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国萍在伤感，伤感的心在酸痛。上访人员在等待，等待着冷国萍签字。那位胆大的“出头鸟”还在四处与人要纸和笔。
冷国萍心里好难受，脸色也很严峻起来。她不知道该不该签这个字。
秘书赵芮出面了。他要为冷县长解围，维护县长的尊严是他的职责。除此之外，他还有与冷国萍两人间在县宾馆那一夜的特殊关系，使他奋力做出维护。他挥动着手里的小本子，对所有的人?横地说：“冷县长说话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的，用不着签字。我在这里已经做了记录。无理取闹！”
赵芮对冷县长的所有活动，他都习惯性地拿个本子作记录，一是显得县长说话的重要，二是表现出他工作的勤奋。
冷国萍对他的维护并没有感激，她同样挥了挥手，就像对孙正文挥手一样，制止赵芮的蛮横。她看着大家，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在这里还可以明确地表态，自来水公司的改制：一、公司资产评估公开；二、决不搞竞卖。只要公司集体有能力购下并有经营能力，决不对外。”
所有上访人员先是对赵芮的蛮横不满，后是对冷县长的二点表态表现出了兴高采烈势头，几乎要喊万岁了。场面活跃了，他们相信这“老太婆”是讲理的，是说话算话的，他们每个人都想去握握这“老太婆”的手，就像他们之间遇到激动人心的事时，总是相互握握手，再对对方拍一掌、打一拳一样。可是对冷县长没人敢挑这个头。
冷国萍转身又对建设局长和孙正文说：“回去马了写出一个可行性报告交到县里。”她略一停顿，又补了一句：“还是直接交到我这吧。”
场面更热烈了。在场的上访人员都感到他们的上访赢得了成功，包括经理孙正文在内都很想马上回去就召开这个会议，把公司成立股份制落实下去。
“我们现在就回去落实。”
这话是孙正文说的，他要带着所有上访人员马上回去。
冷国萍不再说什么，又一次挥了挥手。这次挥手不是制止什么，而是同意他们回去。这次挥手也挥出了她的一点点的轻松来。体制改革并非易事，也并非难事，关键是政策的出台是不是符合人心与民意，符合了，这股势力是无人可阻挡了。
孙正文要回去了，他握了握冷县长的手,显得昂奋。建设局长也握了握她的手，心情沉重。“给县长添乱了。”
冷国萍心情同样沉重，面无表情地目送他们离去。她似乎感觉到有股无形的势力总是在与国企改制抗衡。
小城自来水公司的上访人员走了，市信访办门前少了一小股上访的人员，可30米见方的小广场上仍然保持着原有的吵闹。
冷国萍和秘书赵芮坐进了轿车离开了市信访办，驶进了市区里。
冷国萍感到很累，到不是工作忙而累，而是上上下下这些无形意识形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到小城代理县长快一年，真的好累，累在上迎合省、市领导，下布置各项工作，还得周密而细致，苦口而婆心。许多工作不是她讲的没道理，而是道理一大堆，上下人也都听懂了，可办起来就是有阻力。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好多事情明摆着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办起来怎么就是那么难，总有那么点无形的阻力作怪。让你找都找不到问题的结症在哪儿。一个小小的自来水公司改制就那么难，光资产评估就快一个月了，还定不下来，这原因在哪儿？阻力来自于哪儿?没有来自于职工的，都是来自于那些头头脑脑们的利益冲突。自然规律的东西已成定局，人的意识形态还能阻挡多久？
“自来水改制就那么难吗？”冷国萍自言自语地说出了口。她真想跳出这个无形的意识形态圈子轻松轻松。
坐在轿车后排的秘书赵芮也感觉到了今天代县长冷国萍的心情有些复杂，他说不清她复杂在哪儿。坐在后排，他肆无忌惮地观察着这个年近半百，但韵味仍存的妇人。男人式的短发，诱发出她冷国萍不同常人的果断，像男人。白皙的脸颊透出淡淡的红润又使她还原成女人。她微闭双眼，呼吸带动着她的双乳微微起伏，使赵芮想入非非，他联想到了他们在县宾馆的那一夜。
赵芮突然感到与这样的女人有过那样的一夜真是无比的幸福。他对冷国萍近乎于崇拜，崇拜得让他敢于为她做出一切，牺牲一切，愿做她的奴仆。
今天的冷国萍心情不畅，她不会是被工作的。赵芮这样想。那就是昨夜她一定没有休息好。想到他与她的那一夜，他感到他有义务保护她。
“冷县长，您是不是太累了？”
冷国萍仍在想着自来水改制的步骤，没有去注意他。
“要注意休息呀。”
还是没有回答。
赵芮观察了她一眼，见她仍微闭双目在小栖。他感到他读懂了她的心里。
“去市宾馆休息一下。”
赵芮这话似乎在征求冷国萍的意见，也似乎在给小车司机下命令。
“嗯？――嗯！”
这回冷国萍听清楚了，她是真想小栖一会，那怕瞬间也好。她太累了。
她同意了,赵芮砰然心动了。她同意去宾馆里了，县宾馆里与他赵芮那一夜的冷国萍从人间蒸发后，今天要还原成女人回来了。
赵芮的心跳在加速。他想：她也一定想到了他们县宾馆里的那一夜。赵芮有脸上泛起了红润，那是过于激动的红润。
司机把冷国萍和赵芮送到了宾馆门口，坐在车里等着。司机明白为领导开车的规则。一不要去看，二不要去问，领导的事知道得越少越好，眼杂嘴碎的司机为领导开车是开不常的，定会被换下无疑。
赵芮带着极其激动心里到了服务台办了手续，事由是会客。
电梯里，赵芮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他的心跳得利害。他不敢去看对面他崇拜的，大过他20岁的，但韵味仍存的县长冷国萍。他想象着进入房间会发生什么，在想象着房间里的龌龊之事之时，去看崇拜人的脸，他怕两目相遇会更加龌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