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千千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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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暮春早已过去,盛夏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

    虽然是到了盛夏,在卧龙山庄里却另有一番奇异的风景,水潭里到处都是含苞欲放的莲花,无数的蜻蜓在莲叶上时高时低地盘旋着,大有诗人笔下的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气魄!

    自从那晚过后,殷子晴觉得自己和袁峰之间似乎有些地方改变了,他几乎一有空就会往桑园跑。当然,他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会和她谈很多生活上的琐事,包括一些国外的趣事和乐事。偶尔,他也会提到袁凯和袁霖,每次提到他们时,他的眼神总是深深沉沉的,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浓厚的感情。但是,他却从来不提他的童年和成长的经历,包括他和怡心的那一段,仿佛那些往事会烫灼了他的五脏六腑似的!而她自从看了《怡心泪史》的前几段之后,就再也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起过怡心这个人,仿佛她真的像他所要求得似的,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对大家都有好处!

    这当中,袁霖因为生意上的事,去了一趟欧洲,而且一走就是十天。他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孩子们结束了一个学期的学业,投入在殷子晴井井有条的暑假补习班中。老太太因为怜恤工人们的辛劳,所以让工人们的那些孩子也加入了这个暑假补习班,学堂依然放在桑园。这样一来,殷子晴就忙得不可开交了,她每天陪着孩子们上课,吃饭,做游戏,睡觉,讲故事,工作得像是一条小蛮牛,几乎连打开电脑的时间都没有。所以,她的那部长篇小说《雾满山庄》一直停留在原来的阶段,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天的黄昏,也是袁霖回国后的第三天。当阿娇陪着孩子们在桑园的那片草坪上尽情得玩乐时,她忙里偷闲地坐到了游泳池的那个凉亭里,打开了手提电脑,在原来的文档里写着《雾满山庄》的第六章。写好了这一章的结尾后,她正在为以下的情节犯愁,袁峰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游泳池的对面。她望着他缓步而来的身影,她的眼神几乎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过。然后,她看着他绕过了游泳池,又看着他笑意盎然地走向了她,直到他走进亭子的那一刻,她才猛然回过了神。下一刻,她立刻发现他今天穿了一套法国最新款式的休闲服,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而充满了一层浪漫的气息,使她不禁怦然心动而意乱神迷了。同时,袁峰已经微笑着对她说了句:

    “找了你半天,原来你躲在这个小天地里!”

    “不是小天地!”她脉脉地望着他,“在这里你可以和整个大自然为伍,怎么可能是小天地呢!”

    “那就当它是大自然的一角吧!”他的笑意更深,然后,他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她,“刚才看你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是不是小说里的情节突然失去眉目了?”

    “你好像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她巧笑倩兮地回答着他,然后,又下意识地望了眼没来得及关闭的屏幕。不,不是来不及,应该说是他的出现,使她忘了要关闭它吧!还好,屏幕里显示的文字不多,底下还是一片空白,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看到那里面的情节。不过,她知道那里已经不会再是一片空白了。她下意识地笑了笑,又加了句,“其实,我不见得能写好这部小说!”

    “为什么?”他的眼神飞快地在电脑的屏幕上搜索了一遍。

    “因为――”她一边保存了文档,一边若有所思地回答着他,“因为小说里的情节常常超出我的想象,严重地脱离了我的思维,使我无法追得上自己的思路,而变得一片空白!”

    “慢慢来吧!”他笑得有些深沉,“也许现在是空白的,等下你就捕捉到自己想要的灵感了!”

    “你有读心术吗?”她惊愕地望着他,确实这个男人连这么一点小秘密都被他给读出来了,他好可怕,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是甜蜜而温馨的。

    “这个不难!”他的笑意更深,“刚才看你一副愁眉顿展的样子,就知道你不会为了底下的空白而发愁了!”

    “你好可怕!”她冲口而出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让我觉得自己在你的面前是一览无余的!”

    “还没有这么糟!”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起码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读懂我想读懂的那份思想!”

    “这话听起来有些玄!”她盈盈而笑了,“什么叫你想读懂的那份思想,可不可以说的具体一点呢?”

    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为什么从来没见你上过网?”

    “你知道的,是不是?”她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也许――”他的眼神里有一小簇火焰在跳跃着,“你可以登录你的E-mail去看看,或许,你会发现一些什么!”

    “不!”她依依地望着他,“我知道那里一定会留下我爸的一些动人的词汇,我爸一直就是个文字天才,我并不想被那些而动摇了自己的决定。我当初会离家出走,就是为了想翱翔这片自由的天空!”

    “我了解!”他叹了口气,有些微许的失望,但是语气却是不露痕迹的,“有时候自由也是一种奢侈吧!”

    “是――”她脉脉地点了点头,“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失去这片自由的心境!”

    “那么――”他望了眼不远处的几个孩子,洒笑着对她说,“走吧!不要再束缚在这个大自然的一角里,我们去加入孩子们的队伍,怎么样?”

    “难得你能忙里偷闲,我当然乐意奉陪了!”她忍不住嫣然而笑了!

    下一刻,他们立刻走向了桑园的那一大片草坪。阿娇正坐在一边看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看到他们走了过来,立刻迎了上来。同时,孩子们也欢呼着一窝蜂地涌了过来。袁峰对阿娇说了句:

    “阿娇,这里交给我们,你去休息一会吧!”

    “是,先生!”阿娇应了声,又和殷子晴打了声招呼,立刻跑出了他们的视线!

    这里,袁诺跳到了父亲的身上,一边紧紧搂住了父亲的脖子,一边像只百灵鸟似的说个没完没了:

    “爸爸,诺诺好想你,想死诺诺了!爸爸,今天晚上你留在桑园吃晚饭,好不好?诺诺会给爸爸斟酒,还会给爸爸夹菜,诺诺还有好多好多的小秘密要告诉爸爸哩!”

    “好吧!”袁峰宠爱地亲了亲女儿的小脸,笑道:“我的好诺诺,爸爸几天不见,诺诺好像又长高了!”

    “大伯――”袁青立刻吃起了诺诺的醋,尖尖地开了口,“大伯,青青也长高了?!难道大伯没有发现吗?”

    袁峰立刻放下了女儿,抱起了青青,对孩子宠爱地说了句:

    “瞧大伯居然把咱们的小青青都冷落在一边了!”

    然后,他又捏了捏孩子的俏脸,笑道:

    “咱们的小青青不但长高了,而且还长胖了,大伯都快抱不动你了!”

    “咯咯――”袁青的一张小脸立刻笑开了花,“大伯说谎,青青长得再高,大伯还是抱得动青青哩!”

    “哈哈哈――”一群人立刻哄笑了起来。

    “青青――”袁尚一边笑,一边非常懂事地对赖在爸爸身上的青青说,“青青,咱们去玩翘翘板,你不是一直最喜欢玩这个吗?”

    “好?――”袁青立刻从大伯的身上跳了下来。

    “走喽――”袁冲首当其冲地向健身器的方向跑了过去。几个孩子紧紧跑在他的身后,袁诺一边跑一边兴奋地欢叫着:

    “我和青青一对,哥哥和小铁头一对!”

    殷子晴望着孩子们欢天喜地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对袁峰说了句:

    “你有没有发现,诺诺似乎有些改变了?”

    “是!”袁峰微笑着回答了她,“这孩子不再像以前那样刁钻古怪了,她学会了用心去笑,用心去感受身边的爱!”然后,他把视线从孩子们的身上收了回来,专注地停留在了她的脸上,他的语气是温和而感性的,“谢谢你,子晴,是你让孩子改变了这一切!”

    “别忘了这也是孩子自己的功劳!”她盈盈地望着他!

    他凝视着她的双眸,不禁有些怦然心动。今天的她,穿了一身的白衣,长长的秀发随意披散着,使她看起来充满了一种女性的柔美,尤其是夕阳的余辉,把她整个儿都烘托得如诗如梦!他望着这样的她,突然间就有了一种深深的沧桑感,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脚步开始向孩子们的方向走了过去。她跟上了他的脚步,和他并排走在了一起。半晌,他缓缓地开了口:

    “你知道吗?桑园是我为袁霖而准备的新房,可是它却一直门庭冷落,我很害怕袁霖会一直用不到这幢房子!”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殷子晴叹了口气,“也许,每个残缺的故事里面都有它完美的一面,你又何必太耿耿于怀呢?”

    “你指得是桃子?”袁峰若有所思地问着她。

    “你说呢?”她反问了一句。

    “如果这个故事有完美的一面,那么,子晴,我告诉你,这份完美实在令人难以接受!”袁峰叹了口气,“其实,桃子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做!”

    “这就是桃子的心病!soudu.org”殷子晴的视线一直停在远处的那片被夕阳染红的苍山上,“你看见那抹夕阳了吗?如果说袁凯是那片朝霞,那么,袁霖就是那抹夕阳。桃子宁愿生活在曾经看到过的那片朝霞里,也不肯让自己去看见那抹如火如荼的夕阳!因为,她知道被夕阳染红后的世界,更使人心醉而心驰神往!这就是可悲而又可怜的桃子!”

    他停下了脚步,突然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凝视着她。她立刻发现他的眼神里有太多使她心悸的东西,那里面有温柔,有怜惜,有欣赏,有若隐若现的深情和若有若无的期待和渴望,还有更多她所读不出来的东西,它们是那么强烈地震撼了她,使她一下子就情不自禁而若有所待起来。可是,他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只是叹息着说:

    “子晴,你的思想像一团雾,你的人也像一团雾!很多时候,我居然看不清雾里的你,为什么?”

    “不是因为看不清,而是因为雾还没有散去!”她笑了笑,笑得一脸的无奈,一脸的愁怅,“就像你身上的那团雾一样,它们是你最忠实的保镖,因为只有在雾里,我们才是最安全的,是不是?”

    “是――”他叹了口气,眼神一直停留在她不断颤动着的睫毛上,“那么告诉我,雾该什么时候散去?”

    “黎明吧――”她也叹了口气,眼神却放在天际边的那抹夕阳里,“因为只有当黎明来临的时候,雾才会彻底地散去!”

    “可是――”他意味深长地说,“黎明多的不计其数,你怎么去确定那个黎明呢?”

    “我确实无法确定!”她幽幽地回答着他,“我只能告诉你,在我的心里,黎明永远只有一个,而且它会是我今生唯一的期待!”

    “这似乎并不是我想要的谜底!”他若有所思地说。

    “我不知道你想要的谜底是什么?”她意态阑栅地叹着气!

    他凝视了她五秒钟,然后,突然间就大踏步地向孩子们的方向走了过去。她停在了原地,痴痴地看着他走入了孩子们的世界,又痴痴地看着他和孩子们闹成了一团,一时之间,整个人都陷入在一份迷惘的意境里去了!

    晚上,袁峰并没有留在桑园吃晚饭,因为贵宾楼里突然来了一位很重要的美国客户,他被袁霖及时叫去了贵宾楼。而且,在接下来的四天里,她也没有再见到过袁峰。袁霖因为刚刚回国,有很多的事都需要及时处理,所以也不曾踏入过桑园。而她因为终日患得患失,所以整个人都明显得消瘦了下来。以至于这天,当大家坐在餐桌前吃晚饭的时候,阿娇突然大惊小怪地说了句:

    “子晴姐,我发现你好像瘦了?!”

    “可不是――”崔妈妈马上接了句,“我早就发现了,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所以就不敢说出来!”

    “你们懂什么?”田姨立刻自以为是地发表着自己的观点,“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流行减肥,子晴是城里人,当然也流行这一套。这叫时尚,你们懂不懂?”

    “田姨――”袁冲一边扒着饭,一边及时问了句,“什么叫时尚啊?”

    “这个都不懂!”田姨的口气完全是倚老卖老的那一种,“我告诉你,小铁头,时尚就是追求一种时髦!”

    “那什么叫时髦呢?”这次插嘴的是袁青。

    “这个――”田姨立刻被问住了,下一刻,她马上老气横秋地教训着几个孩子,“去去去――大人讲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田姨――”袁尚不慌不忙地提醒着田姨,“时髦的意思就是人类社会正在非理智的与过流性的行为模式或行为模式的流传现象,而时尚指得却是目前社会最最崇尚和效仿的一种生活样式,时尚可以促进人类生活更加美好!这两者听上去差不多,事实上真正的区别却是很大的,是不是?田姨――”

    “嘿嘿――”田姨立刻尴尬地笑了笑,露出了一口黄牙,“还是袁尚这小子聪明,明白田姨的意思!”

    “咯咯――”袁诺马上拆起了田姨的台,“田姨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刚才田姨说的可不是像哥哥一样的哩!咯咯――”

    “可不是――”阿娇立刻落井下石,“什么时尚,我看根本就是狗屁不通。像子晴姐这么苗条,才不需要减肥呢!”

    “你才狗屁不通!”田姨斗不过孩子们,对付阿娇可是绰绰有余,“我告诉你,阿娇,子晴能拥有这么好的身材,当然是靠平时保养的,你以为像你――嘿嘿――像你――”田姨笑的一脸的谄媚和奸佞,最狠毒的是她故意刹住了底下的那句话,让大家展开丰富的想象力去狠狠地刺激阿娇。阿娇果然沉不住气,立刻拉下了脸,对她凶道:

    “像我怎么了?你有话就说,有屁快放,用不着阴阳怪气地来损我!”

    “嘿嘿――”田姨非常阴险地笑了笑,“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放了――”

    “啊――”袁冲和袁青一直最天真,顿时忘了扒碗里的饭,异口同声地怪叫了起来,“现在是饭桌上?!能放屁吗?”

    两个孩子这句完全扭曲了事实的话,顿时把大家都逗得哄笑了起来!殷子晴一边笑,一边对大家温和地说了句:

    “大家不要瞎猜,我只是还不太习惯山庄里的气候,所以才消瘦了一些吧!”

    “可不是――”阿娇立刻颇有同感地接了口,“我记得,我第一次来到山庄的时候,我也不太习惯这里的气候,整整瘦了六斤?!”

    “哇噻――”田姨怪叫得可以,存心跟她过不去,“阿娇,我记得你那个时候瘦了六斤,好像是相思害得吧!这会儿怎么倒说成是气候不习惯了。嘿嘿!我看你这丫头颠倒黑白的本领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你懂个屁!”阿娇顿时涨红了脸,又羞又恼地朝她抛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害相思了!”接着,她又向不知内情的殷子晴解释了一句,“子晴姐,你千万别听田姨的,她这个人最会捕风捉影了!”

    “嘿嘿――还死要面子!”田姨一副拆台拆到底的样子,“相思就相思,这有什么好嘴硬的!我告诉你,阿娇!田姨可是过来人,什么事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肚子里的那几根蛔虫,田姨随便一摸就能摸出来了!”

    “你再说!你再说我给你好看!”阿娇终于恼羞成怒地发下了狠话。偏偏田姨不受她的威胁,不慌不忙地又加了句:

    “阿娇,幸好你这相思没有白熬,你那个男人总算被你追到手了,否则――”

    底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阿娇已经狠狠地甩下了筷子,飞身扑向了对面的她。田姨早就防到她这一手了,立刻像只猴子似地从座位上跳了出去。然后,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出了底下的那句话:

    “哈哈――否则你这相思就熬得有些冤了!”

    “你这只老狐狸,你给我站住――”阿娇没命似地追了上去,“你有本事就别逃,你给我站住――”

    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跑出了大厅的玻璃门。大家望着这一切,早就笑弯了腰,崔妈妈一边笑,一边见怪不怪的,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这两个人真是冤家路窄!”

    殷子晴听着这样的语气,再想着田姨的那番无心的话,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是的,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曾几何时,她竟把自己陷入在了这份迷惘的心境里了!

    晚饭后,孩子们在崔妈妈的带领下,都到了楼顶的阳台上去看星星,看月亮。她走进了办公室,开始预备起了第二天的教学课程。刚坐下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袁霖突然大踏步地从门外闯了进来,他的身后紧紧跟着多日不见的袁峰,后者的眼神飞快地在她的脸上睃巡了一遍,四目相接处,她立刻发现他一脸的沉重,一脸的不胜负荷。于是,她立刻知道兄弟两个是专程来找她的,果然,她的念头刚一产生,袁霖已经焦躁地对她开了口:

    “子晴,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没办法,我和大哥实在是没辙了!”

    “别急!”她立刻安慰着袁霖,“慢慢说,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什么事,需要我的帮忙?”

    “没错!”接话的是袁峰,他的视线一直停在她有些消瘦的脸上,这似乎牵动了他某根纤细的神经。“是这样的,这几天我去了一趟北京,专程拜访了北京的一位著名眼科专家,那个医师认为桃子的眼睛复明希望很大,所以我就把他请进了卧龙山庄。这会儿,董医师正在天香苑里替桃子诊治病情。”

    “这是好事!”殷子晴又惊又喜地说:“看来是桃子这一关出了问题,是不是?”

    “是!”回答她的是袁霖,他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桃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接受董医师的诊治,我们僵了半天,才决定到这里来找你。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落在你的身上了。”

    “那么,”殷子晴立刻从案前站了起来,“走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我这就跟你们去天香苑。你们先到大门外去等我,我去把袁冲和袁青带下来,也许带孩子们一起去,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吧!”袁峰立刻点了点头,又提醒了她一句,“袁霖开了车过来,我们就在车上等你们!”

    “知道了!”

    下一刻,大家立刻分头行动了!

    十多分钟后,他们的车子驶进了天香苑的大门。下了车,两个孩子早就在殷子晴的交代下,都乖乖地安静了下来。袁峰望了眼前方的大厅,简单扼要地提醒着殷子晴:

    “子晴,等下你找桃子谈的时候,最好给她一个措手不及,使她来不及去逃遁自己。这样,你就比较容易说服桃子!”

    “我明白!”殷子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我也明白这件事只能由我出马,因为你并不适合跟桃子谈这些,你有自己的为难之处!”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袁霖听得一头雾水,立刻头痛欲裂地问着他们。确实桃子的事早就使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和沉着,“我怎么觉得你们像是在打哑谜?”

    “我们没有打哑谜!”殷子晴温柔地回答着他,“我们只是在研究桃子的心病,你不是一直在说桃子有心病吗?其实桃子的心病就在于“害怕”这两个字,因为她怕自己的眼睛复明了就会抵挡不了一些诱惑。所以,她才会拒绝所有医生的诊治!”

    “确实如此!”袁峰沉着地接了口,“我曾经以为桃子的心病是因为袁凯的辞世,可是我显然是料错了。其实她真正不敢面对的就是那个诱惑,而那个诱惑――”他望了眼有些苦恼的袁霖,沉痛地开了口,“就是你――”

    “我――”袁霖的头更痛了,“难道桃子不希望自己的眼睛能复明,就是因为我吗?”

    “是!”殷子晴立刻点了点头,“是你打乱了她平静的生活,所以,桃子情愿活在黑暗里,也不敢去迎接那片光明。”

    “老天――”袁霖的头起码有十个大了,“你们把我搞糊涂了,你们怎么越说越玄,仿佛我真的成了一个罪魁祸首似的!”于是,他立刻狠了狠心,毅然决然地大声说:“好吧!我投降就是了,如果桃子真的是因为不想看见我而不想治好自己的眼睛,那么,我马上就去告诉她,我从此退出她的视线,我什么都认了!”

    “更糟――”袁峰立刻提醒着他,“不要自作聪明,否则只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

    “大哥――”袁霖崩溃似的喊了句,“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简单――”袁峰从容不迫地回答着他,“如果子晴没有办法去说服桃子,那么我只能跑到孤鹤轩里去,向两位老人家禀明一件我早就应该向她们说出来的事实了!”

    “奶奶和妈――”袁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高高的台阶上,“你有没有搞错,大哥?难道你指得那件事是――是――”

    “是袁凯的临终遗托!”袁峰不慌不忙地接了口,“你当了十几年的范蠡,却一直犹豫着不曾往前跨出一步,所以我只能搬出两位老人家来助你一臂之力了?”

    “什么意思?”袁霖呐呐地说了句,“难道你希望――”

    “不是希望,”袁峰立刻声明了自己的立场,“是大哥和二哥一直就想要的一个结果。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袁凯一些什么,如果你忘了,那么,要不要大哥都一一重复一遍!”

    “我――”袁霖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

    下一刻,他们已经跨进了天香苑的大厅。大厅里,阿翠正和董医师闲聊着一些什么,看到他们走了进来,立刻迎了上来,并急急地向主人汇报着一些情况:

    “先生,桃子姐姐一直没有出过房门,我去劝过几次,可是桃子姐姐就是不肯出来。”

    “知道了!”袁峰一点对她点了点头,一边向坐在沙发深处的董医师打了声招呼。然后,对殷子晴说了句:“子晴,你带孩子们上去看看,我们在这里陪着董医师!”

    “好吧!”殷子晴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又给了董医师一个非常友善的笑容,就带着两个孩子直接走上了通向二楼的台阶,把大厅里的一切都抛在了身后。

    到了桃子的房门前,她马上发现房门果然是关着的。于是,她立刻敲了几下门,不见门里有所反应。然后,她温柔地开了口:

    “桃子,子晴带着孩子们来看你了,你不会给我们吃闭门羹吧!”

    还是不见有所反应,她继续说道:

    “桃子,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和孩子们有多想你。我们好不容易到天香苑里来一趟,难道你忍心把我们都拒之门外吗?”

    门内依然静悄悄的,毫无动静!她皱了皱眉头,马上把两个孩子都推到了门前,然后,又对孩子们指了指房门。两个孩子马上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争先恐后地对着门里哀叫了起来:

    “妈妈,青青好想你,青青想得心都碎了,妈妈,求求你快开开门好不好?青青好想靠在妈妈的怀里,好想亲亲妈妈,因为青青有好多天都没有见到妈妈了?!难道妈妈就不想青青吗?”

    “妈妈――”袁冲哀求得更动人心弦,“妈妈,铁头来看你了,你为什么不开门呀!难道你不要铁头了吗?妈妈――你知不知道,昨儿个晚上,铁头梦到妈妈突然离开了铁头,害铁头在梦里哭得半死,今儿个早上醒来,泪水还挂在铁头的脸上呢?妈妈――求求你开开门吧!好不好?铁头真的好想好想妈妈,铁头恨不得能马上投到妈妈的怀抱里来,因为世上只有妈妈好呀!妈妈――”

    随着袁冲的话声一落的同时,殷子晴立刻听到了门内响起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可是那阵脚步声到了门边后,突然间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她吸了口气,声情并茂地乘胜追击:

    “桃子,你听到了吗?孩子们需要你的怀抱,需要你的母爱啊!难道你真的忍心不见他们吗?我记得你曾经告诉过我,孩子们是你和袁凯的爱情结晶,而现在你却把你们的爱情结晶拒之门外。如果袁凯地下有知,他一定会伤心欲绝了!”

    下一刻,房门立刻被拉开了,桃子红肿着眼睛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袁冲和袁青欢呼了一声,立刻扑进了妈妈的怀里。桃子流着泪,泣不成声地对孩子们说:

    “对不起,我的好孩子,都是妈妈的错,妈妈没有不爱你们,妈妈也一直在想你们啊!我的好孩子!”

    “妈妈――”袁青仰起了小脸,甜甜地对妈妈撒着娇,“妈妈,大伯和叔叔说了,妈妈一直不肯给医生看眼睛,这是为什么?难道妈妈不想看看青青长高了吗?妈妈,你知不知道我和哥哥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妈妈――”袁冲把头靠进了妈妈的怀里,用一种充满憧憬的语气对妈妈说,“妈妈,你知不知道,我和妹妹好希望好希望你的眼睛能好起来,因为只有这样,妈妈才能陪着我和妹妹去看星星,看月亮,看山庄的树木和花草!可是,妈妈为什么不肯看医生呢?我猜,妈妈一定是因为怕痛,是不是?妈妈,这没有关系,等妈妈给医生看了眼睛后,我和妹妹马上给妈妈揉眼睛,这样妈妈就不会痛了,好不好?妈妈――”

    “不,不是的――”桃子的眼泪粉粉跌落了下来,“我的乖孩子,妈妈不是因为怕痛,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桃子――”殷子晴热泪盈眶地望着这一幕,“你听到孩子们的心声了吗?他们渴望你能重新见到这个世界,渴望你能和他们拥有同一片天空,桃子,你怎么忍心拂略了孩子们的这份心意,你怎么可以不顾及孩子们的感受呢?桃子――”

    “我没有――”桃子痛苦地呢喃着,“我一直在努力,我真的在努力!”

    “我相信你在努力,”殷子晴婉转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那么,为了孩子们的这份爱,你再去努力一次,董医师就在楼下等你,别让他们等急了,我这就带你下去,好不好?”

    “不,我不下去!”桃子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她有些惶恐而无助地说了句:“我不要去看医师,我好怕,因为我已经力不从心了!”

    “力不从心――”殷子晴的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她狠狠地吸了口气,然后,一针见血地道出了她的心病,“桃子,你好狡猾,你为了自己的私欲,竟不顾大家的感受。不要以为没有人能读懂你心里的那份真实感受,我告诉你,桃子,你在耍什么把戏,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如果你以为只要自己躲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你就能心安理得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桃子,你简直就是大错特错。因为那个诱惑还是存在,你的心还是为他而复活着,你――”

    “不――”桃子猛地打断了她,惨白着脸受不了地喊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子晴,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叫复活?老天,我怎么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你听得懂!”殷子晴的语气锋利得像一把刀,句句戳进她的心脏要害处,“我知道你在装糊涂,你在扮演一个可怜的无辜者。这不稀奇,因为你就是用这种方法去蒙蔽那个深爱着你的男人的,可是,你骗得了他,你能骗得了自己的那颗心吗?这些年来,你的心不但为他而复活了,你的灵魂也一样地附在了他的身上。你不敢面对他,那是因为你在害怕,你在内疚,因为他使你充满了一种深深的罪恶感。所以,你宁愿活在痛苦的煎熬里,也不肯去迎接你生命中的那道亮光!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桃子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喘息着心惊胆颤地说,“我的心没有复活,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我马_4460.htm上就发给你看,皇天在上,我――”

    “你不要跟我发誓!”殷子晴立刻义正词严地打断了她,“你好聪明,桃子,每次当你无处可逃的时候,你就用这种方法去说服自己,你甚至用看不见去搪塞那个深爱着你的男人。因为你怕自己的眼睛一旦复明了,你的眼睛就永远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了。老实说――”她狠狠地吸了口气,近乎有些残忍地拿出了杀手牌,“我甚至在怀疑,这些年来,你一直不想看好自己的眼睛,你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可以心安理得的,光明正大地把袁霖――”

    “不――”桃子突然触电似地跳了起来,她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近乎有些神经质地哀嚎了起来,“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子晴!求求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这就跟你下去,我配合医生,我吃药,我马上下去!我保证不会再拒绝医生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只求你饶了我吧!子晴――”

    “好吧――”殷子晴立刻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然后,她一边温柔地拉下了桃子捂着耳朵的双手,一边向一直沉默着的两个孩子打了个暗号。两个孩子马上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立刻和她一起搀扶着母亲,兴高采烈地走向了楼梯口!

    楼下,所有的人早就翘首以待了,看到她们走了下来,袁峰立刻给了殷子晴一个颇含深意的笑容。袁霖已经跑到了桃子的面前,把她从孩子们的手上搀扶了过来,又把她扶进了沙发深处。等大家落定好了一切后,董医师走到了桃子的面前,非常和蔼地对她说:

    “别紧张,我只要看看你的眼睛,很快就会好了,不会超过几分钟!”

    桃子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董医师一边掀开了她的眼皮,一边用仪器在她的眼球里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几遍。半晌,董医师才缓缓地开了口:

    “平时你的眼睛能不能感光?比如说当某个地方似乎有光线在吸引着你,而当你想去感觉这份光线时,你的眼睛就会控制不住地流泪。有这种情况发生过吗?”

    “没有!”桃子毫不迟疑地回答着他。

    董医师皱了皱眉头,非常沉着地说了下去:

    “按你现在的情况来看,属于二度角膜烧坏。人的眼睛最前端的是角膜,依次为巩膜,晶状体,玻璃体,视网膜,视神经,大火对你的伤害肯定首先是角膜,再严重的话,就是巩膜了。按照医学书上,角膜上皮是由数层未角化的复层扁平上皮组成,它们里面有丰富的神经末梢,而底层是由一层有一定增殖能力的矮柱状细胞组成。换句话说,如果大火只烧伤了你的角膜上皮,那么角膜底层还会增殖出新的细胞,去补充上皮的坏死细胞。但你的情况是烧坏了大半个角膜,目前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做角膜移植手术!”

    “那――”袁峰立刻紧张地问了句,“角膜移植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手术的过程是不是很麻烦呢?”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要做手术!”袁霖比他更紧张,两只手始终紧密地交叉在一起,不难想象,那里面肯定全都是汗!

    董医师望了眼病人,有些为难地说了句:

    “我想,我必须和你们其中的一个单独谈谈!”

    “好吧!”袁峰立刻对董医师说了句,“走吧,我们到书房去谈!”

    下一刻,袁峰立刻带着董医师走向了书房。进了房门,袁峰有些紧张地问着董医师:

    “是不是桃子的眼睛发生了病变?”

    “有一点,不过不要紧张,应该还有希望!”董医师和蔼地笑了笑,然后,非常认真地对他说:“其实我刚才的那番话,是在真真假假地测试着病人的心理。可是,很明显得病人在说谎,以她现在的视觉程度,不应该连感光都没有。我觉得她最重要的病不是眼睛,而是有严重的心理障碍。难道以前的医生没有对你们说起过吗?”

    “有,几乎每个医师都这样说!”袁峰立刻回答着他。

    “其实,病人烧伤的时候,只是轻度的上皮角膜受伤,完全可以用药物控制病情!而且,我刚才也说了,坏死的细胞可以新陈代谢!”董医生有些惋惜地说:“可是,从刚才的诊断来看,病人确实没有好好地配合医生的治疗,从而错过了最佳的恢复期。现在,我必须实话告诉你,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延误,病人确实出现了一些不太乐观的变化。而且,那些混浊的病变的角膜组织必须尽快取而代之,否则,病人就会永远的失明!”

    “你的意思是说,”袁峰神色凝重地问着他,“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桃子做角膜移植手术,错过了机会就没有复明的希望了,是不是?”

    “是!”董医师点了点头,非常慎重地对他说:“别的病人是在积极地配合医生的治疗,可是,她却在强烈地反对医生的治疗。所以,病人如果不放下心理的那些障碍,就算她做了手术也不见得会成功。因为一般术后都会出现免疫的排斥反应,那必须要靠病人自己的毅志力和药物的治疗,才能克服这最后一关,否则手术还是会失败!”

    “角膜移植手术需要多长时间,治愈率达百分之几?”袁峰沉着地问。

    “手术的时间不会很长,一般一到二周就可出院。但是,在手术之前必须配合医生做很多工作,也会比较麻烦。至于治愈率,在器官移植术中,角膜移植的成功率是最高的,所以,你们可以放心!当然,角膜的来源还是一个问题,如果没有人捐献角膜,那么手术就做不成!”

    “那岂非意味着没有复明的希望了?”袁峰的眉头立刻皱紧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董医师非常严肃地望着他,“在我国捐献角膜的人和需要移植角膜的人的比例本来就相差甚远,当你一旦登出病人需要角膜时,那只能靠病人自己的运气和造化了!”

    “好吧!”袁峰毅然决然地做出了决定,“请董医师回去的时候,帮我们落定好一切,一旦有了捐献者,请随时联络我们!”

    “好,就这么说定了!现在,我给病人留下一些稳固病情的药和药水!”董医师一边说着,一边从随带的药箱里拿出了一些药品。然后,把它们都放在了桌上,又向袁峰交代了用法和几点需要注意的事项。接着,他又开下了一张药方。最后,他关照着袁峰,“在角膜没有找到之前,这些药一定要按时服下,以防止眼球的感染。还有,这段时间要尽量给病人舒缓心里压力,做好身心的调整!”

    “我知道!”袁峰立刻点了点头,“我们会按照你所说的去做。”

    “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董医师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现在我必须马上赶回去,因为北京那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我!”

    “我明白!请董医师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袁峰也笑了笑,非常客气地说:“麻烦董医师跑了这一趟,我这就让袁霖送你去杭州机场,咱们北京再见吧!”

    下一刻,袁峰立刻带着董医师走出了书房。

    大厅里,袁霖早就等候多时了,他一看到他们的出现,马上迎了上来。并紧张地问着他们:

    “怎么样?大哥,桃子的眼睛有没有希望?”

    “有希望!”袁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简单扼要地交代着他:“你放心,桃子的事大哥和董医师都安排好了。你先把董医师送到杭州机场去,一切等回来大哥再详细告诉你。”

    “好吧!”袁霖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董医师走出了天香苑的大厅。

    这里,袁峰开始对阿翠交代了一些琐事,等所有的一切都落定后,袁峰才坐到了沙发深处。他的人才刚一落坐,袁青就跳到了他的膝盖上,一边搂紧了他的脖子,一边甜甜地撒着娇:

    “大伯,妈妈是不是很快就能看见我和哥哥了?”

    “是――”袁峰宠爱地捏了捏她可爱的小鼻子,笑道:“只要青青乖,妈妈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袁青立刻开心地叫了起来,“那我一定乖!”

    “大伯――”袁冲兴奋得两只眼睛都在放光,“妈妈真得能看见我们吗?大伯没有骗我们吗?”

    “那是当然!”回答孩子的是阿翠,她一直最嘴快了,“先生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先生一直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这样就好了!”殷子晴微笑着说了句,“如果桃子的眼睛能够复明的话,我梦里都会笑醒了!”

    “你放心!”袁峰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这次绝对不会像以前那样了,只是过程可能会麻烦一些,但是我敢保证,桃子是真的能够苦尽甘来了!”

    “大哥――”桃子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要对我的眼睛抱多大的希望,否则,反而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不是这样想的!”袁峰笑了笑,笑的有些深沉,有些奇异。然后,他转开了话题,宠爱地对坐在膝盖上的袁青说:“青青,大伯知道这段时间殷老师一直在指点青青的琴技,大伯想听听青青的琴技进步了没有。所以,让咱们的小青青去弹几首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给大家听听,好不好?”

    “yes――”袁青立刻听话的从他的膝盖上爬了下来。殷子晴飞快地望了眼袁峰,发现他的眼神一直是深深沉沉的,她知道他这么做,其实并不是为了想听听袁青的琴技,真正的目的是想以《命运交响曲》的音乐灵魂来激起桃子对生命的热情和渴望。于是,她立刻从沙发深处站了起来,和袁青一起奔到了客厅中央的钢琴前。然后,她一边为袁青做好了准备工作,一边对袁青提了几点要求。接着,袁青才坐到了钢琴前,开始全神贯注地弹起了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这首曲子分好几部,袁青弹的是《第五交响曲》,音乐时而阴暗凶险,时而欢愉神气,时而倔强紧张,时而悲戚低沉,深刻体现出了那种“黑暗必将过去,曙光就在眼前”的音乐的灵魂精髓。大家听得很认真,也很专注,完全沉浸在那激按昂的曲调和富于变化的旋律中。虽然,袁青的指力不够深厚,可是她的天赋却极高,再加上早就熟练了这些曲子,弹出来的音乐气势也足够震撼人心!等到一曲完毕,大家都鼓起了热烈的掌声。然后,袁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起了袁青,带着她满屋子地飞转。同时,满怀欢喜地对大声夸奖着袁青:

    “咱们的小青青好棒,好厉害!大伯为你感到骄傲,等小青青学会了殷老师和大伯的本领后,大伯再给你请个更好的钢琴老师,让咱们的小青青好好得在音乐的领域里闯出一番伟大的成就来,让你的爸爸也一样地为你感到骄傲和荣幸,好不好啊?”

    “咯咯――好?!爸爸一定会在天上夸奖着青青哩!”袁青的娇笑声飘满了整个天香苑的大厅,“咯咯――大伯,好高哦!你把青青的小裙子都飞舞起来了!冲哥哥,你看,青青像不像一只美丽的小蝴蝶啊?”

    “像――”袁冲一脸的羡慕,一脸的妒嫉,却又不得不回答着妹妹,“像极了,不过小蝴蝶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吧!等我学会了弹钢琴,大伯一定夸我是个超级小飞侠!”

    “哈哈――”袁峰听出了孩子口气里的不服气,一边放下了袁青,一边洒笑着说,“咱们的小铁头好像在吃味了,怪不得大伯闻到了一股酸味!”

    “大伯――”袁冲撇了撇嘴,一副求胜心切的样子,“大伯,我也要学钢琴,等我学会了弹钢琴,我一定比妹妹弹得更好,弹得更棒!”

    “行了,你还是学好你的功课吧!”袁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大伯知道小铁头很聪明,但是,我们家出一个小音乐家就够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将来有你学的,就怕你不要学!”

    “不要学,才怪!”袁冲立刻雄心勃勃地挺起了胸膛!

    “?――”袁青马上调皮地冲着哥哥扮了个鬼脸。把大家都逗得笑弯了腰,袁峰一边笑,一边对两个孩子说:

    “好了,现在大伯和殷老师还要和妈妈谈正事,你们先回到桑园去睡觉,大伯让阿翠送你们过去,好不好?”

    “yes――”两个孩子立刻响亮地回答着他。

    接下来,袁峰对阿翠交代了一些事后,又关照了孩子们几句。阿翠才带着孩子们走了出去。

    这里,袁峰坐到了沙发深处。然后,他一边拿起了桌上的茶杯,一边温和地对桃子说:

    “桃子,这次的角膜移植手术,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希望你能密切配合董医师的治疗,不要让大家失望!”

    “我明白!”桃子叹了口气,“只是,我很害怕自己会给大家带来很大的麻烦,这些年来,大哥和袁霖为我们母子付出了不少的心血,不管是精神上的或还是物质上的,我们一直都在加重你们兄弟的负荷。老实说,你们使我觉得汗颜!”

    “不用客气!”袁峰微笑着说:“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应该为你们分担一切。再说了,如果我们不那么做,袁凯会看不起我和袁霖,我们也不会安心!”

    “但是――”桃子又叹了口气,“并不是每个兄弟都会这么做的!”

    “桃子――”殷子晴拉起了她的手,缓缓地开了口,“如果你真的明白他们兄弟的用心良苦,那么,治好你的眼睛,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子晴说的没错!”袁峰立刻接了口,“现在我和袁霖最担心的,就是怕你不肯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如果你不想使我们大家失望,那么就为我们治好自己的眼睛,我相信,这也是袁凯最大的愿望!”

    “那么――”桃子幽幽地问了句,“告诉我吧!角膜移植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

    “百分之九十!”袁峰的眼神里涌起了一丝迫不及待的渴望和喜悦,“董医师说了,只要有人捐献了角膜,你就能马上进行角膜移植手术。但是在动手术之前,你必须按时吃药,而且,还得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这么说来,”桃子又叹了口气,“在动手术之前,我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要等待了?”

    “是!”袁峰立刻点了点头。

    “这就好――”桃子的两只手开始无意识地紧紧交叉在了一起,殷子晴望着她的这个熟悉而颇不寻常的动作,马上敏锐地提醒着她:

    “桃子,你最好不要在这段时间里,想出什么新的主意来。我想,这次大家都不会像以前那样疏忽了,阿翠会时时盯着你,片刻不离地服侍你。我告诉你,我们绝不会再让你发生偷偷把药倒掉的事了!”

    “确实如此!”袁峰喝了一口茶,缓缓地接了口,“我们已经错过了十年的时间,不会再让你错过这一次了。因为董医师说了,如果我们错过了这一次,你的眼睛就永远无法复明了。也许,这段时间你可以试着抛下一切,比如说――”袁峰顿了顿,有些困难地说了下去,“比如说那些一直困扰着你的因素,你可以什么都不要去想,一切等手术成功之后再说。到时,我们每个人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大哥放心――”桃子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叹息着说,“桃子不会再增加你们的负担,桃子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我相信你,桃子――”袁峰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你一直就是个善解人意和好心肠的弟妹!”

    桃子也笑了笑,却笑得有些飘忽,有些迷惘!殷子晴望着她的这种笑容,若有所思地心里叹了口气。接下来,大家抛开了这个话题,谈起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时光在不知不觉中飞快地流淌着,更深夜沉的时候,他们告别了桃子,走出了天香苑的大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