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水公司经理孙正文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架着二郎腿在和杨升谈酒。白天的某些工作是在阳光中进行的，也就用不着背着任何人地用手机或者座机询问对方。
“杨哥啊！那天酒喝的怎么样，要不要再来呀？”
他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走廊里时不时有人走动，他没必要回避任何人。谈酒的电话是一种时尚，一种荣耀，能有酒局，说明企业还有活力，还有喜气，臭狗屎一个，没了酒局，没了社交，那就是企业走到头了。
自来水公司自从职工上访到市里，争来了集体股份式购买整个公司的决定后，整个办公楼里有了人气，增多了喜气，上班的人也多了起来。许多已经做出决定改行离开的人也回来了。这段时间里，整个公司的人都在议论和关心着谁能出多少资金的问题。每个人的感受、思想、表情都各有不同，谈论的话题也就不同了。仨一帮俩一伙地腔腔着。钱厚的人喜气洋洋，家庭困难的愁眉苦脸得筹款。
孙正文一扫过去那无可奈何的神情，他又回到了春风得意的精神状态中。自来水公司划到他的名下，他动动手腕就会划进百万，那他也是百万富翁了。
手腕是靠脑子的，不是等来的。他得付诸实施。
“杨哥，你可是海量啊！”
“不行了，不如老弟了。再退回几年，我还行，还没服过谁。现在是心行身子不行了，该硬的地方硬不起来了，不该硬的脖子到是硬了起来。”
“该硬的地方硬不起来了有什么可怕的，弄点状阳补品补补吗？”
“酒量也不如老弟了，上次喝多了，没出洋像吧？”
“杨哥怎么会出洋像呢？凭哥哥的酒量没喝透，还得透一透，今晚上我安排。弄点壮阳酒喝喝，也让嫂子舒服舒服。”
“呵呵！好啊！那就晚上联系？”
杨升很得意，这几次酒桌上的这种沟通他是最大的受益者。当然他也不排除与孙正文在工作上的沟通，他也想与孙正文就自来水公司改制的事再进一步交涉。
“这眼瞅着就到下班的点了，还等什么？老地方，顺顺啤酒屋。就这么定了。”
孙正文放下电话心里骂到，这个老狐狸，是有点玩黑的。不过你玩就好，就怕你不玩。体改办上次来的那帮人，你想和他们玩还玩不来呢，所以他们就是叫真儿，叫得自来水改制没进展。杨升愿意玩，你玩得越黑我利越大。
孙正文打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了两沓人民币，放进手提包里。
――
当夜幕降临小城时，小城的灯火阑珊起来。闹市区在灯火的阑珊中显得繁华。繁华的路灯下，过往的行人来去匆匆，之所以匆匆，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前途、奔头，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和奔头而忙碌着。这忙碌有白天直接见得阳光的忙碌，也有只能在灯火阑珊的夜幕掩护下才能显现的忙碌，那是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的忙碌。
闹市区一角的顺顺啤酒屋门口，杨升与孙正文见面了。
杨升：“你看你非得到这来。”
顺顺啤酒屋就是杨升老婆开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吗？走走！”
杨升“出山”了，是冷国萍给了他国有企业改制办公室主任的头衔。杨升才不在乎领导是不是对他信任，他在乎的权力。既然你给了我头衔，也就给了我权力。有权不用过期是无效的。
他一上任，就把自来水公司改制的所有权力都揽在了手中。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一把手负责制，权力与责任捆绑在了一起，人人都在权力驱使下回避着责任。
来顺顺啤酒屋商讨自来水公司改制的下一soudu.org步工作，这是第三次了，都是自来水公司经理孙正文提出来的，原因很简单，这家啤酒屋是杨升老婆开的。
顺顺啤酒屋在同行眼里可是生意惨淡，光顾之人很少，肃静。但这不是孙正文来这里的理由。就算是，也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当着聋子骂哑巴也太损了。何况人家生意惨淡，可钱挣得比别人还要多，这就是顺顺啤酒屋的经营之道道。
孙正文和杨升进店时，孙正文当着杨升的面走到吧台前，又将一沓1万元人民币放到了吧台上。
“嫂子，今天再辛苦你，选最好的酒菜上。我杨哥还想要点壮阳酒呢。”
杨升老婆眉开眼笑地一边收钱，一边说。
“大兄弟呀，你看你呀，上次的钱还没用完呢。”
“以后还来吗。”
杨升老婆收了钱，戏笑着补了一句。
“壮阳酒给他喝也喝瞎了，还是来你们平常喜欢喝的吧。”
“行啊！还是听嫂子的吧。”
孙正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骂：这_4460.htm他妈的抠娘们，也真够抠门的了，一万块钱连瓶壮阳酒都换不出来。
杨升只是笑了笑。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进了单间。
小城的消费水平，两人连吃带嫖有600人民币也就足够了，再上一个档次也不过一千元，可这是一万啊！何况孙正文已经来过三次了。这就是顺顺啤酒屋生意惨淡，效益颇丰的经营之道，其内涵都在不言中。这是否算得上洗钱呢，弄不准。
好酒好菜上来了，两人边喝边聊边试探着对方的意图。
说好酒好菜，其实在普通不过了。孙正文也顾不得在乎这个酒菜问题，他在全身心地算计他的小九九：来你顺顺啤酒屋三次了，钱扔三万了，当然也有了二个进展。一是推翻了原体改办关于自来水公司整合的所有较真儿方案；二是人员组合方案大体通过。这第三次就是今天的资产评估了。先易后难，求同存异，由浅入深。事是人办的，得慢慢来。
自来水公司内部职工集资的固定资产怎么划？孙正文要的自然是公司的利益。而杨升代表的是国有资产的利益，说白了就是代表县里、县财政的利益。这一公一私便在这阑珊灯火下的小店里开始了交涉。
杨升举着酒杯，拿出当大哥的样子。
“我说孙老弟呀。何必总在人员上伤脑筋呢，吃不吃财政饭的人才有几个呀，档案也乱，划过来几个也无所畏。”。
杨升在提醒孙正文。灰暗的灯光下，两人的脸有些变色，走了样。
“谢杨哥了。”
两人碰杯一饮而进。
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也没有白吃的午餐。孙正文一万元钱的一顿晚餐也不会白花高价的。
“杨哥啊，固定资产评估才是大事。怎么也得有个交代呀?”
孙正文直进正题。他的两眼紧盯着杨升。
灰暗的灯光下，杨升的目光笑中带着狡诈，让孙正文看不透，他心里发怵。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