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龙坛中除了绝对不能上床休息的人,大部分都躺在床上休息了,虽然躺在床上的人,并不是很快就成眠,但人毕竟不是钢铁,不仅要吃饭,而且要睡觉,有张必有驰,有驰方可再张,无论睡醒之后,面临的是如何的窘迫与麻烦!
朱羽,这个为中原武林百年血战混战而东征西战、呕心沥血数十年的,为中原无数铁血豪情之士衷心敬爱的,中原武林百年方得一遇的英才骄子,此时亦已回到居龙坛里他的寝室,刚进入寝室时,他已发现在二十年前,可以五天五夜不睡觉的幼年义交铁中武,竟然睡着了,铁中武的寝室在他的左侧,他已轻轻的为这个随他南征北战无数的铁血义交加盖了一张被子。
――岁月不饶人啊!他的心中已有低叹,
自神秘月光掀起武林的滔天血soudu.org浪来,不仅连连向江南武林与海王天际下手,而且朱家城一百零七堡主被残忍伏杀,朱羽心中的悲痛是任何言辞都无法形容的,那可是中原武林的血脉精英啊!那可是无数英雄豪杰得以栖身的数千里长江武林的根基啊!
他知道这一战后,胜利的天枰已向神秘月光倾斜!这个三十年前于长江夜起义武的中原武林百年方得一遇的英才,三十年间已不知经历与组织多少次战斗,不知陷过多少置于死地而后生的决战,但他已感到,这一次才是中原武林百年以来面临的最为危险、最可怕的敌人!
“盟主!”
一声淡淡的、近于不带任何情感的中年男声,突于室中响起!
朱羽没有转身,他已知道来人是谁了!
是否他已在等待这一声很久了?是否已在脑中想像了千百遍!
或许这个人本就是有许多地方是与他相同的――不出世的武功,绝不低头的铁一般的意志,不取得胜利决不罢休,绝世的组织天才与谋略。
这些人性中宝贵的特质不仅朱羽有,那个人也有,但不同的是朱羽带给天下武林的是平安和昌胜,_4460.htm而那个人带来的却是血海无边、越刮越恐怖、永未有止的血雨腥风之灾!
“你终于来了!”朱羽已转身,温如泰山般的眼瞳中平静如海。
“是的!”
一身银袍,一双亮如恒星般的眼瞳,一丝淡淡的浅笑,一张苍白的面皮。
“你为什么不敢见人?”朱羽稳如泰山般的眼瞳一闪之下,亦已早看出银袍者仪容。
银袍者在朱羽稳如泰山般的、开始慢慢燃烧的眼瞳注视下,竟似闪起一丝快如闪电的怯意!
虽如闪电般一闪而过,但绝对不会逃过朱羽的眼睛!
“你到底要做什么?”朱羽已问了第二句话。
朱羽的意思不是问银袍者此刻想做什么,他问的是银袍者自始至今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银袍者当然能听得出朱羽的意思――他们本来就有许多地方是相同的!
银袍者轻轻的浅笑,缓缓道:“你是盟主,我对付你,你说我想做什么?”
“你想得到盟主之位?”朱羽缓缓道。
银袍者干下笑二声:“其实也???”,银袍者干笑之下,似是很不好意思。
“好!我给你!”朱羽竟让盟主之位给银袍者!
银袍者干笑未拢的嘴突然停在空中:“你???你说什么?”
“只要你停止你的所作所为,不让武林再流血,我一定把盟主之位给你,而且我若要把盟主之位给你,我一定就有名正言顺的方法!”朱羽的眼睛仍稳如泰山,深不可测!
“哈!???”银袍者干笑出二声,“盟主可能忘了,忘国之君焉能有求和之本!”
银袍者竟已认定朱羽已是必败无疑!
朱羽盯着银袍的双瞳,缓缓而道:“除了我给你,你别无他法!”
银袍者又轻笑缓道:“别无他法?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为之事,就像???就像这几十年间,天下武林认为你是不可击败的,而现在却难逃一劫一样,且胜王败寇,实为天经地义矣!”
朱羽此时凝重而缓缓而道:“中原武林能有昌平之今日,须知乃为无数热血之躯血筑而成,实极为不易矣!你身亦为中原武林之子,何故执迷不悟!孤意如此!中原武林无数无辜之血,要流至于何日,方是你收手之时?”
朱羽的胸襟实是非常人所及,此时此刻,他对这个掀起中原武林无边血雨腥风之灾的千年恶魔,仍以情理为说,以图说服这个千年恶魔收手,能不流血就不流血,先是谋求到底还有没有一丝和平解决之光,而且兵武者本就是极险恶之事,不得已而为之。不仅先礼后兵,不失多助之道,而且朱羽诚为天下武林的胸襟实是非凡人所及!
“哈???”银袍者又笑起数声,“盟主诚为天下武林之胸襟实令人深为佩服,但盟主于今日武林时势昌平之说,实不以为恭!”
“你意属何指?”朱羽缓缓问道。
银袍者冷冷道:“天下武林昌平之今日?盟主不见前日,居龙坛与天际海王仅有一线之差,就铸成百年之仇乎?”
“请继说高见!”
银袍者又得意轻笑:“盟主身为天下武林之尊,焉能不见今日天下武林有六足之鼎?汉水盟主朱家城、塞外千里马场司马超、江南居龙坛、西南秦氏世家、岭南上官世家与天际海王,为今日武林六足之家,倘若汉水盟主朱家城二世、三世之辈与塞外千里马场司马超三世、四世之辈,如同今天居龙坛李信蠢驴与天际白痴孟一,能有昌平之时?父辈铁血之盟尚未一世,热血已成冰,脆不可碰,薄如纱纸!又倘若塞外千里马场司马超五世之辈,比李信蠢驴与白痴孟一更为混蛋,一怒之下关闭中原中土通货西域之道途,中原武林能有昌平之时?又如岭南上官武馆后传之世,若聚集逐日壮大之上官武馆之力,行上官义之‘义行’,能有昌平之时????盟主昌平之言实为差矣!”
朱羽静如深海的眼神,此时紧紧的盯着银袍者:“以你之意,应???”
“一统!”银袍者未待朱羽言毕,“一统!六鼎归一!唯有六鼎归一,归于一鼎,天下武林方可永得昌平!”
银袍者竟想一统天下武林!意图中原武林尽归于银袍月主一鼎!
中原武林还要流多少血?中原武林还要流多久的血才能停止?
朱羽此时神情间极为沉重严肃,沉思缓言:“你此举实为拔苗助长之错举!且为大错之举,天地之道,前不见始,后难见终,你我实是皆为此无始无终之天地中一尘埃矣!你我今日之争,前古亦早有,后世亦必有矣!可天地之行辗转至今,实为天地之间与生俱来之绵绵不断、源源未止之热力所至,此热力不仅与天地同生,前无生时,后无终日,绵绵不断,源源永生!且洪细有日,曲折有道,明暗有时,非人力所能为,如你当有知,扶桑武林正邪亦同于我中原武林,且扶桑武林中残恶之力,屡次残忍待我中原武林,你今日何以对扶桑武林一统?是以你我等只能――遵天地之道,守热力之时,尽尘埃之力,创尘埃之热!唯有尘埃热气之神方能永照万世,是以你可知上官玉与上官兰主持岭南武林,慈爱严教岭南众小儿汉学与武功之时,以何为严教之首?是德!是文武之德!无论天下武林在你我之后之几代,将是如何之局,但今日,中原武林之铁血豪情之子所创尘埃热气之神,必永照万代!你逆今日天下武林昌平之时而逆行,必会掀起无穷尽之血灾,必得天诛之时!”
实是想不到朱羽此时面对这个稀世魔头的狂妄与暴行时,竟然像一个年长的先辈,对一个调皮捣蛋、不听话却很聪明的孙子一样,说出一番寓意极深、语重心长之言!也许对你的对手最直接、最深刻、最全面的坦白,不仅是对你的对手最大的尊重,而且甚至这种最直接、最深刻、最全面的坦白,是对你对你的对手最直接、最深刻的打击!
果然,银袍者苍白的面上已现起一阵阵的抽搐,刚才脸上的轻蔑与狂妄之神,早已不知飞到九霄云外之何方!
银袍者阵阵抽搐之下,厉声而道:“你实真不知羞耻矣!借口天机之道一派胡言,你不知今日断臂之痛是为他日全身之安?此时短痛之忍是为他时长痛之消呼!”
朱羽静如深海、凝重严肃之神,已现失望之极:“好,你出手吧!”
银袍者一怔!
这一战是他促成的,朱羽已必败无疑,此时万万想不到朱羽竟请他出手!
他的眼瞳似又闪过一丝闪电般的怯意与猜疑!
“你怕了?”这回轮到朱羽轻笑道!
“若是平时我不能胜你,只能打成平手,但此刻你必败无疑!”银袍者虽然说朱羽必败无疑,但他的双眼努力的在朱羽的眼瞳中寻找着一些什么。
――这个为终结中原武林百年混战、为天下武林昌平呕心沥血数十年的、中原武林百年方得一遇的绝世英才骄子眼中,是永远不会有什么破绽的!
“你没有中毒?”银袍者已现怯意!
朱羽又笑道:“是不是午夜之时,大火之烟含催眠之物?随浓烟进入人体?”
银袍者亦笑道:“正是!浓烟所含之物不仅催眠,而且正是在催眠之时,不停的抑制与消减人的内力,居龙坛刚才救火之众人,现在已可以睡上三天三夜,而且浓烟无隙无入,所以连无处不在的居龙坛操纵机关的静伏守卫,亦可以睡上三天三夜,牢不可破的居龙坛已形同虚设,那种攻城拔寨的蠢事,只有十几年前的几只蠢霸才干得出!如今浓烟渗入多时,盟主只怕也奈何不了多久!”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朱羽仍静如泰山,眼瞳之神深不可测!
朱羽深不可测的武功本就是一个迷,而且他现在真的还是好好的,他没有中毒?
银袍者已变色,他的苍白脸皮是易容的,但他的双瞳却无法易容,他的变色已从他的眼瞳中尽现!
“?!”银袍者已向朱羽出手!
若说英雄与枭雄的区别,也一定是有一大堆的,但一定少不了这二点:
第一,英雄若处乱世之时,置生死于度外,披星戴月,呕心沥血创处平安之世,若处昌平之世,淡泊处身,锐意进取,为世人不断的创下大功,世人同样的会称为英雄。而像月光谷谷主这王八蛋逆昌盛之世而行、破坏昌盛之世的,不管他的借口与他的蓝图有多么的“伟大”,世人也一定会骂为恶魔的。
第二,恶魔枭雄不比英雄豪杰有耐心,恶魔枭雄会冒绝险,绝险不是普通简单的冒险,而是在关键时刻,在他积心处虑促成的计划,将“大功告成”时刻,出现一些他计划外的事情时,他不会审时度势,以退为进,而是失去耐心,烦躁不已,不顾一切,倾尽赌注而上!――他已等不及了,输就输!他的骨髓深处他是不珍惜自己的,所以他更不会珍惜这个世上一切可爱的事物。
奇迹没有发生!
“?”一声。
朱羽已被击中飞起,摔于床上,口中鲜血已喷出!
“?”“?”二声。
银袍者又出二掌,似是已害怕朱羽突然从床上奔起突然咬他二口一样!
朱羽口中鲜血狂喷不已!已不能言!昏绝于床!
“带走!”银袍者已步出寝室外。
银袍者在寝室外下令。
“领月主之命!”二名黑衣人已自室外转入居室,向床边走来,准备带走鲜血暴吐、经已昏绝的朱羽。
此刻窗外望月已西斜,浓烟未散之下,月色很是朦胧依稀。
此时,一白衬人影,像月光一般于窗外飘入,飘过朱羽的床上,又如月光般的在床上折射而回,于窗口飘出。
“月主!”二黑衣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已惊呼!
朱羽已不在床上!
“追!”银袍者已从寐居室外转入,面色已大变于眼瞳中!――别忘了他是易容的!
银袍者已追出居龙坛的外郊。
外郊空地处竟站着一个胖壮乡间年轻人!
胡五!
银袍者已一惊:“你是何人?”
胡五轻轻一笑:“禀报月主,在下乡下小卒胡五。”
银袍者似又一惊:“你就是胡五?”
胡五又一笑:“回报月主,正是在下!”
银袍者的眼中似闪起一道闪电:“你有把握拦住我?”
胡五还在笑:“尽力而为罢了,月主身怀绝世之才,深不可测之力,但小卒胡五亦知,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之理,必为之事当尽力而为罢了!”
胡五不仅一直在很轻松的笑,而且他像是把阻拦银袍月主的这一件事,当成在思浪城跟一个街头混混打架一样!
必为之事当尽力而为罢了!
而且尽力而为之时,还一直总是笑着的!
一直笑着尽力而为必为之事!
――这是奇怪的炎黄之子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银袍月主已怒道:“我精心栽培,深为看重,却怀包天之胆,背叛于我的无耻手下王影,可是随你而去?”
胡五又笑了笑:“此应深谢月主精心培育之恩!若不如此,这傻蛋不会夜夜冷汗,扰我香眠!”
银袍者:“若不是你二人救护朱羽,今夜一站,我已功德圆满,你二人就真不怕与我为敌?”
胡五变了变色:“只恨我俩人来迟一步,只能救护朱羽盟主,不过你现已应知,不仅朱羽是你的对手,我和刚才那大蠢蛋,也是你的对手!”
银袍者又厉声:“刚才之人是何人?”
胡五轻轻一笑:“刚才那大蠢蛋,更是一个谜中谜,他的怪脾气,三脚猫功夫,不仅他的一万个手下不知道有多高,我跟他相处了二十年都不知道有多高!”
银袍者又一惊:“他有一万个手下?”
胡五笑的更开心了:“他不仅有一万个手下,而且比你聪明的多,决不会像你这么费功夫,组织什么吓小孩的月光之类!”
银袍者突缓道:“你何刚才之人,若是退出此一战局,我可以让你二人即刻富甲江南!”
胡五忽不笑了,认真问道:“月主此话可当真?”
银袍者凝神道:“当真!”
胡五又笑了:“这可真辜负月主一番好意了,刚才那大蠢蛋和我,自幼逍遥惯了,这银子若再多起来,可真麻烦!富甲江南的银子,简直麻烦的要命,恰好他和我都想再活五百年,如果能长生不老最好!所以多谢月主好意,实在抱歉得很!”
银袍者沉声道:“到底该为何事,汝二人方肯退出!”,银袍者似乎为胡五与刚才之人的退出,不惜代价!
胡五笑声更大了:“人非草木,焉能无七情六欲,月主怀绝世之才,无所不能,月主若能满足他与我俩个心愿,我保证那大蠢蛋和我立刻退出!”
银袍者神色一凝:“何愿?”
胡五笑道:“第一,长生不老,第二,看看你的真面目。”
银袍者已怒道:“好!”银袍者已向胡五出掌!
片刻,银袍月主已向胡五连出数掌。
数个回合已过,银袍月主竟不能击退胡五!
银袍者已大惊:“为何你的武功如此之像朱羽?”
胡五又呵呵而笑:“这话刚才那大蠢蛋早就说过,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我本来就讨厌去想,如果有人帮我想了,我干脆就不去想了,而且开心的要命!”
银袍者惊怒之下又已向胡五击出!
未料银袍者此掌是虚掌,胡五挡力之时,银袍者已如天龙翻身一般没入暗中!
难道银袍者真的是在月光下出现的众灵之一?
居龙坛二百机动追卫空手归回到居龙坛,已是破晓之时,即已发现一件让他们大汗淋漓、让他们自勒一百次都不够补救的事情!
居龙坛里密布于各处机关的无数静伏守卫,与居龙坛买菜、煮饭、扫地的所有仆人皆沉睡不醒。
而武林盟主朱羽、千里草场之主司马超、西南武林主持秦陲儿、岭南上官郡上官玉与上官兰姐妹、朱羽幼年义交铁中武、朱家城九堡主文如虹、千里马场少主司马上仪、春草七星七位前辈、秦家八使八位前辈、华子、儒子俩兄弟前辈、居龙坛七十二堂中所剩的十七堂堂主、天际海王前辈金海与银海、天际海王一百零八帆帆主之首乔山老二等四十五名炎黄武林百年之铁血精华悉已全部失踪!
炎黄武林百年结晶之华、百年昌平盛世之中流砥柱、终结武林百年血战混乱之局、开创炎黄武林昌平之世的四十五名铁血栋梁之骄子一夜之间身陷敌手!
数千里长江武林将复归终日血染江水之残忍之象!千里草场上不再是温馨何阳光,取而代之的将是足令千里草场荒芜无马的残暴之景!和睦的西南武林将陷入无明主的混乱之局!多宗族、多姓氏、多语言的岭南武林将复归荒蛮、流血不止!中原武林之重地江南武林亦将重归邪恶横行、无日无月之残状!为千里海线无数普通渔家遮风当雨的海上霸主海王天际将分崩离析!
无限风光的万里炎黄武林疆界,从此将陷入天昏地暗、血流成河、终年无日的混沌之局!
居龙坛上雷电交加,寒霹无数!暴雷裂空!
月圆之夜,望月午时,“月光”再现,武林归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