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隐士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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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丁灵拿了一个难度极高的模型尝试着来画,却被突然出现的韩易悠看到,他走过去,冷冷的说:“丁灵,你到底想要表现什么呢?你真以为自己学这么几天就可以飞了吗?你真以为自己是个天才吗?”

    丁灵一下子愣住了,她握着画笔的手也一动不动的放在画纸上,身体挺的笔直,她的心原本就已疼痛,而现在,一种沮丧、忧伤的情绪迅速笼罩在她心头,她觉得自己就要死去,那种痛已经再也承受不住一粒沙的重量,哪怕是轻轻飞来的一根羽毛掉落其上,都足以让她崩溃。

    她能感觉到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她不看任何人,亦不作任何回答,她怕一出声就被其她人察觉,她不愿让人看到她的柔弱。

    这种疼痛对丁灵来说,不仅仅宣示着他再也不是她的守护者,更在表示她在他心里已无任何特权,只是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韩易悠会对她讲出如此伤透她心的话。

    丁灵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是,于是她自卑了。

    自卑其实很可怕,它潜藏在一个人内心深处最阴暗的那个角落,在适当的时候把人彻底的击_4460.htm垮,同时也成为人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阴影。

    也许,丁灵原本就不是一个自信的人。

    我有表现什么吗?我这样做真的想引起他的注意吗?他为什么要这样的认为?丁灵事后反复回味韩易悠的那句话,然后不停的问自己。

    那时,韩易悠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严厉,他轻轻的走过去,按着丁灵的肩膀,语气温柔的说:“其实我是希望你能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你懂吗?我希望你不仅在技巧上纯熟,更要在性情上稳重,修身养性是取得成功的关键因素。”

    然而这些话对丁灵来说还有什么作用呢?当一个人没有任何强有力的基础让他可以自信时,她只能朝不好的一面去想。丁灵也一样,因为她不知道韩易悠所讲的话到底哪句才是真的?

    对于韩易悠的晚归,丁灵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最近几天,丁灵觉得有些异常,因为她偶尔还能听到阿姨责soudu.org骂易悠的声音,“你这个孩子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你知道你这样让我很心痛,你要我怎么跟你死去的母亲交代!是不是那个新来的女孩,一看她那双眼睛就知道是个鬼灵精的女孩,你玩不过她的,她到底把你怎么了?你说啊!我早就说过让你离她远点的,你倒好,偏偏安排住在自己家里。你这样让柳柳怎么想,她可是你的未婚妻。”

    “这不关她的事,她只是比一般孩子灵气了点,这不是她的错,况且我的事与她无关,我和柳柳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都是我的错。”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的错了,我没有把你照顾好,可是你要告诉阿姨,让我知道该怎么做!”

    “阿姨,你别自责,这与你无关,是遗传,我的遗传注定了我的命,我无话可说,可是我不能害了别人。”

    “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你的什么遗传,你很健康,你没有病。你怎么可能会遗传姐姐的病?你是我的……不会的…不会的…”阿姨泪流满面,神情激动。

    丁灵是把门拉开了一条缝,绕过楼梯的空隙看到阿姨跟韩易悠的那一幕的,阿姨抱着韩易悠还在痛哭,丁灵想阿姨肯定是把韩易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般养大的。

    在听到韩易悠也遗传了白血病的时候,丁灵半天回不过神来,她想,韩易悠难道要死了吗?她心痛痛的,不敢置信。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生病了就要死呢?人为什么要生病呢?应该能找到治疗的方法的啊!怎么就非要死呢?丁灵躺到床上不知道应该要做什么,手要放在哪里?她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然后想象着婆婆,想象着自己。

    人活着、死了就两个字,两个字决定了一个人生命的延续还是终结,丁灵想,她要怎么样的活着?有钱又能怎么样呢?或许她可以缔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帝国,或许她也可以给自己爱的人带来无限惊喜,但是它能换回韩易悠的生命吗?生活还会有另外一种奇迹吗?干嘛要在意这么多呢?韩易悠他真的要死了吗?自己要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她突然觉得很头疼。

    丁灵一直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她,她除了同韩易悠一样叫她阿姨外,亦不知道还能如何称呼,从搬进韩易悠的房间那天起,丁灵就已隐隐觉得不安,她那带着点敌意的目光让她们之间并无太多言语,碰个正着时,也只是对着她尴尬的笑,而她亦无太多表情。

    人与人的相处对丁灵来说太过艰难,进一步太火,退一步太冷,那个度总是难于拿捏,她亦厌倦这种负累,所以没有太多朋友。

    无论是同学间的聚会还是偶尔被带着去某些公众场合,她亦能听着些背后的议论或诋毁,是她,或是他,只是与自己无关,所以能听着。嘲讽和被嘲讽者之间,或朋友,或同学,或姐妹,她亦不愿为此哀伤,故宁愿不曾快乐过。而她也一直未曾懂得如何处理这人际关系。

    也许再怎么和蔼可亲的人,只要是面对对自己的亲人有所拖累的人,都会有所防范,甚至变得猜忌、多疑、诚惶诚恐。

    很不幸的是,丁灵从一开始便注定要成为她的假想敌,成为拖累韩易悠的那个累赘。

    丁灵过的并不开心,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觉得这个家的上空已经笼罩着一层拨不开的乌云,随时都会倾盆大雨。

    她想要离开,但这里有韩易悠,她放不下,而她亦不愿为着自己的离开多作解释,于是她决定妥协,继续这种活在别人注视且处处设防的生活里,而她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只有沉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