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照淡淡的道:“难道太子妃就没想过,若是在下不过是个术士之流,偶有算数之能,以至于猜到太子谥号,而其他的不过是信口胡说,未必作准,太子妃若以在下所说之言为凭,就不怕失去日后的主动。”
太子妃笑着摇摇头道:“哀家说先生幼稚也在于此,哀家相信先生所说为真,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先生的谋国三策看起来好似环环相扣不着痕迹,其实都是建立在先生所说未来走势为准的基础上,如果先生所说不准,又何来的谋国三策之说,当今天下不说旁人,就算我太子府的里能人谋士就不在先生智慧之下,一旦知道未来走势,而根据走势做出策略,未必就比先生所做计策要差。”
她看了看洪天照笑道:“先生或许心中不服,就如先生所讲,皇上六年后就会驾崩,而我儿也会因为各路藩王的虎视以至于失去江山,那么是否真的需要我儿现在让出储位呢?建立自己的势力是一方面,打击对手的实力也是一方面,此消彼长莫非不好?为何先生没提出打击对手,而只是自我发展?你强对手也强,还不是一样的取胜艰难,应该是我强对手弱,这才有取胜的把握。如果哀家也知道未来走向,那么哀家会让我儿现在立储,以皇上对太子的厚爱,再加上我太子府暗中运作,借皇上之手削除藩王实力也不是什么难事,比如可以将藩王的三卫变成一卫,每卫不得超过一万人,甚至将有实力的藩王调至京师附近,严加看管,这都是我儿的取胜之道,而不是龟缩一方,伺机而动。”
洪天照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这么做,而仍然要让皇长孙让储与秦王?”
“因为六年的时间太长了啊,”太子妃笑笑道:“而且哀家也不能全部确信先生所言是真,如果真的有六年时间,那么哀家一定不会让我儿让位,而是让他在这权利之巅快速的成长,想尽一切办法打击对手,而先生的六年完全是以保护我儿为首选,伺机增强实力,若论对我儿的关怀,哀家这个母亲甚至不如先生,若论对我儿的了解,先生更像早就知晓一样,哀家有时真的怀疑先生与我儿是否有着某种联系。”
洪天照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大震,太子妃思想不受桎梏,往往天马行空,而抽丝剥茧之后却是越来越接近事实。
他面不改色微笑道:“太子中 文首发妃所言在下也曾想过,不过皇长孙太过良善,心肠又软,就算现在上位,恐怕到时候未必会真的下得狠心对付诸王。”
“是啊,这也是哀家心中担忧,才不得不放弃早日登储的想法,”太子妃叹了口气,突然又笑了笑道:“好在先生的谋国三策甚妙,虽然不能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却也可以让我儿立于不败之地,所以不管先生所言真假,哀家也决定用先生之策来谋夺天下。”
洪天照平淡的一笑道:“那还真的要感谢太子妃的信任了。”
“先生错了,”太子妃摇摇头,“哀家并不是信任先生,而是有一点先生可能没有想到,我儿今年不过十五,就算有了番地也不会亲自去番地,而是一直要在京城长大到二十一岁才能入藩,那正好是六年之后,而在这期间,允?同样可以承欢皇上膝下,有皇上的亲自教导,我儿必定会慢慢成长,而秦王的性子早已定型,即使做了太子也难有亮点,两相比较之下,孰强孰弱一眼分明,就算秦王已是太子,以皇上的智慧为了江山万代,不会不重新考虑,到时再有群臣推波助澜,换储已是定居。所以说其实皇位永远都是我儿的,只不过让秦王当几天太子而已。”
“所以说,”太子妃看着洪天照笑笑,“先生之策既然可以让我儿增长实力,而我儿还在京城与皇上学习,还躲开了藩王的虎视眈眈,将矛头转嫁在秦王身上,这一举数得的好事哀家为何不用?”
“哼,”洪天照哼了一声道:“可太子妃别忘了,在下所说根本无法证实,万一皇上不到六年就驾崩,那岂不是作茧自缚,到时候皇长孙除了造反还拿什么来夺取皇位?”
太子妃咯咯的笑了笑道:“洪先生初来大明,太不了解当今万岁了,如果万岁有意改立,自会暗中先将秦王这个太子的实力削弱,这才会叫我儿上位,至于六年不六年的根本不是问题,哀家看皇上龙行虎步至少还能有三几年的时间,有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太子妃看着洪天照笑笑道:“哀家听闻子澄言道,先生将储位比作茶水,而有资格的藩王当做空的茶杯,既然茶水是皇上给的,那皇上收回来又有何难?谁能做皇帝是皇上说的算,这点哀家和先生想的是一样的。”
洪天照淡淡的道:“你就不怕皇上暴毙来不及换储,那么你的苦心不也是白费?”
太子妃摇头笑道:“哀家说先生幼稚先生也许不爱听,皇上的智谋岂是你我可以比拟的,如果皇上真的有心换储,那么就会先秘密立下遗诏,而不是着急的让秦王下台,就算皇上这一切都未来得及做就驾崩,而我儿有西安十万大军近及京畿,外有蓝玉征战攻守,内有群臣在内呼应,要想上位也是不难,世上没有完美的事情,哀家竭尽全力也只是和老天比运气而已,能名正言顺上位最好,不能的话打下来就是,我父王一生戎马英雄盖世,哀家难道还怕他几个藩王不成?”
洪天照低头不语,叹了口气道:“你把什么都想到了,所以才觉得我没用了,你怕我会转投他人,这才要杀我吧。”
太子妃看了看他,眼神出现一丝奇特之色,良久才道:“先生在我大明纯属异类,哀家用你都心惊胆战,你若为旁人所用岂不让哀家寝食难安,思来想去之后只有杀了先生心中才安,先生为人傲阁哀家也很欣赏,可你做事不懂忍忍,处处咄咄逼人,却是不适合在如此环境生存,与其将来害人害己不如早做了断,就算先生对我太子府的厚爱了,请先生放心,哀家一定将先生风光大葬,史书上会留下先生的大名,先生的谋国三策哀家也会替先生完成,先生此生无憾矣。”
太子妃回到高台拿起茶杯走回台下,用洪天照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先生此去不用愤懑,等到有朝一日哀家见先生于地下,再给先生请罪吧。”
她说完将茶杯递到洪天照的手上,洪天照的手已经有些无力,他看看茶杯中的茶水苦笑道:“太子妃莫非觉得在下喝的毒茶还不够吗?”
太子妃叹道:“这是哀家敬先生的,感谢先生为我太子府所做的一切,哀家也代允?谢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皇长孙...”洪天照喃喃的说了一句,自嘲的笑笑,“看来我是没机会再见到皇长孙了。”
太子妃轻叹道:“允?良善,一旦知道先生之事必会求哀家放过先生,哀家这才利用允?在皇陵为太子守孝之期行此阴冷之事,此事允?并未知晓,希望先生不要怪他。”
洪天照眼神一滞,勉强的拿起手上的茶杯,苦涩的茶叶流进他的体内,也带走他身上的满腔热情,他眼神渐渐凝滞,茶未喝完手就无力的放下,茶杯缓缓落在_38605.html地上,杯中的茶水倾洒到地上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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