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大有正要赶往部队驻扎之地,忽然就听到前面一阵骚乱之声,不多时,就见当地百姓像是遇到瘟神一般,慌得四散奔逃。
“出了什么事?”陈大有纳闷的说。
附近有国军部队驻扎,按道理而言,不应该有日军军队出现,难道是土匪来镇上抢劫不成?
我心中这样想着,朝陈大有使个眼色,遂牵了马匹隐在一僻静之处往外面观察动静。又过片刻之余,一个老乡奔到近前,他惊慌失措的喊道“当兵的来抢粮了,快跑啊”。
闻言之后,我心中一惊,暗想,前日见到的那个老汉,声称国军四处抢粮,我当时倒不曾十分在意,现在看来,此话并非戏言。
正思想间,我猛见数名着了国军服装的士兵就向这边冲来,看情况,他们是朝适才奔跑的那个老乡而去。
怕是由于受到惊吓的缘故,我身后的那匹黑马冷不丁的嘶叫起来,待我拉紧马缰之时,几名国军弟兄已经行至近前。
为首的一名士兵,看其装束和神态应该是一名班长,他见到我和陈大有身后的马屁,眼前就是一亮,“老乡,你们的这两匹马被国军征收了”。
“这位老总,我们还需要这两匹马做个脚力,还请老总通融一二”我抱拳道。
“你们是个什么的,看你们不是本地人,该不是日本人派来的探子吧?”那名士兵微微冷笑。
“苟班长,我们何必与他?嗦,只管牵马就是”另一个士兵端着枪,作势就要去牵马缰。
“老总,你们这样做,与明抢有什么分别?”陈大有忍不住质问。
“老子整天提着脑袋跟日本人拼命,你们为国军做点事情,捐钱捐物也是应该的”那个苟班长撇着大嘴,说话之时,露出一口玉米粒大小的黄牙。
“老总,我们以前也当过兵,说起来,我们也算得上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这点薄面你总也该给一些”我跨前一步,解释道。
“你们也当过兵?”苟班长质疑般地打量着我,然后问“兄弟是那部分的?”。
“我原本是一九八师的,只因战斗中受了伤,在家中休养了一些日子”。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们是要回部队的”。
苟班长迟疑一下,末了,摆手道“既然如此,你们走吧”。
我和陈大有刚想转身离开,就听一名士兵朝苟班长低语道“听说一九八师战斗不利,就连他们的师长也已阵亡,一九八师的番号早就取消了,这两个说不定做了逃兵,故意在耍笑我们”。
苟班长正自沉吟,又一个士兵附和道“班长,现在弟兄们缺衣缺粮,上面又不供应,我们管他是一九几师的,先征了马匹再说”。
“你们两个王八蛋说得倒是有些道理,弟兄们千辛万苦,我们总不能委屈了自己”苟班长说完,他拦在我和陈大有面前,嘿嘿笑道“兄弟,你们可以走,但是,这两匹马必须留下”。
我心中一阵踌躇,将这两匹马交与这些当兵的,我和陈大有又怎么回到林义?倘是不交,对方人多势众,手里又拿着武器,来硬的,必要吃了大亏。
“老总,看在我们都是当兵的这个份上,我就再让一步,送弟兄们一匹马,也算是我对各位的一份心意”我微微一笑,希望能令这个苟班长有所转变。
“笑话,今天老子有这份耐心已是难得,再行罗嗦,我就连你们也征了,管你去找不找你们的部队”苟班长的态度变得强横起来。
就在这时,从远处又走来几名士兵,他们的手中都有所收获,拿半口袋粮食的,拎两只母鸡的,还有抱一捆大葱的……。
有士兵接了我和陈大有手中的马缰,众位士兵转身回返之际,我朝陈大有使个眼色,冷不丁的冲将过去,我用一只手卡住苟班长的脖子,喝道“兄弟,你这么不给面子,也莫怪我手下无情了”。
由于情况突变,在场的士兵一个个的愣在当场不知所以,可能我将苟班长的脖子卡得太紧,他说出的话,音调变得尖尖的,就像皮影戏里影人的那种腔调“兄弟,有话好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弟兄们,还不快将马匹还与二位”。
陈大有接过马缰,我吩咐陈大有上马,下了苟班长手里的步枪交与陈大有,然后道“苟班长,兄弟就委屈你送上我们一程”。
苟班长在我的挟持之下,倒是不敢说半个不字,他上马之后,我也返身跃上马背,遂打马如飞,向来时的路上奔去。
一直跑出三四十里的路程,料定那些兵痞一时也难以追上,我这才勒住马匹,下马之后,陈大有气愤道“大哥,这小子欺凌乡里,祸害百姓,我们不能就这样轻饶了他”。
苟班长剩下孤家寡人一个,再没了半点威风傲气,待下得马来,他一时立足不稳,竟然跌坐在地。
“两位兄弟,不,两位大侠,小的也是苦于无奈,要是有吃有喝,哪个愿意出来做这种勾当?还请两位高抬贵手,下次不敢再犯”苟班长哭丧着脸,不住的央求。
“你们这么做和土匪又有什么区别?”我说着,也不管苟班长在一旁嘟嘟囔囔的在说什么,寻了一段麻绳,将苟班长缚在路旁的一颗洋槐树上。
“大侠,我的大爷,现在天寒地冻的,你们要是将我绑在这里,我饿不死,也会冻死”苟班长鼻涕眼泪齐流,由于惊惧,身体就如筛糠一般瑟瑟做抖。
“你放心,我打得是个活结,你会有办法弄开的”。
“那就太感谢两位的活命之恩了”。
“我问你,一九八师是不是真的解散了?”我一把扯住苟班长的衣领,质问道。
“有这个耳闻,应该不会有错”。
我闻言之后,心中一声长叹,入伍之时,一九八师的弟兄们出生入死,个个勇猛无比,如今却是落得个这样的结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