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烦恼的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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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载着病人的小四轮农用车在黑夜中前行,窄小的驾驶室里,坐在谭笑敏身边的村主任何宝山显得异常兴奋,平时尽管他对谭笑敏有点想入菲菲,但这样并肩坐在一起毕竟还是第一次。特别是谭笑敏飘逸秀发散发出来的香味,器官呼吸散发出来的清香气味,以及身体碰触感觉到的脉跳,挑逗着何宝山的渴望与冲动。最让村主任没想到的是,谭笑敏正处在哺乳期,但丝毫闻不到她身上的那股“带崽婆”的味道。

    而他堂客罗满珍生完小孩半年后,还有那股“带崽婆”的味道。在穿着方面罗满珍虽然“不差钱”,但那水桶式的身材,很难看到她穿得有“靓点”,最难受的是,何宝山行房事时罗满珍身上散发的狐臭味,熏得他大倒胃口,使他在活塞运动过程中难免出现心猿意马,再怎么折腾也难以进入最佳状态。

    “笑敏,生完崽以后身材保持得很好啊”,处于兴奋状态的村主任在无法控制下体冲动的情况下,开始调节谭笑敏的情绪。

    “噢”,心情郁闷的谭笑敏,声音低沉地吐出了一个字,然后将头靠在靠背上仰着头闭目养神,再没有与村主任搭理。村主任感到此时与谭笑敏谈论这些有点多余,没有把话题再闲扯下去……

    半个多小时后,汽车开到了乡卫生院。在路灯的照射下,村主任还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就看见身着白大褂的乡卫生院杨院长已等候在卫生院门口了。

    “谢谢,杨院长,看来你早就在这里等候了”,村主任下车后,在门口握着卫生院长的手十分感激地说。

    “我不早来不行啊,你报告说有十几个病人,对于这种集体中毒事件,我不能有半点马虎的,必须亲自到场。自从非典之后,县里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不但成了肥缺部门,又是响当当的权威部门,一旦有紧急情况,要及时控制和报告,否则,出了什么险事是要换位置、摘帽子的”。杨院长说话时表情严肃认真。

    “看来,你这院长也不好当阿",村主任哈哈大笑。

    “是啊,老弟,市场与官场就像炒股都有风险”。

    寒暄之后,村长给院长简单汇报食物中毒的情况,听完何宝山的汇报和谭笑敏说的事件经过,杨院长一边与县疾病控制预防中心取得联系,一边立即安排卫生院医生、护士给病人量体温、测血压、做化验,分析确定治疗方案,寂静的卫生院顿时变得繁忙起来,护士跑上跑下,医生左盘右问,领导上忙下串,医生看病的态度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经过医生们的碰头汇诊,呕吐、头晕头疼、手足颤抖等症状初步诊断为食物中毒引起的,最终什么原因引起的,那还要观察和化验。

    医生密密嘛嘛写过几页纸后,把一叠处方交给了村主任,村主任也没有闲着,给谭笑敏帮忙,以便赢得谭笑敏的好感,他拿着一叠处方去药房化完价后,再到窗口办理缴费手续,简直是忙上忙下,不亦乐乎。

    在村主任的再三说服下,谭笑敏心情沉痛地将儿子办满月酒的五千多元礼钱垫付了医药费。原本这笔钱,她打算用来支付红白喜事理事会黄大嘴那班人的工钱和租金,剩下的,要还给那死鬼砌新房时,买钢筋水泥钱借别人的钱,那死鬼两手一摊,这笔“阎王债”,她还得替他还上。还有秀秀生下来五六岁了,至今还没有给她买件像样的新衣服,要是这笔钱有节余,给她买件新衣,也是对那死鬼的一种安慰,这毕竟是他的苗啊,可现在一切都白搭了。想到这里,谭笑敏不禁泪流满面。

    “笑敏,不要过分悲伤,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困难总是可以解决的”,站在岸上不腰疼的村主任,看到谭笑敏悲伤的样子,走过来拍着她的肩膀安慰说。

    为了防止病人与谭笑敏发生冲突,村主任嘱咐谭笑敏在候诊大厅里看看电视,好好休息一下,一旦有什么事他会过来找他,soudu.org说完他领着刚才一车拉来的十几个病人,到观察室开始打点滴和服药。

    谭笑敏来到灯火通明的候诊大厅里,一部超薄型的彩色电视正自言自语地、慷慨激昂地播着广告词,三三俩俩的病人在等着候诊。由于劳累和悲伤,又牵挂着刚满月的儿子,谭笑敏哪里还有心思看电视,她想儿子此时是在哭,还是在睡,是王瘸子母亲带着呢,还是王瘸子自己带着,估计王瘸子还在生闷气,他会有心思管小孩。她真后悔自己不该来,应该让王瘸子来,现在已经乱得不可开交了,要是儿子有个什么事,那就亏大了。她真想回去看看儿子,可家里离卫生院有_4460.htm十来里路,这么晚了汽车也没有了,况且来的这条公路又都是在山区穿行,一个女人像孤魂野鬼一样步行回去,她想起来浑身起鸡皮疙瘩。想着、想着,她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你放开她,放开她",熟睡中的谭笑敏正说着梦话。

    她梦见村里那些吃满月酒的人都来到了她家要钱看病,坪里站满了人,屋里挤满了人,他们一起高声大喊着:王瘸子,你家要是拿不出钱,我们就要搬家具,抬东西,抓鸡捉鸭,甚至炸房子。还有几个无聊的,把秀秀从屋里抱出来,说抓出做人质。她跪在地上求饶,请求他们放过一码,都无济于事。后来她拼命与他们拉扯着,由于他们人多势众,她无赖地跟在人群后面悲戚地呼喊着。无法奈何他们,谭笑敏只好坐在地上哭诉着:死鬼王功成啊,你睁开眼看看,你不在了,家里怎么受欺负的啊,你那没用的哥哥也不来帮我,现在你的秀秀被人抢去了,我没法向你交待,我也不想活了,你把我一起收到阴间去吧。

    “呜、呜”,谭笑敏的哭声显得格外凄厉。她哭得几乎不成人样了,也没有得到他们的同情……

    “笑敏,笑敏,你醒醒,杨院长过来看你了",约莫过了两小时后,村主任带着杨院长来到候诊大厅,推醒正在做梦的谭笑敏。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谭笑敏边说边擦拭脸上的泪花,沉默片刻后,沮丧地说:“院长,病人怎么样了”?

    “好在你们送来的及时,病情得到了控制,但由于乡卫生院设备有限,结论还不能下,县里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来电话说,这个情况很特殊,说要将这些病人转到人民医院去,那里医疗条件好,病症容易找准,同时对病人尽快康复有好处,所以过来给你说一下",院长说这段话时,没有哼、啊、哈之类的官场说话习气,倒像一个新闻发言人口齿伶俐而又干脆。

    “不是控制了,怎么还转到县里去呢”?

    “控制,不等于就没有风险啊”,院长回答时,把风险二字拉得很长。

    “是啊,笑敏,县里这样做,也是为了保证病人安全啊,病人无小事啊”,村主任也在附和着院长说话,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既然这样了,我还有什么话说",谭笑敏表面上没有什么话说,但内心里还是有想法的。她觉得刚才做的一场恶梦,就是一个不好的征兆,肯定会出个什么岔子,现在果然如此。看来乡卫生院也不把我们贫下中农当人搞,明明知道我家是残疾人家庭和困难户,却偏偏还把这些病人弄到县人民医院去治疗,那还不是个无底洞啊。

    “院长,你刚才讲这个情况很特殊,难道看病的钱,县里有什么安排"?谭笑敏望着院长和村主任试探性地问。

    “小谭,你很聪明,一问就问到实质性问题啊",院长打着哈哈后,把目光转向了村主任。

    “笑敏,人命关天啊,你也知道我们乡卫生院弄个伤风感冒,打疤子敷药什么的,还行,遇到这集体中毒事件还是到县里过得硬些。这样吧,如果钱不够我先帮你垫付,我身上还有几千块钱,明天一大早县里的救护车就来接这些病人,我等下与杨院长去县里,明天上午我们在人民医院会合”。

    看来,村主任与院长穿连裆裤了,怕丢乌纱帽,这么晚了还去县里,而且说话都是一个腔调,这不是在演双簧吧?谭笑敏在村主任说完话后低头思忖着。

    无可奈何,谭笑敏觉得自己命不好,别人家办这个喜事,那个丧事的,没有状况,她给儿子办个满月酒,闹成这大的状况,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场,不知王瘸子的鸟鸡粑里装的是什么种子,怎么和我生了个惹事的小崽子,莫非这个兔崽子真是个……她不敢再想下去,也不能想下去,现在唯一的想法是配合那些恶心呕吐、手脚“打摆子”的冤鬼治病,要是真的死了一个冤鬼,那确实是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要吃牢饭了。

    “行…吧,我一切听你们的",谭笑敏在四只眼形的期待中,战战兢兢地表了态。这种表态不是一种口头支票,而是针针扎在谭笑敏的心坎上,谭笑敏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

    之后,杨院长又向谭笑敏询问了一些情况,说是要写个详细的报告,包括看病的诊断书的复印件一同报到县疾病控制中心备案。他娘的真?嗦,老娘没病都会给卫生院这些人折腾出病来。

    “小谭,时候不早了,今晚你就不要回去了,你与我们护士小李将就一宿,挤一挤",在问完话以后,杨院长把一个胖墩墩的小李护士叫到谭笑敏跟前,谭笑敏仔细打量着站在眼前的护士,中等身材,长相一般,但身体宽度与相扑运动员相差无几,与她能够同床共眠吗?

    在安排妥当后,杨院长看了看手表,时针指向了凌晨两点二十分。于是他和村主任乘坐乡政府派来的吉普车,载着他俩的吉普车驶出卫生院门口后,一个右拐弯,便钻入漆黑的夜空驶向通往县城的公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