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巧思慧辩拒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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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卷云舒碧玉落

  长空留影独浅酌

  血凝痕出身同难

  慧黠灵心巧拒惑

  简约雅致的书房,整齐的书架,袅袅燃起的檀,清明淡雅。案几前,身着辽服的俊雅男子,细读手中的信函,眉宇间神采飞扬,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一股天生的华贵丰蕴由然而生,笑睨天下,成竹在胸,却仍是那么淡定自若,云淡风轻。事态的发展一切顺利,若无意外,他耶律皓南,在辽国的朝堂,很快就可以一展宏愿了,当然,这并非他的追求,辽国,只是他的踏脚石而已。

  “哈哈哈。。。”肆意张扬的笑声充斥证整间屋子,起身执壶,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怡然浅酌。忽然,一阵锥心刺痛席卷而来,酒杯几乎脱手而出,他隐忍着,冷汗渐渐聚上额头,眉宇紧蹙,这酒绝对没事,可这刺痛缘何而来,脑中忽然闪过灵光,急急丢下酒杯,直奔密室而去。

  诡异的光芒闪过,不消片刻,铜镜中再次浮现出一丝影像,但却不甚清晰。镜中的子,俏颜苍白,纤细的臂腕上,一道利刃刻出的伤痕,诡异的鲜红,触目惊心。血一滴滴落在一颗闪着光芒的珠子上,忽然,珠子迸发出一道强光,直劈而来,铜镜应声而裂,镜中的影像也随之消失,而他的疼痛也似乎稍有减弱。

  “赤碧珠,竟然是天下至灵之物赤碧珠,原来如此。”神复杂的他喃喃自语,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她解了迷心,他竟然没有失望,反而更多的是解脱,还隐隐夹着一丝愧疚。脑海中不由自主想起刚才一幕,纤腕上的血痕和苍白的俏颜,她想必也狠痛吧!只是没想到,这一刻,她的痛,他感同身受。他不由自嘲,这算不算是他对棋子心软的报应呢,倘若他当初选择以毛发做引,那么此刻的他,应该正悠然自得吧。但他却鬼使神差用了鲜血做引,难道是早知道有此一刻,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那么愧疚。淡声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打扰,他盘膝而坐,调息内力,承受着一来自迷心反噬的锥心之痛。

  由白天到黑,由黑至黎明,在一阵阵诡异的光芒中,排风的意识渐渐脱离,恍惚间,她似乎走进一片鸟语的世界,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含笑而立,是的她很肯定,男子身着的奇装异服应该是西装,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笃定从何而来,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当那个男子的面孔清晰的映入眼帘时,她大为震惊,那张脸好生熟悉啊!是他,在辽国遇到的那个男子,但又好像不是。她努力睁大眼睛再看,却已是青衫飘逸,长发飞扬,一样的扬眉浅笑,但她却十分肯定,他和他不同,,虽有相似的面容,但却明显不同。

  先前异服的男子,笑得儒雅柔和,而他虽然在笑,但笑意永远未达眼底,唇角始终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冷眼笑看世间。直到这时她才猛然惊觉,他颀长挺拔的身影里,一直都透着一层淡淡的孤单和苍凉,轻易的就拨动了她的心弦,她伸出双手,眼前蓦然成空。

  “排风,排风。。。。。”熟悉的呼唤,唤回了她游离的意识,她恍然如梦,怅然所失。

  “终于大功告成了,排风你再也不用受贼人控制了,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君。”八一溜烟的跑开了,七娘微笑着摇头,看着八风风火火的离开。

  “排风。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你好好休息吧。”七娘殷切的叮嘱一番,退出屋子。

  排风怔怔然,轻轻抚上凝痂的血痕,细小的疼痛微微蔓延,她满心困惑,为什么会梦到如此奇怪的事,他是他,还是他不是他,她真的糊涂了,想着想着,倦意渐渐袭来,她昏然入睡。

  终于,耶律皓南感觉到疼痛消失,虽然他的身体,饱经磨难,但这锥心之痛仍让他沁起一层薄汗。缓缓睁开星眸,有瞬间的茫然和困惑。他惊讶于自己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接受了来自她,来自赤碧珠的反噬。直起略显疲惫的身躯,眉宇仍未曾舒展。赤碧珠,他想起那个有关赤碧珠的传闻,看来是真的,是天意吗?李元昱竟然会将赤碧珠给了她,原来李元昱对她。。。。。。那她呢?她对李元昱是不是也。。。。他不想去深究这个答案,就那样沉默着。可是他却似乎忘了,这时他生平第一次,想到某些人时,忘记了去算计利用,很久以后的他才知道,原来一切的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他和她的牵扯,也许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云舒宫,是一处简雅明秀的处所,它的名字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清俊隽雅,温润如玉,如云一般闲散,但此刻本是云淡风轻的玉颜,却沾染了些许忧郁之,手中紧紧攒着远方带回的信函,一向清明淡然的眸子,竟有些隐晦不明。轻聚内力,手中的书函已化为翩翩轻尘,只闻得一声轻叹,

  “你我终究无缘吗?”第一次,他终于尝到了以前未曾有的各种滋味,淡淡的酸涩,无声蔓延,闭眸,仿佛看见她笑颜如,清澈如水,盈盈身姿如柳,看似柔弱,实则坚韧,浅笑时熠熠生辉的明眸,竟无数次在梦回中惊现,醒来,却只是一片飘渺静寂。

  “你会是心甘情愿的吗?”他喃喃自语,仿佛是给自己一个不去信服的理由,那分明是个眉眼倔强的子,但是,

  “君命难违,君命。。。。。。。”眉眼更加沉寂了,风轻轻拂过,送来了淡淡,衣袂轻翻,如诗如画,只是一袭白衣似乎沾染了些许寂寥。

  “启禀二皇子,大皇子请你进宫一续。”前来的小厮,轻声细语的禀告,似乎也不忍打扰如此优的画卷。

  “大哥?”随即释然,想必还是为了那件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小厮谦恭的退下,忽然,长空传来一声鹰啸,他望望远方的天际,一只鹫鹰直冲上云霄,而不远处,一只云雀悠闲的掠过。也罢,该来的终究要来,他和大哥追求的本就不是同一方天地,等一切事了,他也许该亲自去一趟宋境,就当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天波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自那日宋帝当场求亲之后,他似乎沉寂了一段时间,就在排风以为皇上会知难而退之时,他却屡屡微服登门,排风不胜其扰,每每在宋帝到来之前,抢先一步出府,今日排风如往常一样,拉了八早早出了天波府,果然,宋帝如期而至,听得太君说了排风去向,他竟然没有如往常一样,出门追寻,只提出想在天波府参观一番,并拒绝了太君派人伺候,一个人在府中慢慢游走。

  若说没有懊恼,是不可能的,但排风总是躲着他,而他,也不想用帝王的身份强迫她。当日她所提出的四样聘礼,明摆着是在刁难,他私下招募朝中饱学之士求解,奈何都过于迂腐,给不了她要的答案。

  他满脸沮丧,他知道,也许在所有人眼中,他定是垂涎排风的姿,其实,他们都不明白,若论,宫中哪一个嫔不是若桃李,国天,但所有人敌不过一个杨排风给他的感觉,其实她并非倾城,但就是她那清丽如菊的真,那种特有的风采姿韵,绝对是独一无二,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渴求的感觉。

  “唉。。。。。。。”又是一声低叹,他已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叹气了。

  “奴婢拜见皇上。”一声娇脆的声音,分外明显。素若跪地叩拜,其实她已经观察许久了,看皇上的样子,无非是为那四样聘礼所扰。在她看来,皇上比起她家公子差远了,同样身着白衣,既穿不出她家公子的翩翩风采,也穿不出她家公子的飘逸清雅。长期的宫中生活,使得他的肤白皙的近乎透明,眼眸也似乎没有帝王应有的凛厉之气,更遑论王者之风了。当然,皇上也不算太差,只是在素若眼中,她的公子是这世上无人能及的人物。

  “你是。。。。。”宋帝打量着眼前的子,眼中的精锐一闪而逝,她虽自称奴婢,但言语却不亢不卑,落落大方,容貌自然也是不错。

  “奴婢素若,是排风救回来的。”

  “哦。平身吧。”听闻是排风救回的人,他倒想看看她的来意。素若唇角微撇,心中有些不屑。

  “谢皇上,奴婢斗胆问皇上,可是为排风所提的四样聘礼伤神?”

  “怎么,你有何高见?”宋帝似笑非笑,询问道。

  “奴婢愚钝,有一些建议,若有猜错之处,还请皇上恕罪。”宋帝暗笑,果然聪明,知道先为自己铺好后路。

  “好,恕你无罪,说吧。”

  “皇上,这四样聘礼在奴婢看来分别是。。。。。。。”宋帝静静听完,颇感意外,这天波府果然是卧虎藏龙,一个小小的奴婢都如此聪慧,更何况,眼前自称素若的子,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丫鬟,别的不说,单就她面对一国之君时,依然淡定自若侃侃而谈,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你为什么帮朕,既然你是排风所救之人,就应该很清楚,排风真正的想法。”素若微微一愣,暗忖,看来这皇上并非像外表表现的那么平庸,如此一来,可见他对排风的确用心,遂嫣然一笑。

  “素若以为这世间最难求的乃是一份真心,皇上对排风的真心让素若敬佩,所以才斗胆献言,对与不对,还在于排风的答案。”语罢,敛眉垂首。闻言,宋帝不语,紧紧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理由果真如她说的一般简单吗?但无妨一试。

  “倘若排风应允,朕定重赏。”语罢,转身离去。素若目送皇上离开,眸中异彩闪烁,樱唇扬起一抹得意的浅笑,排风,对不起,不要怪我,是你曾告诉过我,每个人都有想过的生活,我所求的只不过是能一直伴在公子身边,能看着他就好。

  天波府,宋帝将带来的东西一一展示,排风细细的打量,仍是浅笑,淡定自若。

  “排风,你要的四样聘礼朕带来了。”

  “是吗?那就请皇上为排风一一讲明,何以见得这就是排风所要的东西呢。”

  “镜中之,这映在铜镜之中,乃镜中之是也。水中之月,这金盆盛水,待明月印其中,乃水中之月。至于这风中之尘,尘落于土,土结成石,石中生玉,故这玉也称风中之尘。最后的云中之水,可谓雨,然雨落于地,汇聚成水,所以金盆之水乃云中之水也。不知排风以为如何呢。”宋帝热切的眸光望着排风,排风勇敢而又平静的迎上去,

  “皇上,看来排风要让皇上失望了,这皆不是排风所要的答案,由此可见,皇上与排风并无缘分。”宋帝只觉得满腔热情被冷水浇透,压抑着声音问道,

  “错在哪里。”排风上前几步,执起笔,蘸上朱砂,在铜镜上轻轻绘上几笔,几朵翩然而生,

  “这就是排风所求的镜中之,并非是映在其中,虚无缥缈,不可触摸。”接着随手捡起一颗圆石,丢入金盆,

  “月在心中,看在眼中,心中有月,即眼中有月,排风心中有月,故看在眼中,这圆石就是排风心中之月,所以,这才是排风所要的水中之月。”此刻厅中鸦雀无声,只有排风淡而清脆的声音回响。

  “风中之尘,尘者,土也,风中之土,风者,无边也,只要风吹到的地方,就有尘土,疆域无限,故风中之尘亦无边也,所以,这玉也不是排风所要的风中之尘。”宋帝复杂的目光望着她,言又止。

  “最后的云中之水,请诸位随我来。”众人虽不知排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仍随着她来到膳房,只见炉火甚旺,烧着一口大锅,水开翻腾着,雾气笼罩了整间屋子,排风笑问,

  “皇上这像什么?”宋帝想都没想便开口道,

  “像云。”

  “对,像云,但却有水,即谓排风所要的云中之水。既然皇上没有拿出排风所要的聘礼,所以,排风不能嫁,请皇上见谅。”

  “你。。。。。。”宋帝脸骤变,看着眉眼皆是倔强的清丽容颜,各种念头一一掠过,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还有强中手,这样聪颖慧黠的子,她怎么舍得放手,怎么舍得,遂眼眸一沉,烟雾中看的极不真切,

  “倘若朕强求呢?”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言语毫不犹豫,掷地有声。空气静极了,只有呼吸声。

  “皇上,你向排风求亲,无非是欣赏排风的这份真,但皇上可曾想过,一旦走进了那道宫墙,那么排风就再也没有了那份真,也就再也没有了昔日敢于和皇上言真的排风。”排风毫不畏惧的望着宋帝,传达着她的坚定。二人对视半响,许久许久,久的排风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时,却听闻他轻叹,

  “欣赏什么,在乎什么,就应该保留什么,排风,你的话字字落在朕的心头,你不直敢言真,更敢言心,也罢,朕也不想失去唯一可以和朕言真的人,其实在你提出要这四样聘礼的时候,朕就明白,但朕还是想赌一次,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排风心中一颤,是啊!她凭什么以为她可以全身而退,她不是也在赌吗?她赌的是皇上对她的不忍,还有。。。。。。。

  “排风谢皇上成全,也谢朋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朋友二字。

  “朋友?”宋帝讶然,第一次有人当他是朋友,也第一次他可以成为别人的朋友。

  “是的朋友,不过要先请皇上恕排风的不敬之罪。”排风嫣然一笑,满脸俏皮之。这样的排风,让他颇为无奈,也恋恋不舍,

  “好吧,朋友,朕的第一个朋友,起驾回宫。”

  “恭送皇上。”众人高呼,也庆幸着此次总算是有惊无险。排风起身将宋帝送至门口,

  “恭送皇上,更是恭送朋友。”清脆的声音,使得宋帝身形微顿,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叹落在风中,宋帝毫不迟疑的离去。

  半个时辰后,一道圣旨到了天波府,众人皆惊,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已经答应了,为什么还。。。。。。

  “杨排风,还不下跪接旨?”排风心不在焉的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杨门之杨排风,聪颖慧黠,果决勇敢,飒飒英姿,深得朕心,今特封为。。。。。。。义和风郡主,钦此。”宣旨的小公公虽然惊讶,但还是尽职尽责宣读了圣旨。

  “义。。。。。。”排风愕然,随即长长松了一口气。

  “杨姑娘,哦不。。。和风郡主,还不接旨。”

  “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有口谕,请郡主即刻进宫。”

  “做什么?”排风脱口而问。小公公笑道,

  “皇上有交代,若郡主问起,就答下棋。”

  “不会吧,又是下棋。皇上难得不知道,每次下棋总是输给我,也太没劲了。”排风小声嘀咕道。但还是收拾一番,随小公公进了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