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翠竹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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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鸡鸣声在山谷回响,东面高山上的太阳在薄云间露出半边红脸,晨光照进了范老与孙女共居的卧室,范老忽然被站在床前啼哭的孙女儿摇醒,不禁问道:“乖霖霖,怎么了?”

    范霖霖只是啼哭不止,拉着爷爷进了隔壁卧室,但屋内已经没有了月姑和贱种的踪影,只见桌上放了一张信纸,上面写道:

    “范大哥:

    小妹有事在身,不便多所叨扰,大恩不言谢,若留得一命归来,必定以死相报,咳嗽之疾还望下次大哥不吝施诊。此次不得已不辞而别,还祈恕_4460.htm罪。

    月姑拜上。”

    范老望向窗外的空山轻叹一声,出神良久。

    月姑当夜便携了贱种连夜赶路,一口朝南直走了百余里地,才在一个叫做梅花村的小镇缓了下来,此时已是晌午时分,小镇不大,但贩夫走卒却甚是熙攘,月姑那带着冷酷表情的模样立刻引来不少行人的侧目。

    月姑视若不见,带着贱种往街头的一间小茶铺位上一坐,小二立刻上前迎候,月姑要了一壶上好的普云竹巅,又叫来一些点心之类的,坐下来边吃边喝,平时她吃饭时,贱种只能立着在旁伺候,月姑心情好便赏他一个包子,心情不好连问都不问,吃不完才轮到贱种。

    可今天她却平静地让贱种坐下,一起吃起来。贱种受宠若惊地望了望月姑,不敢放胆狂吃,月姑沉脸道:“要吃便多吃些,没几次机会了!”

    贱种有时沉默寡言,却一点也不傻,听这话说的,便似这顿饭是上菜市口之前的杀头饭一般,一口包子咬在嘴里,却哪里还有心情咽下去?

    贱种不禁问道:“月姑,我们这是去哪啊?”

    月姑简单而冷漠地道:“不是说过吗,去杀人!”

    贱种又道:“杀人有趣吗?月姑为什么总是杀人?”

    月姑斥道:“别废话,再多问一句连你也杀了!”贱种立刻缄口不语。

    吃罢月姑叫来小二结算。然而适才两人一问一答全都被小二听在耳里,眼前这一老一小谈及杀人便如是儿戏一般轻松自如,小二吓得两腿发软,连声道:“算了算了,小店开张生意,不取分文。”

    月姑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随手丢在桌上,带着贱种飘然离去,小二拣起银子,然而一只手却抖得跟抽风似的。

    月姑两人跨过奇尔行省,便进了古兰最西边的轲罗行省,再行得三十余里,已进入连云山一带了。

    没想到一别十三年,山还是原来的山,水还是原来的水,似乎一切都不曾改变过,只是当年她年轻美貌的容颜,已变成如今这副令人不敢直视的老脸。

    她与贱种到了一处大河码头,乘船往南部的翠竹山而去。

    河上风平浪静,一路无话,下了船,延着曲折的山路行了一程,山路往一座长满翠竹的山峰上延伸而去,月姑行得久了,吃了粒镇咳药丸,沿石阶一路向上,不一刻便来到偌大的一座建筑群之前,月姑环视了一周,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地熟悉,便连每一棵树都仿佛是自己一别多年的朋友,山风摇动树枝,令月姑想起了无数往事。

    她失神良久,终于深吸一口气,穿过一片森荫,往一座门头上挂着‘翠竹山庄’牌匾的大门快速行去。

    贱种紧跟其后,四下张望,眼见大门两侧挂着大大的白色灯笼,纸幡飘荡,对这里的一切充满好奇。

    月姑还未走近大门,便从大门左右过来两名高大汉子,其中一名头上织着三条辨子的大汉见来soudu.org者气势汹汹的样子便大声喝道:“什么人?胆子不小,先报上名来。”

    月姑冷喝道:“什么狗?叫得如此难听?”

    “岂有此理?!”两名大汉不待细说,便抡起砂钵大的拳头朝月姑砸了过来。月姑身为九级大魔法师,论拳脚功夫,虽不擅长,却也相当于一名优秀的三级武士,眼前两个笨手笨脚的莽撞汉子,她丝毫不将之纳入眼中。

    只见月姑不躲不闪,身不动脚不曲,却突然向后飘出一丈,将贱种放在一旁,又以浮光掠影般的动作飘至两人身后,操起蝎头魔杖猛扣了两下壮汉的后脑勺,咣咣两响,如击山石。

    两人兀自云里雾里,待见月姑早已在须臾之间绕到了身后,两人才大惊失色,知道此番来了高人,但仍是拼命地横冲直撞。

    月姑边敲两人的头边怒声道:“若再不知进退便取了你俩的狗命,还不快进去让龙少游那狗贼出来受死?”

    两人经此一吓,便不敢再放肆,抱着满头大包的脑袋慌忙跑进大院去请正主儿了。

    月姑不请自进,踏入大门的那一刻,似乎所有曾经的音容笑貌又都重现于眼前,左侧那口池塘,她与龙少游在里面放养过几百条金丝鲤鱼;右边那一排大树是她当年亲手栽的,如今已有一人多粗了,那大树上的秋千,秋千旁的石椅,石椅上铭刻的情字……每一件器物都承栽了太多的欢乐与泪水。

    月姑正沉浸在昔日的回忆中时,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低音在身后响起:“不知何方高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月姑蓦然转身,眼前是一排三四十人的阵势,其中说话的上前两步抱拳而立,此人身高八尺,长得英伟魁梧,眉宇开阔,相貌不凡,年纪却仅在二十来岁。

    月姑奇道:“你又是谁?龙少游那狗贼为什么不出来?”

    “在下龙在天,是家父从小收养的义子,却不知家父何时得罪过前辈,惹得前辈口出不逊之言,若当真是家父的不是,小侄便在此当先赔不是了。”那男子不卑不亢地缓缓道,虽是言辞谦卑,但语气铿锵有力,守中带攻,展现出不俗的气度和成熟稳重的心态。

    月姑暗中赞了一声,但嘴上丝毫不让的道:“本姑是来找龙少游那狗贼的,不相干的人统统滚一边去,再哆哩八索可别怪本姑不客气!”

    那龙在天双眉一轩,显然胸中大怒,但立马回复平静,两旁十余名大汉听得这古怪疯婆子口中不干不净,便想出手收拾了她。但龙在天年纪不大,却处事老到,连忙一扬手止住道:“前辈暂勿动怒,还请移步厅堂,坐下来将事情的原委慢慢理清,到时再做计较不迟。”

    月姑重重一顿手中魔杖冷喝道:“正所谓:龙能龙,凤生凤,耗子生仔打地洞,狗贼调教出来的东西果然与狗贼那套假仁假义如出一辙,还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儿,似有多么高尚,我呸,操你奶奶的十八代祖宗,再不叫龙少游滚出来,本姑便将你们这些狗杂种一并劈成肉泥!”

    龙在天陡然听到这番无比粗俗的谩骂和侮辱,饶是他修养再好,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怒喝道:“好一个放肆的老贼婆,如此无礼,竟敢欺到翠竹山庄的头上来了,今天我便替家父铲除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当下他两手一扬,左右各六名形态各异的人物迅速成包围之势,将月姑两人围在了中间。

    月姑仰天打了个哈哈,冷然道:“来得正好,我倒要瞧瞧,姓龙的狗贼能教出多厉害的狗子狗孙来!”

    龙在天退到一旁负手睥睨着场中的战阵,那十二人各持法器,有魔剑、魔锥、鹿头棍、蛇形鞭、黑木杵、如意扇、雷公锤……看样子各系魔法都有。十二人齐念魔咒,突然十二般各形各色的攻击从不同的法器中击出,直向着场中的月姑和贱种一并袭来,那种浩大的声势绝对是想将敌人一击罢命。

    月姑嘴头强硬,却绝不敢轻敌,她蝎头魔杖一举,使动风电两系元素,“嗡”的一声祭出一道九级强防‘龙蛋’,将自身和贱种护在中心,此物通体青灰,其貌不扬,但其坚固度之高,魔御之强实是极为罕见。

    “轰隆隆”

    “咔滋滋”

    “格啦啦”

    …………

    十二种声音同时响起,绚烂的光华将月姑两人笼罩其中,使整个被击处如同烈日般耀眼,站在场外的龙在天见到这一幕,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心道:“我本善良,为何非要逼我下此狠手呢?”

    其余的十二人一击出手,也都表示深深地同情,一时间

    “唉”

    “啊”

    “啧啧”

    “可惜……”之类的叹息声层层叠叠。所有人都以为这回两人必定烧成了灰烬,只可惜那无辜的小孩也因此枉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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