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呆坐在那的姬媛,暗笑道:“如此大才,居然因为他是一个贱民,就犹豫不决,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的机会,真是妇人之见。”
他懒得再在这呆下去,匆匆向姬媛打了个招呼,出了大厅,就向大门奔去,守在厅外的八名侍卫和两名谋士见他出来,立刻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田鸿一路急追,一直追到大门外,方才看到郑怀吾的身影。他高声唤道:“郑兄弟,请留步。”
郑怀吾快步向前走着,他想立刻回到客栈,收拾行李马匹离开临淄,走得越远越好,只觉得离姬媛越远,他的心情就越会好受些,正走着,就听到身后有人唤他。
郑怀吾停下脚步,转身一看,就见田鸿带着人大步流星向自己走来。
来到面前,田鸿双手抱拳,身子微微一躬,说道:“今日有幸得闻郑兄弟高论,田鸿获益匪浅,只感相见恨晚,见郑兄弟愤然离去,田鸿深怕就此与郑兄弟失之交臂,特追来望能与郑兄弟一叙。”
作为齐国太子,田鸿的姿态可谓是放得很低,然而跟在他身后的两名谋士却并不奇怪。他们知道太子素有大志,决心效仿齐桓公,成就那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霸业。一直以来,太子的礼贤下士是出了名的,也正因如此,才使得四方豪杰归附,麾下人才济济。
“太子好意某心领了,只是某现在心乱如麻,无心相叙,还望太子莫怪。”郑怀吾此刻为了姬媛的事情情绪低落,也没有心思去和谁交往,随口回绝了。
田鸿哪里知道郑怀吾的真正身份,在他想来,自己的这一番礼数可说是做的十分周全,别说是一个贱民了,就算是各国名士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然而郑怀吾还就偏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看到姬媛被拒时他很高兴,当轮到他自己时,就没有那么愉快了。
一丝不快瞬间从他的脸上闪过,紧接着,他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郑兄弟莫非是为了燕国公主姬媛在那里暗自神伤?”
人往往会喜欢去钻牛角尖,而且钻进去后就会越钻越深,若无人在一旁疏导,轻易不能出来。
郑怀吾也是如此,他没有注意到田鸿脸上闪过的那丝不快,被田鸿的这一番笑语说破了心事,顿时觉得心里边通透了起来,“也是,这姬媛和赵蓉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因为她们说话的声音相同罢了,不错,独在异乡的自己是对她感到很亲切,可亲切归亲切,也没必要拿她去与赵蓉相比啊。”
想通了这一点,他心中的阴霾渐去,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
田鸿见自己一语中的,接着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姬媛生得貌美如花,郑兄弟对她心生爱慕,也很正常。只是姬媛贵为燕国公主,以郑兄弟的身份想要携美而归,只怕是难度颇高啊。”
“这是什么话。”郑怀吾暗自皱眉,“身份?身份怎么了,以我的身份难道还配不上姬媛?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就追出来喋喋不休,真是好笑。”他也懒得解释,拱手说道:“某还有要事,若是太子没有其他的事情,某这就告辞了。”
田鸿本想先抑后扬,先让郑怀吾弄清楚他只不过是一个贱民,然后在许以高位诱之,这样一来,郑怀吾心有牵挂,必然会答应投靠。
哪知他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郑怀吾就再次拒绝了他,连翻被拒,惹得他心里边暗恨不已,就连身后跟着的几人也露出了忿然的神色。
恨归恨,可田鸿没有在脸上流露出一丝恨意,相反,他大笑着走上前来,一把抓住郑怀吾的手腕,拉着他一边向前走去,一边说道:“郑兄弟何必为了一个女子而拒人于千里之外,走、走、走,田鸿这便去备薄酒一杯,与兄弟一洗心中的烦忧。”
郑怀吾哭笑不得,“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这齐国太子也太会来事了吧。”田鸿力大,郑怀吾一不留神就被拽得随他走了几步,连忙说道:“太子不必如此,某随你去就是了。”
田鸿放开手哈哈笑道:“这就对了,大丈夫何患无妻,所患者,应是不能建功立业、扬名天下耳。郑兄弟高才,若是愿意为国效力,不用几年,必居高位,到那时,何愁娇妻不得。”
郑怀吾暗叹一声,“今次的风头出大了,看来这田鸿也起了招揽自己的意思。为了一个贱民,就礼下至此,这田鸿果真不凡,这也就是自己,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早已感激涕零,有心投效了。
罢了,他的这一番心意还真不好推辞,反正都要回临淄城,去客栈收拾东西,就且随他去叙一叙,想来应该也没什么事情。”
一行人进了临淄城,来到临淄最大的酒楼醉仙居,田鸿领着郑怀吾就向楼上的雅座走去。他身后的两名谋士唤过四名侍卫,和他们耳语了几句,那四名侍卫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这两名谋士见一切安排妥当,吩咐剩下的四名侍卫守在雅座外边,自己跟了进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田鸿看看时候差不多了,端起酒杯笑道:“今日论辩,郑兄弟的一句‘外儒内法而剂之以道’甚得吾心。郑兄弟小小年纪就熟读儒、墨、道、法各家典籍,且见识颇高,堪称治国良才。”
郑怀吾并不认为自己比那些士子有多高明,若不是来自后世,有着超越这时代两千多年的见识,单凭他读过的这些典籍,他一名士子也别想辩赢。听到田鸿如此夸他,他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多谢太子夸奖,某实不敢当。虽说各家典籍某也涉猎过一些,可今日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若要论真,别说治国,哪怕给某一县某也治理不好。”
郑怀吾说的是实话,然而田鸿听来却完全是推托之词,“哼,说的好听,你一小小贱民,若不是为了想要出人头地,何必下大力气去专研各家学说。身怀高才,待价而沽,所虑者无非是价码够不够高而已。燕国你看不上,齐国你也看不上,莫非你看上的是秦、晋那样的强国?”
屡次三方透露招揽之意,却受到郑怀吾一再的推辞,田鸿的眼中闪现出一抹杀机,“此人用之固然是一大臂助,可若是投入他国,也必然成为最大的祸患。我索性再问他一次,若是他还是不实时务,那就休怪本太子不仁。”
郑怀吾敏锐地感到了田鸿的杀机,他暗道一声不好,“这田鸿想要杀我。”唰的一下,他身上冒出了一身冷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