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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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想不到聂团长会在这场战斗中殉国,他的死,无疑对在场的弟兄们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震惊。

    陆连长命几个弟兄抬了聂团长的遗体,走到谷坡之上,他很有些费了心思的挑选了一个埋葬之地,那是在几株大柳树旁边的空地当中,这个地方很僻静、平坦,也在山谷的阳坡之上。

    弟兄们七手八脚地挖了一个土坑,小心地将聂团长的遗体放进去,众人脱帽致哀之后,就在上面添了土,陆连长折了根柳条插在上面,算是聂团长坟前的牌位,也是唯一的可标志性记号。

    “我们撤”陆连长沉默一阵之后,他命令道。

    “陆连长,能不能再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想寻找一下我的兄弟”我看着陆连长,希望得到他的允诺。

    陆连长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天色,然后就说“我只能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我和弟兄们就在上面等你”。

    “多谢长官”我说完后,朝石头使个眼色,遂急忙返回山谷,在战死的国军wWw.弟兄们的遗体之上,一个个的做仔细辨认。

    为了节省时间,我和石头兵分两路,正寻找之时,石头忽然就变了调般地喊我“洪生,快过来!”。

    我心中一惊,按石头惊慌失措的神态判断,他多半发现了大宝的尸体,我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石头就指着一具尸体,怯生生的说“洪生,你看这个是不是……大宝?”。

    那是一具被炮弹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根本无法辨清这个人的本来面目,不过,按身高和体型看,还真的有点儿像大宝的身材。

    我看了好一会儿,仍是无法断定此人到底是不是大宝,我虽然和大宝是好兄弟,但我并不知道他身上是否有什么特征性的东西,比如身体的哪个部位长了痦子、瘊子或是什么显眼的疤痕。

    “洪生,你快点辩辩,没时间了”石头急道。

    我再次定睛细看,不由得缓缓摇头,心存侥幸般地说“多半不是,大宝兄弟不会这样轻易的死掉”。

    “你狗日的原来没有把握,可他万一就是呢?”石头几乎朝我吼道。

    “是又怎么样,大宝也是我最好的兄弟,不过,我实在是不能断定”我叹了口气,拉住石头的手,劝道“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可是他万一是大宝兄弟,我们总不能让他抛尸野外,喂了野狼”石头不肯离开。

    “你放心,陆连长说了,他会找当地的老乡帮忙将这些弟兄安葬的”。

    石头仍是有些不太情愿的跟我走向谷顶,与陆连长他们汇合后,陆连长遂率领弟兄们向阳镇的方向而去。

    返回到阳镇时,天色已至黄昏时分,可能是当地的老乡感觉战争已经过去,他们有些人就从家里出来,在街巷之中匆匆行走。

    陆连长拦住了两个乡民,向他们细细地探问情况,一个胆子稍大点儿的村民断断续续地讲述了昨晚后来的情况“我们听到枪响,猫在家里不敢出来,可是那打枪的声音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到早起的时候,时不时的还响了几下”。

    “你们能判定枪响的声音一直就是在东面吗?”陆连长追问。

    “不好说,早起的时候,也说不定在北面”。

    “一直没有部队进得镇子上吗?”。

    “这到没有,不过,有一阵子,好像就到了村镇的边上”。

    陆连长又跟那个村民问了一些别的情况,待村民走后,陆连长做了进一步分析,阳镇以北的地方是一个叫李家沟的村子,那个地方再向北走百余里,就到了与山西交接的区域,如果说另一部撤去的弟兄们撤往那里,那么,日军必也是向北追击而去。

    事不宜迟,陆连长当即命令部队向北出发,临出发前,他给了一个村民几块大洋,要他们尽快将山谷中阵亡的弟兄埋葬。

    部队向北出发后,石头就在我身边嘀嘀咕咕的“洪生,你说我们看到的那个弟兄,到底是不是大宝?”。

    我没想到,石头对大宝兄弟的感情,一点也不次于我洪生,看着石头急切的样WWW.soudu.org子,我心想,我确实不敢确定那人的身份,与其让身体着急,倒不如跟他扯个谎“石头,我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的说那人不是大宝,但凭我的直觉,那人根本不是大宝”。

    “我想也不是,要真的不是,我见到大宝这个狗日的,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石头骂咧咧的说。

    部队一直向前走动,天色尽黑之时,队伍终于抵达李家沟,想必李家沟的村民不久前受到过军队的骚扰,刚刚这个时间,家家的紧门闭户,整个村子连个亮光的地方都没有。

    为了进一步证实情况,陆连长命弟兄们愣是敲开了村头一家住户的大门,那家的老乡战战兢兢的走出来,到得近前时,才发现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汉。

    “老人家,你不要怕,我们只是路过这里”陆连长解释说。

    老汉有些耳聋,他侧着耳朵细听之后,仍是没听明白,只是说道“老总们要吃点饭?我老汉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家里没米了”。

    “不是,我们长官只是想跟你打听点事”一个弟兄大声地喊道。

    “什么?要在我家睡一宿?老总要是不嫌我家腌?,想住就住”老汉点头。

    “这个老东西,故意跟我们打岔”那个士兵骂道。

    陆连长显得很有些耐心,他再次解释“老人家,我们是抗日的军队,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日本人经过?”。

    老汉确实是耳聋得很,尽管陆连长放开了嗓子,他还是听不清陆连长在说什么,无奈,陆连长只好朝弟兄们说道“我们再换一家”。

    弟兄们刚想走开,就听院子里有脚步声,随着声音传来,就听有人说话“老总们先别走”。

    那人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众人面前,陆连长打量了一下来人,见是一中年汉子,看其年龄,八成是那老汉的儿子。

    “这位兄弟,我们刚才说的话,你可能都听到了”陆连长随之说道。

    “不错”那汉子点点头,然后问“我能不能请问老总是哪个部队的?”。

    “兄弟,你问这些有什么必要吗?”陆连长有些奇怪的问。

    “如果老总不好说,我不问也罢”中年汉子不动声色的说。

    陆连长心想,对面之人既然这么问,想必有其中缘故,他想了一下,遂如实说道“我们是一九八师的”。

    “那就对了,老总请随我来”中年汉子说着,他朝陆连长摆摆手,径直向屋子里面走去。

    陆连长心知那汉子必有什么事情不便多说,继而就跟随他走了进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