷的紧紧的,我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扳住了流氓甲冲我踢过来的腿,把他掀翻在地,他的后脑勺重重的砸在地上,顿时晕了过去。

    我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抄起跟粗木棍,木棍上有几圈绑着的铁丝。我追着那个拿着钱准备跑的流氓乙,用木棍狠狠砸向他的膝盖。流氓丙这时拿起块砖头朝我拍过来,我低头躲开了砖头的方向,肩膀被重重砸了一下,我忍着疼,用绑着铁丝的那端挥向流氓丙。他措不急防的被我挥中了头部,铁丝把他的前额撕开了一大条伤口,顿时鲜血直涌。流氓丙哀叫着捂着头部蹲在地上。

    我转身追上被我打伤了腿部膝盖,想跑还没跑远的流氓乙。我用棍子狠狠把他挥倒在地,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殴打着他,殴打他不停发出哀叫声和蠕动着的身体。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想着我要狠狠的殴打他们,我要痛打这些抢劫我仅有的微薄的金钱,打死这些侮辱我心灵的畜生。

    当流氓乙发出的哀叫声变的微弱的时候,浩子出现了。他看见被我打倒在地浑身鲜血的流氓乙,赶忙跑过来抱着我的腰把我拖开,拼命夺下我手里的棍子。

    我气喘吁吁坐在地上。感觉身上再也没有力气了。

    浩子把粘着鲜血的木棍扔的远远的。跑过来对我说:你疯了吗?这样打下去要出人命的。我红着眼睛冲他怒吼:他们几个都是畜生!我就是要把他们活活打死!你跑来做什么!

    浩子一屁股坐了下来,面对着我说:我看你急着回家,怕你有什么事会需要我帮忙,我就赶紧顺着这条路想追上你。幸好我赶来了,你要真把他们打成怎么样了。你自己也跑不了啊,到时候万一你有什么事。爷爷和奶奶怎么办?

    我听到从浩子嘴里传来的爷爷奶奶四个字,心里慢慢冷静了,我静静的想了想。浩子默默陪着我坐了会儿。我从地上爬起来对浩子说:你去叫辆救护车来,把这几个畜生弄走,我自己去派出所投案自首。浩子点点头看看我的眼睛:你自己小心啊,你身上还有伤。

    事情的结果,我被学校记了大过。爷爷拿出仅有的一点积蓄,赔给那被我打成重伤的三个流氓的家人。卧病在床的奶奶拉着我的手流着泪对我说:子冲啊,是奶奶对不起你,奶奶没能力好好照顾你,害你小小年纪就得为家里分忧。你答应奶奶,以后凡事要考虑清楚,奶奶不想你出事啊。万一你有什么事,你叫我怎么对的起,你九泉之下的爹娘啊。

    从那以后,我收敛了自己暴虐的脾气。我不愿让重病的奶奶再为我牵肠挂肚。就这样,等到高中毕业,我离开了学校,找了份零工,我要养活我自己,我要勤奋工作努力赚钱。我要帮渐渐衰老的爷爷分担家里的开销,抗起照顾他们的责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