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识得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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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刻,殷子晴正站在房里的那排落地的玻璃窗前,心旌摇曳地遥望着整个夜幕下的卧龙山庄!她从来都不知道,在这样恻恻轻寒翦翦风的阴历三月里,居然能看到如此白茫茫的大雾,这些大雾仿佛把整个山庄都坠入在了一片雾海里,使她根本就分不清远处的苍山和近处的山庄,让她突然间就有了一种身处云雾飘袅的仙境里。她望着望着,不禁整个人都痴了,醉了!依稀仿佛,白天所发生的事都一一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一直以为袁老太太是一个非常威严而又孤傲的老人,可是,当她被袁霖带进了老太太的房里,真正得见到了这位老人家时,她立刻就被眼前的这个老人给震撼住了。是的,面前的这个老人哪里有半点的威严和傲气,她亲切的就像是一个最最普通的老奶奶,一身清淡的穿着,一根陈旧而不显眼的拐杖,一头根本就跟不上时代的发髻,尤其是老人家的笑容,竟给她如沐春风般的感觉。就连她身边的梅子,也一样的和蔼而可亲。几乎没等她开口,老太太就已经微笑着对她说:

    “来,孩子,让奶奶好好地看看你吧!”

    于是,她立刻像被催眠了似的,情不自禁地走到了老人家的面前。然后,老太太一边亲切地握住了她的手,一边慈祥地对她说:

    “子晴,在卧龙山庄里你不需要拘束一些什么,你需要什么,就尽管开口,不要跟他们客气!”

    然后,老人家又关照着一边的袁霖:

    “袁霖!以后,子晴的家居生活你一定要替她安排好,否则,奶奶可不放过你!”

    “是,奶奶,我知道!”袁霖毕恭毕敬地回答着老人家!

    于是,她突然间就了解到了,为什么卧龙山庄的人会那么的尊敬着面前这个老人了,那是因为老人家有着一颗博爱和宽容的心。于是,她立刻就泪眼盈眶了:

    “我知道,奶奶,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完全可以!奶奶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可以呢?”老太太颤巍巍地笑了笑,又非常慈祥地对她说:“孩子,奶奶必须告诉你,卧龙山庄其实是一个非常寂寞的地方。在这里,你看不到花花绿绿的世界,也感受不到新时代的气息,你除了和整个大自然为伍外,你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所以,孩子!可能要委曲你了,希望你不要嫌弃这个地方!”

    “奶奶――”她热烈地拥抱着老人家,然后,用一种充满感情的语气对老人家说,“奶奶,我怎么会嫌弃这个地方,这里有这么多可爱和可亲的人!我早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里,我怎么会觉得委曲呢!”

    “这就好――”老太太欣慰地笑了笑,“那么,子晴啊!奶奶就把孩子们都托付给你了,他们都是一些淘气的孩子,希望你能多多包容他们的缺点!”

    “我会的,奶奶!”她拼命地点着头,“只是,子晴必须向两位老人家申请一件事!”

    “你说吧!孩子――”接话的是梅子,她的语气温柔而充满了爱怜,“我们早就把你当成是自家人了,不用跟我们客气!”

    “谢谢伯母!”她带着一股儒慕之思的表情对两位老人家一气呵成地说:“我希望能和孩子们一刻不离地生活在一起,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好地去走进孩子们的心灵。因为,我总觉得孩子们需要一个真正能关心他们的老师,他们都有一个单亲的家庭,这或多或少封锁了他们心灵的那把锁。尤其是诺诺,她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随心所欲的习惯,常常会做出一些离谱的事来。如果缺乏适当的循循善诱,日后恐怕会养成更多的坏习惯。当然,这些其实奶奶和伯母也可以教育她的,可是孩子总是很狡猾,她会随时利用你们的爱去不择手段地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请两位老人家相信子晴,把孩子们都交给我,凭子晴多年来的教学经验,子晴一定能教育好这几个孩子,更不会让诺诺再去气跑任何一个家教老师!”

    “子晴啊――”老太太和颜悦色地笑了起来,“奶奶承认你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其实奶奶也曾经这样想过,只是没有碰到合适的人选。今天既然你主动开口说了,奶奶怎么可能不答应你呢!只是――只是――”

    老太太一副迟疑着难以开口的样子,梅子立刻心领神会地替婆婆说了下去:

    “只是话说说容易,可真要做起来,也许会困难重重!因为在孩子们的心里,老师毕竟是个外人,说不定孩子们还会强烈地排斥你!那时你会怎么做呢?”

    “奶奶,伯母――”她从容不迫地回答着两位老人家,“排斥肯定是会有的,但是,这只是一个过程,并不代表结果!我相信,只要我能用心地去把握好这个过程,孩子们总有一天会心甘情愿地打开心里的那把锁!”

    “好吧!”老太太终于释怀地笑了起来,“奶奶相信你,子晴!奶奶虽然已经老了,可是奶奶的心却还没有老到不分青红皂白的时候,奶奶感觉得出来,你是真心在爱着这些孩子们。那么,从此刻起,孩子们就都跟你一起住了。还有,奶奶觉得你们住在天香苑肯定是不行的,这些孩子们会随时想到桃子和我们这些老救兵。所以,奶奶这就决定,让你和孩子们一起搬进桑园,反正那里的房子也空着。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见?”

    “如果奶奶觉得方便的话,子晴当然乐意这么做!”她立刻回答着老人家。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老太太笑得一脸的慈祥和和煦,“还有,我们虽然不能和你们住在一起,但是,你想带孩子们过来的时候,可以跟佣人打声招呼,我们这里随时欢迎你和孩子们的到来!”

    “谢谢两位老人家的支持和理解!”她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于是,当她和袁霖从两位老人家的房里出来时,袁霖马上把她的决定告诉了桃子和孩子们。孩子们立刻兴奋地尖叫起来,就连袁诺也出奇的兴奋。于是,她立刻在心里想着,可能是因为桑园离怡心楼比较近吧!这样,袁诺就有更多的机会去见到她那位伟大的父亲了!

    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她和孩子们都呆在天香苑里。袁霖带着几个佣人在桑园忙着添床和处理一些琐事。黄昏的时候,袁霖才到天香苑来接走了她和孩子们,桃子送她们到了天香苑的大门口。分手的时候,桃子用充满感恩的语气对她说:

    “子晴,你一定是上苍派来拯救我的使者!告诉我,我应该怎样的感谢你呢?”

    她有些迷朦地笑了笑,然后,她近乎用一种酸楚的语气对她说:

    “不要感谢我,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我,那么,为我治好你的眼睛。这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我会努力――”桃子的口气充满了无力感!

    “这可是你说的,”袁霖立刻提醒着桃子,“希望你别忘记自己对子晴的承诺!”

    桃子并没有接下他的话题,只是怆恻地笑了笑。倒是她回答了袁霖一句话:

    “我相信桃子不会忘记自己对我的承诺,因为桃子一直就是一个最讲信誉的人!”

    袁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怅然若失地对她笑了笑!于是,她突然间就觉得自己是那么的了解袁霖,那么的欣赏着袁霖,而在这些不同成份的因素下,她竟没有任何的私欲,完全是发自心底的那份最最坦然和真诚的友情!在他的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个被困扰而失魂落魄的影子,依稀仿佛,她似乎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背影,一个常常浮现在她脑海深处而挥之不去的背影!

    就这样,她和孩子们在黄昏的时候住进了桑园,跟她们一起搬进桑园的还有两个佣人,一个是追随老太太多年的崔妈妈,一个是怡心楼的厨娘田姨,再加上,桑园本来就有一个女佣在看管着,所以,桑园这下子可谓是人丁兴旺了!桑园其实是一幢非常豪华和精致的别墅,它的左边是一个椭圆形的游泳池,右边是一片巨大的平面式草坪,草坪中间放着一些各式各样的健身器,这使整幢房子看起来充满了一种现代化的风味!尤其是房子里面的装饰,完全是根据最现代的风格设计而成,豪华的灯盏,厚实的实木家私摆件,墙壁是那种高级的艺术涂料,所有的一切使她有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看得出来,那个伟大的大哥对这幢别墅花了不少的心思,当然,她也从袁霖的口中证实了这一点。老实说,见过了老太太手里的孤鹤轩和天香苑,她更喜欢桑园的浪漫和情调。于是,她下意识地就想起了对面的那幢被隐蔽起来的怡心楼,那里应该是一个更具有诗情画意的天堂吧!

    接下来,几乎所有的事都接踵而来了!正如梅子所说的,话说说容易,真要做起来却困难重重。首先是孩子们的吃饭问题,她发现几个孩子都挑食的厉害,简直就是对不起田姨的一手厨艺。于是,晚饭后,她就给孩子们讲了许多关于挑食的坏处,孩子们倒也虚心接受。接下来,是半个小时的电视剧目,孩子当中除了袁尚之外,其他三个都在乐此不疲地抢着那块摇控板。结果,半个小时下来,什么节目都没看,只看到不断闪烁的屏幕和眨眼即逝的频道。其间,她曾经和孩子们商量,大家以后轮流掌管那块摇控板,却被孩子们拒绝了。于是,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猜谜语的好办法,规定从今以后,只能让那个先猜出谜底的孩子,才有资格去拥有那块摇控板,孩子们这才乐不可支地答应了她的要求。紧接着,是孩子们的洗澡问题,三个孩子你推我,我推你,一副拖拖拉拉很不乐意洗澡的样子。最后,还是袁尚忍痛割爱牺牲掉了三枝画笔,三个孩子才兴高采烈地上了楼。她望着这一切,不得不根据孩子们的弱点,重新在心里设计出了一套新的教育方案。就在洗澡前的那一刻,她让孩子们排好了队,然后,大声而热烈地对孩子们说:

    “孩子们,老师相信你们都是一些要强的好孩子。现在老师跟你们做个游戏,游戏的规则是你们必须做到老师提出来的六点要求,如果你们都做到了,老师就给你们当小马骑。如果你们触犯了其中任何一条规则,那老师可得惩罚你们哦!”

    “?――这个好玩!实在是太棒了!”孩子们立刻热烈地拥戴着她。

    她向孩子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式,然后,循循善诱地说了下去:

    “大家听好了,老师要说这六点要求了!第一,起床的时候要自己学会折棉被和穿衣服,不能老是依赖佣人。第二,要在五分钟里面刷好牙齿和洗好脸。第三,要在二十分钟里面吃好早饭,早饭不能吃的太少,老师会规定你们的食量。第四,就是晚上的洗澡,也就是现在的,你们可以玩各种各样的游戏,比如说是老鹰抓小鸡,也可以是丢手怕或猜拳什么的,只要是你们感兴趣的,什么游戏都可以做。但游戏的规则是谁赢了,谁就可以第一个洗澡,输了的那个就得轮到最后一个洗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孩子们立刻就欢呼了起来:

    “?!?!这个好玩,这个好玩,我一定赢,我一定赢!”

    她看着孩子们一张张兴奋的小脸,知道自己这一招起了微妙的作用。马上趁热打铁地说了下去:

    “听好了,这第四点老师还得补充一下,以后每天洗澡的时候,大家都可以玩这种游戏,所以你们都有赢的机会,输了的那一个千万不可以泄气哦!第五,睡觉的时候,要学会自己一个人睡,一人睡一张床。老师会在一边陪着你们,老师也会讲很多很多的故事给你们听。第六,补课的时候谁也不准顽皮,要好好地跟老师学本领,只有学会了真正的本领,你们才能成为生活的佼佼者!”

    “老师――”袁尚立刻问了句,“什么叫佼佼者呢?”

    “问的好极了!袁尚――”她立刻用一种非常欣赏的语气鼓励着孩子,“佼佼者就是最最好的,最最有出息的人!”

    “?!我一定要成为佼佼者,我一定行!”孩子们又欢呼了起来!

    “好了,老师该说的都说了。以后谁要是犯规,老师就得惩罚谁学猫叫狗叫或者是其它动物的叫声。要是你们都做好了,那就让老师学着猫叫狗叫,还让你们当小马骑。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好!太棒了,我们一定要让老师给我们当小马骑!”孩子们立刻兴奋地叫成了一团,一张张小脸上充满了喜悦和好奇的光芒!

    这当中,她特别观察着袁诺脸上的表情。她发现这孩子似乎一直都很安静,但是她的小脸却憋得通红通红,很明显得这孩子在和自己的思想做激励的斗争,她知道自己最容易犯错,受罚的机会要比别人多,所以才不敢响应她的话。但是,孩子总归是孩子,她也有爱玩的天性,只是她一向骄傲惯了,所以才不肯轻易低头罢了!于是,她立刻走到了孩子的面前,用一种很特别的语气将了这孩子一军:

    “诺诺,是不是不敢玩?在老师的心里,诺诺可不是一个胆小鬼哦!”

    “谁说我是胆小鬼了!”袁诺立刻中计,大声地说了句,“玩就玩,谁怕谁!只要我不出错,输的肯定是他们!”

    “好棒哦!诺诺,你简直就是一个最最勇敢的孩子!”她马上趁机夸奖了孩子一句。然后,向孩子们大声地宣布着:“孩子们,老师这就去放水!你们马上开始行动,有袁尚做裁判,大家谁都不许抵赖。谁赢了谁就到老师这边来洗澡,老师在里面等着你们哦!”

    “yes――”孩子们异口同声地欢叫了起来!

    下一刻,她立刻跑进了卫生间。然后,她一边听着孩子们在外面玩的不亦乐乎的欢叫声,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一切。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袁诺兴奋的欢叫声:

    “哈哈!我赢了,我赢了!我可以第一个去洗澡了――”

    她听着孩子语气里的那份喜悦,不禁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下一刻,袁诺已经开开心心地闯了进来。不知为什么,这孩子刚刚在进门的那一刻还一脸的阳光,可是一看到她,就显得有些紧张和不安起来。而且,她也没有和她打招呼,只是有些手忙脚乱地在一边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又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浴缸里。她和孩子说了几句,看她没有什么反应,立刻知道这孩子还不太习惯和自己过于亲近。于是,她马上就保持了沉默,试着让孩子自己去调节自己的心态,来放松对她的戒备和认生。而且,她也害怕自己太急于求成,反而会功亏一篑!所以,在整个洗澡的过程中,她和孩子一直都是很安静的,而且,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轻很轻,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弄痛了孩子,而引起了孩子的尖叫或做出一些非常离谱的事。等到一切落定,就在孩子刚要出门的那一刻,崔妈妈不放心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她一看到安安静静的袁诺,立刻就大惊小怪地嚷了起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怎么这么快就洗好了澡,而且还这么乖,一点都没有弄出响声来,真让崔妈妈刮目相看了!你瞧!这才是一个好孩子吗!”

    袁诺受到了崔妈妈的表扬,显然也有点兴奋,立刻朝崔妈妈甜甜地笑了笑,然后,一溜烟似地跑了出去!崔妈妈对她丢下了一句,“殷老师,你真有办法,我算是服了你了!”接着,崔妈妈也跟着跑了出去。看样子崔妈妈还是不放心这个孩子,怕她会闯出什么祸来吧!她下意识地笑了笑,然后,重新放满了浴缸里的水。这次进来的是袁冲,袁冲的话就多了,他一会儿提到了他的子弹霸王弓,一会儿又提到了他最心爱的陀螺战士,当他提到他的陀螺战士是怎样战胜其它孩子的陀螺战士时,他的整张小脸都在闪光。于是,她立刻知道桃子的故事并没有在这孩子身上留下什么缺陷,她不禁欣慰地笑了起来!再然后进来的是袁青,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她谈的都是一些最心爱的礼物,比如奶奶送给她的那个芭芘娃娃,袁霖叔叔送给她的音乐盒和心乐姑姑送给她的魔音棒,以及袁峰大伯送给她的那架漂亮的钢琴。当袁青在谈那架钢琴的时候,她非常好奇地问了孩子一句:

    “青青,为什么你大伯会送你一架钢琴,而不是别的礼物呢?”

    “因为大伯说了,青青有音乐的天赋,大伯希望青青能成为一名最杰出的音乐家!”

    于是,她立刻就说不出话了,因为她早就被这个大伯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心良苦所深深地感动了!

    最后,只剩下袁尚这个孩子了。当这个孩子一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的眼眶就迅速地潮湿了!因为她知道以他的聪慧和才干,他绝对不会输给他的弟妹,很明显得他是在刻意地让着自己的弟妹们。这孩子总是这样,每次都能引起她心底深处的那份最柔软的感情。尤其是他刚一进来时的那几句话:

    “老师,你辛苦了!袁尚自己会洗澡,就不麻烦老师了,请老师去休息片刻吧!”

    短短的几句话,却把她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她答应了孩子的要求,让他自己洗了澡。但是,她并没有离开孩子,而是坐在一边静静地陪着孩子。袁尚的话并不多,但是他总是谈到他的功课,偶尔,他还会谈起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她发现他的思想远远地要超过了他的年龄,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岁孩子所能说出来的语言。尤其是,当袁尚在谈到他爸爸送给他的那个望远镜时,他的小脸上始终闪烁着一些梦幻似的光芒,他的语气是神圣而深动的:

    “老师,你知道吗?那个望远镜是我有生以来最珍贵的礼物,站在高处,你可以看到许多别人所无法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是落山的夕阳,别人只能看到它的余辉,但是我可以看到它在渐渐地下沉,然后,那些围着它的光芒也在一点点地消失,一点点地蜕变!这仿佛就像是人的生命,人一到了生老病死的那个年龄,不也是像落山的夕阳一样,在一点点地消逝,一点点地蜕变吗?所以,老师!我一定要在最灿烂的那个时期,做出一些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来。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必须好好地珍惜这唯一的一次,然后,把所有的光芒都在落山前的那一刻,尽情地释放出来。否则,我就对不起自己的生命了!”

    于是,她突然间就哑口无言了,这是怎样的一个孩子!他的语气让她觉得心酸,他的志向让她觉得震撼,他的心境让她觉得温暖,他的言行一致强烈地震撼了她所有的神经和感知!特别是他接下来的那一段话:

    “老师,我好想好想我的妈妈!我常常在梦里见到我的妈妈,在梦里,妈妈会给我和妹妹唱歌,妈妈会带着我和妹妹去看日落的夕阳和黎明的朝霞!虽然那些佣人们告诉过我,我的妈妈是个狠心的妈妈,不值得我去挂念她。但是,我一点都不恨我的妈妈,我相信妈妈会离开爸爸,一定有她迫不得已的苦衷。其实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如果妈妈觉得离开我们是幸福的,那么我们更应该祝福妈妈。所以,我从来不敢奢求妈妈能回到这个家里来,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让我见见我的亲生妈妈。我不会跟妈妈走,因为我更爱更爱我的爸爸,我会跟着爸爸过一辈子。我只是很想很想告诉妈妈,我爱她,我一直就在爱她!”

    她听着听着,忍不住就潸然泪下了!是的,多好的一个孩子,他是那么的懂事,那么的博爱和那么的聪慧。他的心就像是天上的明月,那么皎洁,那么清澈,那么的美好而温馨!也许,她应该为了这个孩子,而去找那位伟大的父亲谈一谈吧!

    雾已经越来越浓了,窗外的山庄早就被大雾卷裹的一片迷朦。殷子晴缓缓地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然后,她走到了袁尚的床边,看着他一脸的恬静,一脸的梦幻似的笑容,她忍不住在心里想着,也许这孩子又梦到自己的妈妈了!于是,她不禁有些怜惜地轻轻抚摸着孩子英俊的脸庞,是的,她必须为了这个孩子,而去找他的父亲谈一谈,即使这是一件很难开口的事,她也只能为了这个孩子,而去得罪一次那位伟大的父亲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殷子晴几乎在迫不及待地等待着那位伟大的父亲的出现。可是,一连七天过去了,她并没有见到过那位父亲,而她又不好意思去打听他的行踪,所以,她只有耐心地等待那位伟人驾临桑园了!这当中,她除了晚上的时间都交给了孩子们之外,白天她几乎是无所事事的,只要按时乘田姨的车子接送孩子们的就读之事,她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欣赏卧龙山庄的景点。所以,对于卧龙山庄,她几乎是越来越熟悉了,她叫得出每个佣人的名字,她也分辨得出哪些房子是茶庄功臣的居宅,哪些房子是新搬进来的几家阔户的别墅,哪两幢房子是贵宾楼和幽篁别墅,当然,她并没有真正地接近这两幢房子,只是远远地遥望了一下它们的外观,因为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并不适合去这两个地方。至于对面的那幢怡心楼,因为她知道那是被那个伟人隐蔽的一幢别墅,再加上,袁霖也不曾邀请过她,所以,她从来没有去过那里。除了偶尔会对着这幢别墅幻想一下男女主角的爱情罗曼史之外,她几乎对它是一无所知的。更所以,她除了还没有登上过山顶的那个望月亭之外,她几乎了解了大半个卧龙山庄的地势和风貌!

    这天,是殷子晴走进卧龙山庄后的第九天。晚餐后,她给孩子们补了一个半小时的课,又给孩子们布置了一些作业,让他们在临时的课堂里完成着作业。她走进了自己的书房里,在办公桌上翻阅着一些教材,就在这个空隙当中,袁霖突然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她一看到他的出现,立刻笑意盎然地对他说了句:

    “今晚不用去茶庄吗?”

    “是!”袁霖微笑着回答了她,“因为大哥允许我放假一天,所以我就忙里偷闲了!”

    “这么说来――”她笑了笑,非常幽默地说了句,“你那位伟大的大哥一直就在山庄,我之所以没有见到过他,是因为他把自己给躲藏了起来!”

    “哈哈――”袁霖洒笑了起来,“当然不是!你之所以没有见到过大哥,那是因为这几天大哥根本就不在山庄里。”

    “哦――”殷子晴有些意外地望着他。

    “是这样的,”袁霖微笑着说,“前几天大哥去杭州参加了一个朋友的Party后,就直接飞了一趟法国。大哥是今天下午才回到山庄的,所以你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大哥!”

    “原来是这样!”殷子晴立刻释怀地笑了起来,“老实说,我确实很想见见你的那位伟大的大哥,因为我对他充满了一种强烈的好奇!”

    “这个简单!”袁霖笑的眉毛都弯了起来,“因为你马上就能满足你的好奇心了。此刻,大哥就在我们对面的那幢怡心楼里等着你,这就是我今晚来找你的目的,我大哥要见你!”

    “为什么不早说!”殷子晴笑得一脸的舒心和适宜,然后,又好奇地问了句,“你大哥是不是每次都会约见家里的任何一个家教老师?”

    “当然不是!”袁霖爽朗地回答着她,“大哥从来不在怡心楼里约见任何一个家教老师和外人,除了几个很要好的朋友之外,大哥几乎是不轻易见客的。而且怡心楼之所以会用高高的围墙把它给隐蔽了起来,那就是因为大哥希望它是遗世而独立的。更何况大哥根本就不知道我请了你,因为这件事我是瞒着大哥而做的。不过――”袁霖笑了笑,突然神秘十足地对她说:“大哥似乎知道你在这里,因为今天在茶房的时候,大哥问了我一句话。他说我们的卧龙山庄是不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你猜,我是怎么回答他的?”

    “猜不出!”殷子晴立刻摇了摇头。

    “我说――”袁霖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不是不速之客,是我和桃子花尽了心思才请来的家教老师,因为这个殷子晴是桃子的童年好友!你再猜猜,大哥当时说了一些什么?”

    “还是猜不出!”殷子晴笑意盎然地说了句,“我又不是你大哥肚子里的蛔虫!”

    “哈哈――”袁霖神采飞扬地大笑了起来,“就知道你猜不出,因为连我当时都傻住了!大哥竟莫名其妙地说了三个字――怪不得!惹得我是一头雾水啊!接着,大哥又问了我许多关于你在山庄的情况,我都如实地回答了他。最后,我还跟大哥开玩笑说,孩子们以后大概不用再请什么另外的家教老师了,因为这个殷子晴好的不能再好了,她可替我们省下了不少的人民币!大哥当时笑得一脸的古怪,一脸的高深莫测。老实说,大哥当时给我的感觉是,你们好像曾经认识!”

    “不可能!”殷子晴立刻推翻了他的猜测,巧笑倩兮地对他说:“我怎么可能见过你的大哥,他会知道我在这里,一定是怡心楼里的阿珠告诉他的。难道你忘了,我可是第一次走进你们的卧龙山庄!”

    “可是――”

    “不用可是了!”殷子晴笑容可掬地打断了他,“收起你的敏感症吧!我这就去会会你的大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了。你在这里帮我看好孩子们的功课,我很快就会回来!”

    “好吧!”袁霖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

    就这样,殷子晴带着一份强烈的好奇心,走向了她对面的那幢怡心楼!其实说对面,未免也太夸张了一些,因为桑园真正离怡心楼的距离还有那么一大截,再加上,怡心楼是后背对着桑园的,所以怡心楼真正的前门起码离桑园有一里左右的路程。她从来没有到过怡心楼的正门,当她一看到怡心楼的这个圆形的入户大门和门边的两个巨大的精雕细刻出来的罗马柱时,她立刻被这种纯粹欧派的建筑风格所震撼住了。尤其是圆门的正上方写着的那三个殷红的大字――怡心楼!她的心里竟涌起了一种怆恻的情绪,想起来时路上的那个美丽的怡心园,soudu.org再望着面前的这三个大字,她下意识地想起了一句诗,可怜今夕何夕夜,为谁沉吟到天明?她不禁为里面的主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然后,她带着一种感动的情绪走进了面前的这个圆门。迎面而来的是一条宽宽的用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石子路的左边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各种各样的昂贵植物,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堂的美丽花卉。右边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天然小溪,清澈的水流一直通向前面的绿荫深处,透过婆娑的路灯光,能清晰地看到溪中央各式各样的美丽的鹅卵石。在小溪的四周有一些人工的假山和一些绿色的屋盆状的植物。乍一走进这里,她觉得自己仿佛走入了一个隐蔽的绿色地带。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走上了面前的这条石子路,没过几分钟,她就觉得眼前豁然一片明朗,几个分布格局的绿色草坪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了她的面前,在每个草坪中间种满了一些叫不出名堂的昂贵植物。在草坪的最前方,怡心楼正浪漫而典雅地遗世而独立着,它的正前方是一条非常宽阔的用高高青砖铺垫而起的石板路。左边是用各种藤蔓架起的一个层次不一的别出心裁的亭子,亭子的下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那应该就是主人的车子了。右边是一个腰形的游泳池,游泳池的四周到处可见一些美丽的盆景和花卉,以及几颗高大的棕树和芭蕉树。最显眼的就是两张用藤蔓编织而成的卧椅了,她几乎可以想象出一个动人的画面,男主人和女主人曾经躺在这两张卧椅上,深情款款地陶醉在这罗曼的情调里。她下意识地叹了口气,然后,走上了通向大厅的石板路。大厅的门全都是豪华而大幅度落地的高级无色玻璃门,她的人一走了进去,门就在她的身后主动地合拢了。然后,她开始打量着这个大厅,立刻发现大厅的风格设计既尊贵又幽雅,一块墨绿色的昂贵地毯铺在客厅的中央,茶几和餐桌都是欧式化的木藤之类的材料,沙发是暗绿色的,跟墙上的那一幅幅名贵的书画成对比。在沙发的背后,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小小的喷泉,朦胧的灯光衬托着那些水珠,把整个大厅都点缀得如诗如梦!于是,她立刻在心里惊叹着主人的欣赏力和品味!就在这个时候,阿珠从另一算玻璃门里走了出来,阿珠一看到她,立刻对她甜甜地笑了笑:

    “子晴姐你好,自从上次在老太太那里见到了你之后,我还没有和你碰过面呢?”

    “可不是!”她非常友善地笑了笑,又对她说:“阿珠,先生找我有事,请问――”

    “先生在楼上的阳台里等着你,”阿珠是个急性子,立刻抢着回答了她,“他叫我带你上去!”

    “谢谢你,阿珠!”她立刻对阿珠点了点头!

    下一刻,阿珠已经带着她走上了一条通向二楼的台阶,台阶很宽也很高,无色的高级玻璃地擦得光滑而干净。她一边走一边问着阿珠:

    “阿珠,心乐小姐是不是也在楼上?”

    “不在啊!”阿珠有些意外地望着她,“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心乐小姐一直就在国外,她在忙着推销山庄的好茶,她根本就不在山庄里!”

    “没有!”殷子晴笑了笑,坦然地对她说:“我只知道心乐是这方面的人才,但不知道她久居国外。他们不说,我当然也不会问。老实说,我曾经一度以为_4460.htm这个心乐已经嫁出去了!”

    “怎么会?”阿珠有些怪怪地说了句,“心乐小姐才不急于嫁出去呢!”

    “为什么?”殷子晴冲口而出地问了句,可是话一出口,她马上就后悔了,她这不是在探听别人的隐私了吗?下一刻,她刚想岔开这个话题,阿珠却已爽快地回答着她:

    “因为心乐小姐爱上的人是三先生,而三先生爱的人却并不是她,他只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妹妹!”

    “哦――”殷子晴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事实上,她从来没有想过事实会是这个样子,这似乎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可是,她却突然间对这个心乐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好奇,可能是因为她爱上的人是袁霖吧!于是,她下意识地问着阿珠:“阿珠,心乐小姐一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一趟?”

    “不一定!”阿珠清脆地回答着她,“因为心乐小姐是个怪人,她行事没有一定的原则,除非她想回来的时候她才会回来。否则,就要看心乐小姐的心情了!”

    “哦――”殷子晴有些失望地笑了笑,然后,又问出了她刚才在桑园时就有的困惑,“阿珠,先生从来不在怡心楼里接见任何一个外人,却单单约见了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阿珠心直口快地说:“老实说,我也正奇怪着这件事呢!按理说,先生就算是想要见你,大可以到桑园去找你,干吗让三先生亲自去请你。而且,今晚贵宾楼里来了一位很重要的客户,他都没有亲自出马,是让三先生去招待的,他这么做简直叫人跌破眼界!”

    “难道他是因为好奇?”殷子晴呐呐地说了句,确实当一个人突然对某个人产生了一种好奇心时,他就会变得没有常规了,而自己不就是其中的一个吗!这样想着,她立刻释怀地笑了起来!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过了那排台阶,又走过了一条宽宽的走廊。然后,她们停在了通向走廊的那间书房前。书房的门是敞开着的,阿珠指了指里面,对她说:

    “子晴姐,书房的门是直通阳台的,先生就在阳台外面等着你,你自己进去吧!”

    “谢谢你,阿珠!”她微笑着说。

    “不客气!”阿珠甜甜地笑了笑,“子晴姐,我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我这就去忙了!”

    “好吧!”

    下一刻,阿珠立刻向来路走了回去。她毫不犹豫地走进了书房,书房很宽敞,一排大约二米多长的书架正正方方地摆在正前方,书架分好几层,每一层里都放着一些不同书类的书籍。书架的前面有一排宽宽的腰形的办公桌,中间放着一台最新款式的台式液晶电脑,再旁边是一些类似茶叶方面的书籍,看得出来,这位伟人一直很敬业。她下意识地笑了笑,然后,直接把视线停在了通向阳台的那两扇落地的玻璃门上。透过玻璃门,她立刻看到了在阳台的最前方,有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倚栏而立,他的头微微向上仰着,似乎在专注地遥望着整个夜幕下的苍穹。不知为什么,她的心突然间竟莫名其妙地怦怦直跳起来,然后,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走进了面前这两扇自动的玻璃门,又缓缓地向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她的脚步很轻很轻,竟下意识地不想去打扰面前这个男人的那份忘我的心境。然后,就在离他还有十步之遥的地方,她停下了脚步,刚想试着打破这份极不寻常的寂静,面前的这个男人却已经先她一步而说话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了男性的磁性:

    “是殷小姐吗?”

    “是――”她屏住了呼吸,有些紧张地说了句,“请问袁峰先生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他反问了一句,然后,他突然缓缓地转过了身子,让自己正面对着了她,他的眼神似笑非笑地停留在了她的脸上,他的语气轻松而带着一股诱人的魅力,“想不到吧!殷子晴小姐,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她呆呆地望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刹那间,整颗心都怦怦狂跳起来!老天,这怎么可能会是他?她是不是在做梦,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个令她念念不忘的男人,竟会是卧龙山庄的那个伟人?天哪!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倒在这份强烈的喜悦里了,她几乎能感觉到体内的所有的血液都在剧烈地沸腾着,沸腾得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强烈地悸动着,她觉得自己已快要被沸腾得窒息了。于是,她拼命地吸着气,努力地使自己不至于晕倒在当场,然后,她失魂落魄的,不敢相信似的望着他,一时之间,竟忘了要回答他的话。他望着她的这种表情,立刻温和地对她笑了笑,然后,他走到了她的面前,若有所思地对她说:

    “我是不是吓倒你了,殷小姐――”

    “哦!不――不――”她有些喃喃的,失神地说了句,“原来你就是卧龙山庄的那个袁峰?”

    “很抱歉――”袁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许我应该让袁霖去找你的那一刻,就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是不是?”

    “哦――”她总算恢复了一些知觉,然后,有些困难地对他说:“怪不得袁霖会说,我们好象曾经认识,原来我们真的是曾经认识――”

    “是――”袁峰笑得生动而耐人寻味,“岂止是认识,你简直就是我的恩人,而且,我们似乎曾经说过很多话。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句,如果一个女人读不懂她心爱的男人,他们之间注定会一无所有。瞧!我可是记忆犹新吧!”

    “哦――”殷子晴终于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回过了神,然后,她突然对着夜空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然后,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声而热烈地回答着他,“我告诉你,袁峰,你是真得吓倒了我,我做梦也想不到你会是卧龙山庄的人!我更想不到那个在风雨中拼搏的你,居然会是卧龙山庄的那个伟人!看样子,这个伟人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呵!”

    “是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伟人了?”袁峰有些失笑地望着她。

    “当然是我了解到的,”殷子晴笑得一脸的温柔,“还好,我是那个侥幸者,让我同时认识了两个你!”

    “我告诉你,你的了解不准确!”袁峰笑容可掬地说:“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你确实看到了两个不同自我的我!其实每个人都有两个自我,一个是好的自我,一个是坏的自我――”

    “不――”她飞快地打断了他,她的语气热烈而充满了一种特殊的感情,字字都敲进他的灵魂深处去,“那个坏的自我并不属于你。只是一个自我的“你”是上进和拼搏的,你的肩上必须扛着别人所不能扛的东西。而另一个自我的“你”是消沉和落寞的,你不想让别人去了解你的那份沧桑的心境,所以,你必须用层层雾蔼去掩护你自己,你宁可窒息在里面,也不肯蜕去你身上的那层雾蔼,因为只有那样的你才是最安全的。而那个在风雨中跟大自然拼搏的你,正是两个自我在拼命打架的你。我想,那个时候的你,才是梦想和现实混合着的矛盾的真实的你吧!是不是?”

    “是――”袁峰笑了笑,笑的有些深沉,有些奇异,“我承认你说的对极了,你把我看得透透的。老实说,你让我觉得自己有一种很糟的感觉!”他再笑了笑,然后,温和地对她说:“我们坐下来谈吧!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我们这样站着说话会很累!”

    “好吧!”她立刻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坐到了阳台中间的那张椭圆形的藤桌前。他一边给她倒了杯茶,一边微笑着对她说:

    “子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知不知道,你的出走在杭城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事了!”

    “这不稀奇!”殷子晴笑意盎然地望着他,“因为我有一个搞新闻的弟弟,何况,我家里还有一个爱女心切的老妈。我妈是那种很封建的女人,她肯定受不了我的离家出走,然后,她会千方百计地试着把我给找回去。我想,我妈没有去报警,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惠了。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些应该都是老爸的杰作,这样的结局总比我妈报警要好的多吧!”

    “你说的没错!”袁峰不得不佩服她准确的判断力了,他用一种非常欣赏的口气对她说:“老实说,你比我想象中要敏锐的多。我曾经在杨伯母的生日Party上见过你的家人,包括你的妹妹殷子云,如果说子云是一团火,那么你就是一团水了!我很好奇,你们是亲姐妹,却具有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更难得的是你们还如此的心心相惜!”

    “其实,我也很好奇!”殷子晴扬起了睫毛,从睫毛深处凝视着他说,“你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里,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的那首诗!”袁峰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当子云说出了那首诗的内容时,我就觉得事有蹊跷,然后略一沉吟后,我马上就猜出了七八份。你很巧妙地把“我在卧龙山庄”这几个字隐藏在字里行句,旁人如不仔细琢磨,是很难看出来的,是不是?”

    “是――”她的视线一直停在他这张生动而充满智慧的脸庞上,“你常常这样不经意地去发现别人的很多秘密吗?”

    “不――”他笑了笑,笑的有些寥落,有些失意,“相反,我就是因为没有发现别人的秘密,所以,我注定要今生孤独!”

    她听着他的语气,再望着他的这种表情,脑海里迅速地闪过了那个怡心园,又闪过了那三个殷红的大字――怡心楼,更闪过了那两张罗曼的腾椅。于是,她冲口而出地对他说: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老实说,我对这个故事充满了一种强烈的好奇,因为我总觉得你似乎不应该遗漏了这个故事!”

    “不要好奇――”他的眉头立刻皱紧了,脸色一下子就暗淡了很多,“因为

    我的故事并不好听。我爱上了一个女人,而她最终却离开了我,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吗?”她扬起了睫毛,洞悉若明地望着他。虽然她觉得心里似乎有一个地方在隐隐作痛,但是她还是说出了她的真实感受,“可是你依然爱她,你依然为她神魂颠倒,你的怡心园和怡心楼是最好的证明!我想,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去把怡心给追回来,而不是在这里哀悼你们的过去!”

    “你不明白!”他的呼吸立刻变得沉重而不匀称起来,语气也变得生疏而冷淡了许多,“怡心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

    “可是怡心也是女人,是不是?”她热烈地望着他,可能是因为她实在有些情不自禁吧!她竟忽略了他语气里的那种淡淡而生疏的口气,只一味地自以为是地对他说:“只要是女人,她就有着女人的弱点,聪明如你,为何不试着去找出她的弱点,而用你的爱去拴住这个你一直深爱着的女人呢?”

    “你以为爱是靠拴住的吗?”袁峰的眼神里迅速地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似的笑意。然后,他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深深地喝了一口后,他靠进了藤椅深处,意态寥落而兴味索然地开了口,“我曾经以为我会用我的爱为她筑起一个温暖的堡垒,可是我错了,这不是一个堡垒,而是一座埋藏爱情的坟墓!”

    “不――不是的!”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是怡心没有好好珍惜眼前的这一切,如果她是一个有感知的女人,她绝对不会舍得离开你,何况她还有那么一对可爱的儿女,她怎么会舍得离开你们呢!也许,我并不了解怡心,但是,她给我的感觉是――”

    “殷小姐――”袁峰突然坐直了身子,非常生硬而冷淡地对她说,“我们可不可以暂时不要聊这个话题。因为我请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并不是让你在我的面前去――”

    “去贬低怡心的,是不是?”她飞快地替他说了下去,她相信自己的脸色一定在刹那间变得惨白惨白了,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不止是因为他的这种语气和态度,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曲解了她的本意。于是,她大声的,心痛的,近乎有些狼狈地对他说:“我告诉你,我并没有任何想要贬低怡心的意思,我底下的那句话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句话。如果你觉得我的言行之中有冒犯了怡心的意思,那么我道歉!事实上,我那么急于想要知道你的故事,并不仅仅是因为好奇,最主要的是因为我被你那个优秀的儿子所感动了,所震撼了!你是他的父亲,你应该了解这孩子的愿望是什么,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心愿,如果你真的爱他,那么帮他完成这个心愿。现在,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这就起身告退,不打扰你的清静了!”

    她一口气说完了这些,立刻毫不迟疑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接着,她立刻冲向了那两扇玻璃门。袁峰望着她的背影,下意识地喊了声:

    “子晴――”

    殷子晴立刻停住了飞奔的脚步,她以为他或许会解释一些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谢谢你那次送我到雅清茶庄!”

    她的眼眶里迅速地涌起了一层泪雾,然后,她有些生硬地对他丢下了一句:

    “你不用谢我,我想,任何人都会那么做的!”

    下一刻,她立刻冲出了那两扇玻璃门,当玻璃门在她的身后无声地合拢时,她的泪水也跟着无声地流了下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