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浮生如梦情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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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语浅言诉心境

    是梦是幻难分清

    淡淡温馨柔情处

    朝起暮落醉清风

    讽刺压抑的狂笑声,明明温润如玉,却偏偏浮过一丝暗伤,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使她惊呆了,心底涌上莫名的酸楚,眸中微涩。忽然,笑声消失,他转身,精芒微闪,面色已恢复如常,淡淡道,

    “你。。。。先前念叨什么我在你梦里出现过。。。。。。是。。。。。何意?她一惊,心道他怎会如此犀利,可是她该怎麽说,据实相告?他肯定以为她在骗他,说不定当她是妖怪呢。编造谎言,但他看起来也不好糊弄,真不可,假又不行。。。。忽然眼睛一亮,半真半假得了,她来到他身前,直视着他的双眼,

    “其实,这也是我会记得你样子的原因,先前我在昏沉中,好像梦到过一个身影,所以,记得你的样子。”他一愣,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稍作犹豫之后,他问道,

    “你何以肯定是。。。。我”锐利的目光,捕捉着她眼中的神情。她轻叹一声,别开他审视的目光,似是自嘲,

    “我也不明白,只是觉得那身影很清冷,很孤独,也很寂寥,仿佛人生中背负了许多的沉重,很难让我忘记。”他脸色微变,有种被人看穿的恼怒,但却找不到任何言语反驳,因为她的话,触到了他心底的那根弦。人前的他,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清傲淡雅,赢得无数艳羡或嫉妒或恭维的目光,而转身后的他,心底隐忍的家仇国恨,曾遭遇背叛的伤痛,肩上背负的复国重任,无人可以倾诉的孤独,时刻防备的阴谋算计,虚伪的尔虞我诈,早已使他的新不堪负重,千疮百孔,任由黑暗冰冷一层层覆盖到麻木。。。。。。

    她看着忽然变得阴晴不定的他,小心翼翼问道,

    “你在生气。。。。。”他摇摇头,不是生气,而是懊恼。他耶律皓南,从来不曾被人看透过,包括相互利用的萧后,而她竟然直戳他的心底。她不服气的撅起樱唇,

    “我看的出来,你肯定是在生气,你越是表现的淡然,心底就越生气,你刚才卡着我的时候,都没你现在怒气。”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淡淡反问,

    “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啊!你刚才给我的感觉就是你很气恼。”她理所当然的回答,令他有些啼笑皆非,感觉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也可以成为依据。见他没有了那份怒气,她迟疑之后,小声问道,

    “那个。。。。耶律。。。。哦,不是,是刘皓南,你。。。。以前和我很熟吗?”闻言,他眉头轻皱,想起和她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眼中情不自禁的泛起一丝温柔,虽然很浅很淡,但还是让她没由来的感觉酸涩,还有些妒忌,他和以前的‘杨排风’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才会让他有这样愉悦的神情。他会不会也是因为以前的杨排风,才对她这个占据躯体的幽魂那么关心,那么容忍,越想心情越糟,看着他仍陷在回忆中,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和以前的杨。。。和我是什么关?是不是敌人?”她可没忘记,他是辽国丞相,而杨排风应该是效忠宋室的天波府杨家将。敌人,这两个字使他骤然清醒,恢复了理智,但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收拾好所有的情绪之后,他依旧是那个孤傲自负的冷情男子,带着淡淡的疏离,

    “夜深了,你还有伤,先好好休息一晚,待明日我再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他转身欲走,她急忙出声唤道,

    “恩。。。。等一下,你。。。。你去哪儿?”他不解的看着她,淡淡道,

    “自然是找个地方休息?有什么问题吗?”她小脸微红,扭捏不安轻咬粉唇,结结巴巴道,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我。。。。。。一个人呆着。。。。我怕。。。。。。”面对着这仿佛若前世里走出的男子,和阿斌一样的容颜,却有着阿斌无法给她的安全感。

    他满脸错愕,还有一些别扭不安,他没料到,她竟然不顾男女之防挽留他,纵然他耶律皓南视礼教规矩如无物,可毕竟她。。。。。立刻想到的就是顾及她的名节。见他似是犹豫不决,她扬起楚楚可怜的小脸,全心信赖的眸光,让他本想硬起的心防,不由再度柔软,心情也莫名的好了几分,微微一笑,露出一丝戏谑,

    “你难道不知道,夜黑风高,孤男寡女的。。。。。。不怕我坏了你的名节?”她一脸不以为然,反问道,

    “你会吗?”他语塞,

    “这不就行了嘛,你真是啰嗦。。。。。。”她微微打着呵欠,他看在眼里,忍不住轻声道,

    “我不离开,你快睡吧。”转身找了一块干净的角落,盘膝而坐,星眸轻闭。见此情形,她掠过一丝担忧,

    “你这样。。。。。。会不会冷啊!”闻言,他心中一暖,睁眼对上她关切的明眸,微微一笑道,

    “我是练武之人,身体还算强健,这点清寒算不得什么?”

    “可是。。。。。。”她看看他一袭单薄的青衫,再看看自己裹在身上的狐裘,

    “要不,你把这裘袍披上把。”不由分说,伸手欲解缠着的衣带。他飞跃而起,掠至塌边,阻止了她的动作,冲她摇摇头,

    “真的不用,我。。。。我曾经试过,在大雪纷飞的冬夜,露宿荒郊野外也安然无恙,与那时候相比,现在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她还是从他微敛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凄凉沉痛,只是她不太懂,

    “你不是说你是辽国的丞相吗?那不是应该华屋美舍,锦被软塌,仆役成群吗?怎么会。。。。。。”他转过身,淡淡道,

    “这世上,没有人生来就可以做丞相,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当然,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他的语气渐渐沉重,她可以想象得到,他一路走来,包含着多少难以想像的艰辛。鼻头微微发酸,扬起俏脸,朝他绽开一最抹灿烂的笑颜,脆声道,

    “谢谢你,刘皓南,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这竹塌我分你一半。”她一脸豪气,略显笨拙的往里面挪动。他原本还保持淡然的表情,却被她最后的那句话给镇住了,星眸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耳际微微发热,轻现一抹潮红,结结巴巴道,

    “呃。。。。不。。。。。不必了。。。。我谁那边就可以了,我。。。。。。”他迫不及待的从她身边跳开,还不小心绊倒了竹凳,倚墙而坐,飞快闭上星眸。她强忍一丝笑意,小声嘀咕道,

    “不是说江湖儿女都不拘小节吗?我也是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才说出口的,竟然还不领情,不管了,睡觉。”听力极好的他,听到她的小声念叨,险些惊叫出声,真不知道该做梦说她才好,再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也断然不会同塌而眠,她难道不知道吗?难不成她以前。。。。。。也曾如此的不拘小节过?该死的李元昱,想到有这种可能,一股莫名的怒气从脚底升起,恨不得将那素有谦谦君子之称的李元昱给灭了。

    全然不知他在想什么的排风,很快进入梦乡。听到榻上传来细微均匀的呼吸声,他倏然睁开眼眸,悄无声息的一跃而起,来到塌边,替她盖严实了,才重新返回角落处,安然闭上眼眸。

    初升的朝阳,穿过厚厚的云朵,露出了暖暖的晨曦,不知名的花香伴着清脆的鸟鸣声,少了尘世的烦扰,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祥和。迎着阳光敞着的石洞,温暖明亮,照在莹绿的竹具上,更显得淡雅素洁。

    在一片温暖舒适的氛围中,一夜好眠的排风刚睁开惺忪睡眼,便望进头顶清亮的岩壁,方记起了今夕何夕。目光豁然转向角落处,早已空无人迹。不曾多想,匆匆起身。经过一夜休养,伤势好转了许多,虽然动作仍不够利索,但勉强还可以把衣衫穿好,步出洞外,只一眼,便被眼前所见的美景惊呆了。

    晨曦微光中,大片灿烂的野花,夹杂在一片苍翠之中,姹紫嫣红,竞相盛开,随轻风摆舞。清亮明澈的溪流,如玉带一般在谷中舒展,浅滩之上,越过浅流,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各种鸟鸣,交织一起,为大地奏响了欢快的乐章,所谓人间仙境,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

    微眯双眼,深呼吸,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阳光味道,有种久违了的感觉。忽然,视线中多了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飘逸的青衫,轻扬的发丝,迎着晨曦,从河对岸翩翩而来,比起周围这片姹紫嫣红,毫不逊色。似是心有灵犀一般,河对岸的淡青身影,微微扬眸,也明显加快了脚步。长身轻跃,足尖点过河面道道碧波,凌波微步,纤尘不染,翩若惊鸿的优雅身姿,缓缓落在她眼前。

    “醒了。”

    “嗯。。。。。”点点头,些微痴迷的眸光,目不转睛的盯着逆光而来的身影,轻罩几分朦胧,竟不似在人间。

    “感觉好点了吗?”

    “嗯。。。。”再度点头。

    “饿了吧。”还是点头。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似有几分不确定,再次开口,

    “你。。。。。真的没事?”除了发愣,仍是点头,他却愈发不能确定了,喃喃自语,

    “奇怪,怎么这会儿如此安静的。。。。。有点反常。。。。。”反常,两个字倏地进入她的脑海,拉回了她的神志,美目一瞪,略显几分恼怒,

    “喂!刘皓南。。。。。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死是说。。。。。昨天我很聒噪喽。”娇小的身躯,很有气势的横跨一步,拦在他身前,不过可惜,以她脑袋尖刚超过某人肩膀的个头,不仅气势全无,倒有些像是对情人撒娇斗气一般。他微微侧身,绕开她,径直走进昨日熬药的石洞,她想都没想,也跟了进去。

    他熟练的将手中的几味药草,轻轻捣碎,回过头,淡声道,

    “过来。”

    “哦。。。。”她乖巧的走过来,任由他掀开她手臂上的衣袖,将捣碎的药草敷在伤口处包扎好。原本有些火热的伤口,顿时变得清凉通透。他拿过一个野果递给她,

    “饿了就先吃吧。”她顺从的接过,咬了一口,一股清甜的感觉在口腔中蔓延,她含糊不清的说道,

    “很甜呐!你呢!你不饿吗?”他瞥过来一眼,淡淡道,

    “我刚才一口井吃过了。”

    “哦。。。。”她不再多问,一口接一口的咬着野果,看着他淡雅的身影,微微低首,修长的手指,熟练的将草药一一分类列好。他忽然转身,拉过她的手臂,扣上脉搏,自言自语道,

    “恢复的还不错,看来昨天的那服药起作用了,可以接着用了。”说完,也不理会她啃了一半的野果,哽在唇边发愣,继续他手上的动作。直到他再次将挑出的几味草药,一一放进钵中,她忍不住问道,

    “你在做什么?”

    “熬药。”简简单单的回答。

    “我当然知道是在熬药,我的意思是这伤口不是敷过药了,而且也好的差不多了,我看还是不用再喝其它药了吧。”凉凉的一记眼光瞥过来,还夹杂几分不屑,淡淡道,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内热外寒,湿邪未退,内燥郁结,气滞阻淤。。。。。。。”

    “停。。。。。。。”他的长篇大论,听得她头都大了,哭丧着一张俏脸,

    “你的意思是说,文凭病的很严重。。。。。”

    “那倒也不是,不过好好调养是免不了的,只要乖乖听话,连服几日我开的药,就可以完全康复。”

    “呃。。。。。”排风看着钵中汩汩滚动的黑褐色药汁,还有空气中飘散着苦哈哈的药味,小脸一皱再皱,都快成名副其实的苦瓜脸了,

    “能不能不喝?”

    “不能。”轻轻松松的拒绝了。

    “可是。。。。那药汁。。。看上去。。。看上去貌似很苦耶,而且还那么多。。。。。”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她发誓,她绝对看到那黑眸中掠过一丝幸灾乐祸,还漫不经心的说着风凉话,

    “我还从来不知道,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你。。。。竟然怕喝药。。。。”她小声嘟囔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药汁闻着就这般苦,想必喝起来更苦。”他一脸严肃,

    “良药苦口。”她扬起最最真挚的笑脸,扯住他的衣袖,小声央求道,

    “那个。。。。我们打个商量行不?你不是很厉害嘛,那你能不能把这药汁做成药丸,吃的时候吞一颗就可以了。这样不仅不用你这样辛苦熬药,而且还能随时携带服用,多方便啊!”他浅浅一笑,

    “主意不错。。。。。”她心中一喜,以为有望,熟料他话锋突然一转,

    “但不切实际,做着也太麻烦,此法不通。”他仍是浅笑,而她的笑容却僵住了,

    “刘皓南,你。。。。。。”气呼呼的别过头,眼珠子却不安分的转来转去,不知道再打着什么鬼主意。

    石洞中药味越来越浓,热气渐渐笼聚,一片雾气中,他将药汁滤好。不急不缓的声音,带着几分复杂,划开氤氲雾气,

    “你可知道,这天底下,能得我刘皓南亲手所制之药的,除了死人,你是第一个,等会儿把药喝了,到河边找我。”话落,淡青身影飘然跃出,排风对这他离开的身影扮个鬼脸,颇不服气,小声嚷道,

    “哼!敢命令我,我等会就把药偷偷倒掉。”

    “你若胆敢将药倒掉,我保证你会后悔。”含着威胁的声音,霍然传入耳中,她惊得脚下一个趔赽,

    “这。。。。。也太厉害了吧,难怪他总是一副嚣张模样。。。。。。不就是熬个药吗?说的像是天大的恩宠似的,他以为他是谁啊!”苦哈哈的端起那碗药,浓重的药味直冲鼻翼,实在犯难。但想起他的威胁,还说什么,吃他药的除了死人,就是她,该不会以前那些人是都是被他医死的吧,难道他是个半吊子的庸医?那这药。。。。。。她要是喝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越想越犯难,将药碗放了又端,连番折腾,药汁渐渐变凉,颜色愈发的黑了。狠狠心,以壮士断腕般的决心,一饮而尽。

    “唔。。。。。。苦死了。。。。”她就算没被他医死,说不定迟早都要被这药给苦死。悻悻地放下空碗,心中微微哀嚎!这才第一天喝,不知道还得喝上多少天。。。。。等等,她记得刚才诊脉时,他说什么昨天喝的药有用,所以今天接着用,她昨天有喝药吗?似乎没有吧,她只喝过一碗鱼汤而已,什么时候喝药了。。。。。。不对,昨天她隐约记得,昏昏沉沉似梦非梦中,她好像被什么撬开了嘴巴,给灌进了什么东西,该不会就是他说的药吧!可是,她晕晕乎乎记得,当时并没有像今天这般涩苦,难以下咽,甚至还有一股薄荷一般淡淡的清凉味道,根本不似今天。。。。。。老天!该不会是他。。。。。。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纤手反射性的抚上樱唇,脸颊轰的一下飞满红霞,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才神情恍惚的往洞外走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