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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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过我对睡觉情有独钟,所以在通常情况下,星期天上午九点之前,我是不会起床的。但现在王学斌每隔五分钟一次的电话让我实在受不了。有这个必要吗,不就是参加个老乡会嘛,又不是去见丈母娘,着什么急啊,像个催命鬼似的。

    我极不情愿地起了床,这时张弛拿着我那把吉他走了过来说:“伟哥啊,你教我弹吉他吧。”他说得倒是一脸的诚恳,但我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他:别叫我伟哥,但他一直不改,想让我教你吉他,门都没有。

    “第一,别叫我伟哥,我最讨厌别人叫我伟哥;第二,学吉他要有天赋和耐心。瞧你五大三粗的,根本没有弹吉他的天赋。我也看不出你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我看你还是歇歇吧。”

    “别啊伟哥……不,不是,志伟哥,你就教我嘛,我求求你了。”看着老大一脸的诚恳(虽然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我突然有了个主意。

    “让我教你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听好了:在未来一个月里,你要请我吃饭。请的次数由我定,时间看我心情。怎么样?”哈哈,马晓丽想玩死我,那我得找个替死鬼先。

    “这是什么条件,你想让我破产啊!”张弛听到我所说的条件立马跳了起来。

    “你不答应就算了。那你自己学吧,你要知道,有个老师教,学吉他是很快的哦。”此时我心里一直在祈祷:张弛兄,你就答应了吧。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保证好好教我。”想了半天,张弛终于答应了我的条件。这倒出乎了我的意料,虽然我是很希望他能够答应当这个替死鬼的。

    “这样的条件你都能答应,说,你学吉他想干什么,莫非张弛兄……”

    “嘿嘿,心照不宣,心照不宣。嘿嘿。”瞧着张弛一脸的猥亵,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弛兄果然是性情中人,说,你看上了哪家妹妹,让我也参谋参谋。”

    “嘿嘿,别问了,说了你也不认识,嘿嘿。不过你要好好教我,每天起码给我上两个小时的课。”

    “没问题,此事关乎张弛兄的人生大事,兄弟我一定鼎力相助。”只要你能帮我当替死鬼,别说一天两小时,就是一天四小时我也心甘。

    “好兄弟!”张弛动情地拍了我一下肩膀,可他不知道他的好兄弟已经把他给卖了。

    我拿着吉他,正准备给张弛秀一段的时候,催命鬼便来了。

    “志伟啊,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咱们就走吧,要是迟到了就不好了。”王学斌看起来有点着急。

    “着什么急呀,现在才几点啊,去那么早干什么啊。老乡会而已,我们十一点到就行了。”瞧着王学斌打扮得人模狗样,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有这个必要吗,又不是去相亲。靠,丫还喷了香水。

    熬不过王学斌的生拉硬拽,只好与他去老乡会。老乡会在老校举行,所以得坐40分钟汽车。到了老校区,王学斌便给学长打电话。我们的学长很吃惊,说我们怎么来这么早啊,要我们在东门等一会,他一会就来。

    学长倒是挺快,不到五分钟便匆匆赶来。学长见到我们很是热情,带我们去了学校旁边的公园。通过彼此的介绍,我们得知学长叫张绍伟,和我们一样也是XX中学毕业,只是比我们高一届。我说他怎么这么面熟呢。

    我们的确来的很早,在公园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才陆续有老乡来。虽说老乡见老乡,我们却没有两眼泪汪汪。在成都一个普通的公园里,一群来自北方小县的学子们,操着北方小县的方言在快乐地聊天。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奇异,也是很讲究缘分的事。

    我一直是相信缘分的。“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句话说的不无道理。像我们这群老乡们,其中有几个都是我们XX中学的。或许曾经我们擦肩而过,最近的距离只有0.01公分,但是那时缘分未到,所以我们不可能认识,只能擦肩而过。现在缘分来了,从此便认识了。等到将来,缘分浅了,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缘分深了,大家可以做朋友,做情人,做爱人;缘分尽了,只能各奔东西。像我和小文,就是各奔东西,只是缘分已尽,情却难了。

    有缘分的事并非都是好事,不然也不会有一词叫“孽缘”。世间的事就是如此的奇怪,有些人你想着见他(她),缘分让你偏偏见不到。而有些人你偏偏不想见,缘分这东西偏偏让你躲不掉。曾经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一位高僧说过这么一句话,叫做“有缘是缘,无缘也是缘。”总之想见见不到,不想见却躲不掉的事都是一个字:缘。与老乡们聊的正欢,我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我知道我的孽缘来了。

    现在这两位结伴而行,姗姗来迟的美女老乡。见到我立马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喊出了我的名字:“志伟!?”

    有美女青睐,自然容易遭受别人的嫉妒,就连王学斌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_4460.htm,更别说其他人了。

    这两位美女自然是我们XX中学的。其中叫我名字时略带兴奋的美女叫高津。高津曾是XX中学一班的物理课代表,而为同一个老师服务的二班物理课代表就是我。高中时,我与高津几乎见面,关系很好。好到别人以为我们在谈恋爱的程度。更可笑的是,我们物理老师在跟我们两个课代表聊天时曾说:“早恋,我不反对,但千万别耽误学习。”记得那时,连小文都怀疑过我们。只是后来因为与小文分手,我喝多了住了医院。出院后便辞了课代表,从此以后便很少和高津联系了。

    另外一个叫我名字时眼睛泛着泪光的美女叫李艳艳。李艳艳便是我的孽缘。我身上有两处伤疤,均是拜此女所赐,一处在胳膊上,一处在屁股上。我与李艳艳自小便认识,小的时候,她长得比我高,经常欺负我。在我的记忆中,我只怕过两个人:一个是我老爸,一个便是童年的李艳艳。那个时候,李艳艳是我唯一的玩伴。如果那时能再找出另外一个与我同龄的小孩来,我绝不会与李艳艳玩那种无聊的过家家,既要演丈夫又要演儿子。要是哪天李艳艳没把我弄哭,那就要感谢李妈妈给她做了顿好吃的了。到我8岁那年,爸爸因为一场交通事故去世了,我便跟着妈妈回到了外婆家。从此我的生活中失去了两个人,一个是我老爸,一个是李艳艳。当我把李艳艳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她又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那是高中二年级某一天的自习课,班主任带着一个女孩来到教室,说要给我们介绍一位新同学。当时我和大多数男生一样,心里想着一件事:班里从此又多了一个美女。当李艳艳作自我介绍将出她名字的时候,我才仔细地看他。李艳艳小时候的模样一一浮现出来。我确信她就是我童年唯一的玩伴。我更确信当时的我很激动,甚至有点失控,因为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叫了声:“燕儿!?”燕儿是我小时候对李艳艳的称呼,是跟她父母那学来的。

    我的失控引起了全班人的注意,当然也包括了小文不解的眼神,只是我当时没有在意。燕儿当然也看到了我,我也知道她认出我来了,因为我看到她也很激动。她嘴唇动了动,虽然我没听清她说什么,但看嘴形我就知道她在叫我的名字:“阿伟。”阿伟是她从我父母那学来的。

    我突然的失控弄得我很不好意思。还好班主任很给我面子,他对李艳艳说:“既然你认识叶志伟同学,你就坐他旁边吧,虽然有点靠后,不过没有关系,反正我们两周以后调坐位。”当李艳艳略带羞涩地走来时,全班男生向我投来了羡慕和嫉妒的眼神。

    李艳艳轻轻地把书从书soudu.org包里拿出来,脸上红红的,头也不抬,淡淡地说:“自从你走后,就再也没人陪我玩了。”

    我听了很内疚,李艳艳是我童年唯一的玩伴,而我也是她童年唯一的玩伴。我走了可以认识其他的小朋友,而她呢?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同时我又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因为这句话让我想起了我死去的老爸。

    “对不起,燕儿,以后我还陪你玩,像以前一样。”我不禁回忆起我本以为忘记的童年。

    燕儿笑了笑,脸更红了,说:“像以前一样吗?”

    我知道燕儿想的是什么,于是逗她说:“嗯,像以前一样,其实过家家挺好玩的。不过,以后我们要在没人的时候玩,不然被别人看到会笑话死的。”

    于是我跟燕儿做了两个礼拜的同桌,期间我们聊了很多。她说我不像以前那么爱哭了。我也问她,你什么时候学会装淑女了。那两个礼拜我们聊得很开心,以至于我常常忽略了我最爱的人,我的小文。

    再后来的事有点俗套地发生了。我不说大家也能猜到八九成。在我与小文分手那天,小文邀我和燕儿去她家看了部电影,名叫《那时花开》。故事讲了一个俗了套的三角恋爱,却像极了我,小文和燕儿之间的故事。最后小文提议说:“我们学学人家吧,从此我们不再相识,也不再说一句话。”对于小文这样很傻很天真又不合实际的提议,我们谁也没有反对。因为我没有说话的资格,燕儿也没有别的办法解决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默许。本以为《那时花开》中的故事只有在电影中才能发生,不想在现实生活中也能发生。从此以后,小文固执地执行着她的承诺:不与我们说一句话。而我虽然认为这样很愚蠢,却也因为小文的固执而固执:不与燕儿再说一句话。而燕儿却是我们三人中最被动的执行者。每当看到燕儿张口想跟我说话又硬生生把话咽下去的样子,我心中就会一阵酸楚。我更不想再看到小文一见到我就两眼泛出泪光,转身跑掉的背影。于是高考填志愿时,我们三人也没有商量,决定各奔南北。因为与其这样近乎折磨的见面,倒不如不见得好。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今天我又遇到了我童年唯一的玩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