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二章 如果可以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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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竿胡同我们的家里,客厅里没开灯。我进门按亮墙上的顶灯开关,看见客厅门口放着唯唯的行李箱,鞋架上放着唯唯昨天出门时穿的长靴。咦,唯唯已经回来了呀,怎么房里都是漆黑漆黑的呢?一盏灯也没有开。

    我走进房里,拧亮自己床头的台灯,看见唯唯半依在自己的小床上。茶机上放着茶花,没错,就是那烟盒上印着:“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来”的茶花。唯唯手里拿着半支燃着的香烟,我和她各自的小床的床头之间,放了张小几,小几上放着茶花和KENT,还有一个玻璃烟缸,里面堆了五,六支吸完的茶花烟头。

    我:唯唯你回来了啊,怎么不开灯哦,找到常海了吗?看到他了吗?还没等我把话说完,换过睡衣的恩亚探探头走进来叫了声:唯唯。便爬到属于我的小床上,自顾自的理也没理我这个主人,躺上床,半依在床头。

    我皱皱眉冲恩亚:你又上我的床,我刚换过的干净的床单和枕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洁癖,不习惯和你们挤一张床。你就不能去挤唯唯吗?恩亚偏头故意不看我,还换了个舒适的肢势。我在嘴里罗罗嗦嗦的抱怨着,又对她无何奈何。只有老老实实的换了自己的睡衣,爬上床。

    我轻轻推推恩亚,假装不耐烦的对她说:过去点啊,今天晚上我认了,就给你一小半的使用权。哎呀我的老腰啊,好酸。枕头拿来给我垫下。我拿过枕头塞在腰后,从旁边的小几上摸索出两支KENT烟盒里的香烟。递了支给恩亚:看我对你多好,都没要你受累出去拿你like的白云。恩亚接过KENT笑嘻嘻的点着,我拿过她手里的火机也点着自己那支KENT。调整好肢势,和恩亚并排依在我的床头。

    唯唯:我在准备去重庆以前,打过电话到苏州,问过原来工作过的那家公司的熟人。找他们要了常海的手机号码和那边公司的地址。昨天一早飞机到达重庆,我下了飞机就照着他们给地址,找去了常海的公司。我知道公司的习惯,周六上午是要上半天班的。我等在公司旁边,算着快下班的时间该到了,就给常海的手机发了条短信。“我是唯唯,我现在就在你重庆公司的门口,能出来见见我吗?”

    唯唯:我静静的站在马路边等着,过了两分钟,常海出现在公司门口,他看见我向我走过来。我看见他望着突然出现的我,独自提着行李站在马路边的我,脸上的表情很意外,但是透着高兴和关心。我定定的看着好久没见的他,心里很激动很开心。我努力镇静着自己的语气对他说,我只是路过重庆,顺路过来看看他,待一晚就回北京。他想了想,带我把行李放去了他自己在重庆市租来的家里。他说在重庆他熟人多,要我就在他家里歇息,他自己去熟人家里住一夜。

    唯唯:我放好行李在房子里参观了一下。海租来的房子和在苏州时一样,是套一室一厅的小套间,也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我在房间里四处逛逛,嗅着房间里充满着淡淡的BossInMotionⅢk的烟草味儿,我心情复杂的坐在客厅沙发上休息。一旁看着我的海,手机不停的响了好几次,海去阳台上接完电话,走到我旁边坐下。海:“唯唯,你休息会,一会我带你去重庆市区走走,晚上我们去吃这里的地方特色火锅。”我望着他点点头。

    重庆这座城市好象专门是为女子而设计,在商场里的工作人员大多是女子,而逛商场的顾客也是以女子为主。在城市各式各样的商场和服务行业里,男子看上去似乎都是女子的点缀。城区道路不太畅通的叉路旁。两轮摩托车一溜烟的排在马路边上,骑在车上的摩的司机警惕地注视着路边的行人。他们还会在车上支起象蝙蝠?膀一样的车蓬。通常搭乘这些摩的的是以年轻女子为主。天色再晚一些,这时街面上的人流逐渐增多,并且都是忙不迭地急着赶路。这时的城市,给人的感觉则是匆匆、太匆匆。

    入夜,重庆城里华灯初放。走在街面上霓虹闪烁。站在南岸的一棵树看重庆闹市的夜景,层层叠叠的高楼里数以万计的灯光和马路上的路灯及各种广告牌的装饰射灯交相辉映,倒映在长江中,随着粼粼波光闪耀。

    傍晚,常海带我去了重庆市沙坪坝区北站东路,一家有名的火锅店。我们点完菜等着水开,坐着闲聊的时候。在我和常海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岁的女孩。她很丰满,五官平常,脸上画着浓妆,身上带着浓重的脂粉味儿。那女孩很大方,她主动向我打招呼。她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语气大大咧咧的,爽朗的大笑起来的时候,我看见她牙齿很白,常海招呼那女孩一起坐下,并向她介绍说,我是他以前苏州公司的一个同事。一个远道而来路过的朋友。女孩很豪爽,和常海一同喝着白酒,而我自己点了杯果汁。

    恩亚插嘴道:常海没对你说那女孩是谁吗?唯唯摇摇头:没有,但我看的出来,那女孩和他很熟,对他很亲切。

    唯唯又拿起支茶花,点着。在烟雾里看不清她的脸。我感觉唯唯笼罩在烟雾中的身体,透着悲凉。

    唯唯呼出口里的烟雾,继续说:我三个人一起吃完了火锅。那女孩提议去蹦迪,我们三个人来到一家新开不久的,位于重庆市闹市区内的迪厅里,找到了张小小的圆桌,我们一起围着圆桌四周的座位坐下。听了会儿迪厅里DJ打的暴High的音乐不久,那女孩就站起了起来,邀请常海一起下舞池,并回头也邀请我一起去。我看着女孩挽着海的胳膊,忽然心里觉得很累,我借口下飞机不久,还没适应,没有和他们一起下去舞池里。

    唯唯:我独自待在迪厅的休闲椅上靠着,我抬头看着不远处,闪烁不定的聚光灯下,海和那个女孩的脸。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身体随着那女孩的节奏一起晃动摇摆。那女孩一直仰着头朝海望着,我看见她满是灼热的目光和眼神里流露的对海的依恋。看着在那五彩斑斓的镭射光下映着的海的脸。我第一次发觉,过去在苏州,从不喜爱嬉闹嘈杂的夜生活的海,那么的陌生。我发觉他的心,在距离我那么远的地方渐渐远去,难道时间,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吗?

    唯唯扔掉手里那支,早已熄灭的烟头。从半依着的床头,侧身过来把自己的脸对着我和恩亚。唯唯的脸,幽幽的透着寂寞,朝我温柔的说:安安,你的Walkman呢?拿来放首歌我听好吗?

    我马上翻身下床,找出抽屉里的Walkman,按下外放键,并把重复模式的按键按了下去,我放了那首莫文蔚和黄品源对唱的《那么爱你为什么》。

    离开你是傻是对是错

    是看破是软弱

    这结果是爱是恨或者是什么

    如果是种解脱

    怎么会还有眷恋在我心窝

    那么爱你为什么

    ......

    面对陌生疑惑肯定困难的生活

    过去的日子彷佛偷偷在笑我

    笑我的落魄也笑我的执着

    也许吧他爱你比我多

    ......

    听着男人无能为力的嘶吼,还有莫文蔚这个有着四分之一英国血统的女子,独特的嗓音和精灵古怪的内心独白。我继续去床上和恩亚并排躺下。

    唯唯:那天晚上,常海送我回到了他的小屋里。海对我说要我安心好好休息,他自己去朋友家住一夜,第二天早上会早点来喊醒我,送我去机场。其实海转身出门的时候,我真想喊住他,我想留住他,想留他陪陪我,想他陪我再说说话。虽然我真的不知道再跟他说些什么好,但是就是想他再陪陪我,抱抱我,我是那么的怀恋他在苏州河畔拥着我的那夜,他淡定的充满烟草味儿的温暖的怀抱。可是我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去,我没勇气开口,没勇气把他留下。我明白,他是去那个笑起来很爽朗的女孩家,和她一起过夜。

    我(安安)开始冒汗,我结结巴巴的打断唯唯的话:你啊,你这个敏感的人啊,你就一定要这么想?你就能猜到他一定是去和那女孩过夜?

    唯唯:安安啊,我的眼睛看的很清楚。吃饭的时候,海的手不时握着酒杯,不时把另一只手放在那女孩的大腿上。海和那女孩跳舞的时候,那女孩的双手就一直放在海的腰边。我不是瞎子,我看的见!唯唯的一向温柔的声音透出丝嘶吼。

    恩亚的手放在我身后偷偷掐掐我的腰,小声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一个人才听的见的声音低语:女人对自己心爱男人的身体出轨是很敏感的,安安你别再提及那些,让唯唯感受过的痛楚了。我忍着腰后被掐的酸麻,乖乖的把嘴闭上,老实老实的等唯唯一个人平静下来继续说。

    唯唯开始伤心的哭诉:晚上我独自躺在海卧室的大床上,我躺着他用过的枕头。闻着枕头上他熟悉的气息,我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我是那么的想念苏州河堤边,海用力拥着我的怀抱,想念他吻着我时灼热的嘴唇。我起身下床,去找出一直放在自己背包里的茶花,但是在行李里却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我拉开海的床头柜下面的小抽屉,在抽屉里面,我没有找到打火机,却看见一盒杜雷斯。

    唯唯:我哭着关上抽屉,无能为力的想: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海,你知道吗?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我的心是那么的爱你。只要你需要,我的身体也是属于你的。可是我没有勇气开口留下你,留下你的人,可是你的心呢?你拥着我的时候,曾经那么疼惜我,那么爱过我的心呢?也离我远去了吗?

    看着唯唯苍白的泪流满面的脸,恩亚递给唯唯一包纸巾,冷静对她的说:当初常海那么的爱你,却无法实现对你的承诺,所以他断然的远远离开你,他是对你动了真情,是不愿让你受到伤害。我猜,在重庆那晚,常海是故意的,故意要你看见那个女人,故意让你发觉他们的关系。故意决绝无情的对待你。他是要让你对他死心,不想让你受到更深的伤害。

    恩亚停了停,继续对唯唯说:有些女人注定只是过客,没有责任,不需要承诺,有些却相反。常海对你的爱是发自内心的。他那样拒绝你,是对你负责任的,是真心为你着想的。

    唯唯哭喊道:我不愿海放纵自己,不愿让他为我的出现左右为难,我心痛!可是我还能怎么样?我没有资格接近他,没有勇气安慰他。我什么也不是!

    窗外寂静的星空下,有只大鸟飞过,翅膀的扇动,在月光的照射下投影在窗前,忽明忽暗。

    看着唯唯那瘦弱单薄的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看着她的眼神里濒发出无何奈何却又无能为力的异样的神彩。我也莫名的感觉到悲伤。我在心里叹息:女人啊,上帝在用亚当的肋骨创造女人之初,就注定让女人的身体离不开男人。离不开那身心一体的纠缠与牵绊。属于唯唯的那彼岸之花,怒放的盛开着,绽放在绝望中,永远也看不见花开前已凋落的绿叶。

    唯唯用纸巾拭去挂在脸上的泪水。继续说:第二天一早,我早早的离开了海的小屋,没有等待他来见我。我独自去了机场。我在机场大厅里站着,看着候机室的时刻牌。海赶来了,他赶到机场来送我。我心里是那么的不愿选择这样默默的离别,看见他的出现,我心里才觉得有一丝丝的欢喜。

    唯唯:我们面对面站着。海仍是用他那沉着,平静的语气缓缓的叮嘱我,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对待自己的生活。听着他的话我一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伤感,低着头,不让海看见我的眼睛,我强忍着自己满腔的痛苦,任那眼泪在眼眶内打转,不让它们掉下来,不愿让海看见。我低着头向海告别,我没有对他说再见,只小声对他说了一句“我走了”。我转身背对着海,独自走去登机通道,一直往前走,一直没有回头。直到估计他已离开走远,我终于抬起头,让泪水夺眶而出,眼泪顺着我的脸颊开始泛滥,泛滥到我全身,泛滥到我心里。

    唯唯吸着茶花,默默压抑着自己心里,潮水般的爱恋,努力挣扎着想逃开。好象准备把逃不开放不掉的感情,烧在烟雾里,一口一口的吸入肺里去,再呼出来。让她绝望的彼岸之花,消失在黑暗的夜里,弥散在空气里,让夜色掩盖她的悲凉,逃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