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和岩石爷俩个都是这个家庭中受气的沦落人,岩石的养母身高体胖的齐娜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用她那结实的大巴掌边骂边打这爷俩个。所以,乔治和岩石爷俩个便相互推心置腹、以诚相待。
乔治看着岩石一身泥土的狼狈样笑了,说“老兄,你可要大大的不妙了,你妈妈我亲爱的妻子齐娜,己经出去找了你三次了,现在是第四次出去找你”
“她很生气吗?”
“很生气?她简直气坏了,小石头,她嘴里一直在咒骂咱们俩,”乔治说“她要是再看到你衣服上这一身的泥,天啊!她一定会发疯不可的,老兄!”
听到这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岩石焦急地扭动着衣服上的一颗钮扣,他绝望地呆呆望着乔治。
“老兄,我要是你,我就跑出去躲上一天,等她消消气再回来,去吧,小石头,去厨房里拿些吃的吧,就在桌子上摆着”乔治说。
岩石照乔治的话做了,他跑到厨房里,看到桌子上乔治己经帮他装好一篮子的食物,他便转身跑上楼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乔治忽然在屋外面着急的大喊起来“快跑,小石头,快从厨房的后窗跳出去,齐娜回来了,你养母回来了,快跑啊,老兄”。
岩石顾不得换衣服,从床上抄起了一张毯子便跑下楼梯,来到厨房里,从桌子上提起篮子,又从柜子上拿了瓶酒放到了篮子里,然后,推开厨房的后窗,跳到外面,再把窗户从外面关好,接着便撒开脚向小树林跑去。
岩石顺着昨夜出去的老路,再次翻墙出了城,回到昨夜曾到过的那个湖心的小岛上。
此时的小岛格外幽静,只有三二只水鸟优闲地叫声回荡在岛上的小树林里。
等小岩石把小舟系好,从舟上把篮子和毯子搬到小岛上时,天己经完全大亮了,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从山后探出了半个红彤彤的脸,晒得人身上暖融融的。
他原本想把东西都搬到岛上的山洞里面,自己就躲在山洞里吃山洞里睡,呆上一二天,等养母齐娜那个疯婆子消了气再回家。可是现在他又冷又饿又困,想到潮湿阴冷的山洞里面睡觉肯定不舒服,不如就在外面太阳底下吃完了,用毯子裹起身子,在草地上晒着太阳美美地睡上一大觉,奶奶的,那岂不舒服到呱呱叫的。
岩石从家中厨房里偷出来的那瓶酒,是瓶烧刀白,这酒闻起来酒气冲头,喝下去酒劲辣喉,以前他只看养父乔治喝得津津有味,却从没尝过是什么滋味,乔治说他还太小,等长大后就可以喝这酒了,这回他有整整一瓶,可以放开了喝。
食篮里除了那瓶酒,还有一大块卤牛肉,三个黑面包,十来张肉饼,还有半只烤鸡。岩石简直乐坏了,心想:“老子活了一整辈子了,从没见过一次有这么多好东西。老乔治把半个家都放到篮子里了”他打开酒瓶喝了一大口,酒的辣劲呛的他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喝进嘴里的酒一大半又吐了出来,原来这东西这么难喝,他心里暗道。
看着一大篮子的食物,他不由得想起养父老乔治来,不知道齐娜找不到自己会不会拿老乔治出气,可怜的老乔治,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咬了一口鸡肉,他又想齐娜整天说他是个被人丢弃的小怪物,就因为他身上长了那个东西吗?他的亲生父母现在在哪里呢?他们是因为他长的那个东西就不要他了吗?他们知道他现在很想很想他们吗?
岩石一想到自己孤儿的身世不由得心酸起来,他咬了一口面包,想到自己从小到大孤苦可怜,除了老乔治再没人心疼,不由又有些难过,他抓起牛肉咬了一大口,接着,他又想到齐娜总是打他,总是骂他害得她过不上好日子,岩石又尝试着喝了一小口烈酒,发现不那么冲喉咙了,这个发现让他流了泪,就这样,岩石一口牛肉,一口面包,一口酒,再想一想心事,没一会儿,他便号啕大哭起来。
“闭嘴!”突然响起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喊,同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小树林里蹿了出来。同时,一只肮脏的大手紧紧掐住了岩石的脖子,小岩石刚来得及用毯子把食篮盖住,身子便被腾空提了起来。
一张脸,一张面盆大小的脸。岩石被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这张脸孔骇得几乎尿了裤子。
这是张狰狞的面孔,就是地狱里的魔鬼见到了也会给吓一大跳,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此刻在披散的蓬发遮掩下,怪异地扭曲着。硕大峥嵘的前额下,利剑一般的浓眉,在鼻梁上方拧成一个铁铸的疙瘩。嘴唇抽动,牙床紧闭,这张面孔就像戴着凶神的面具,腊黄腊黄的全无半点血色,没有丝毫生气,看上去更像一块在水里泡了多日的死皮,冷冰冰死人的脸孔。两个苍白的眼洞里是棕灰色的眼珠,也是冷冰冰的,这是一双荒凉、冷酷、灰蒙蒙的眼睛,就象冰冷的花岗岩。
而在这张巨大可怕的面孔上面,竟然还生着两个黑色的,粗大尖锐的角状东西指向了天空,从满是尘土和头屑的蓬发间向上伸出着,就象公牛指向天空的犄角一样。这个怪物到底是人还是鬼?
“不许出声,小鬼,你只要一出声我就掐断你的脖子!”这个怪物开口说话了,出语迅速,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吐出的一个个词都像是尊严受到了侵犯而显得冷酷无情。
怪物也会说人话?岩石从最初的惊骇转为了强烈的好奇,然而现在最迫切的事是,那只满是污垢、死皮和老茧的几百年没洗过的脏手可恶地掐得他喘不过气来,岩石心念一转,便开始将身体不停地晃动,他的脑袋时而做点头状时而做摇头状,他的嘴巴大张着啊、啊地却不说出任何话,他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的眼睛此时也渐渐翻了白眼。
怪物总算搞明白他奇怪的肢体语言了,便把他放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怪物冷冰冰地问了一句。
同时,那只大手施加在脖子上的力度渐渐减轻,迟疑了一下,终于离开了他的脖子,从岩石双脚重回到地面那一刻,他连想都没想,飞快地转过身,撒开两只脚丫子,就向湖边那只小舟跑去。
只一眨眼的功夫,岩石听到身后“哗啦”一声响,便再次双脚离了地,他又被掐着脖子从地上提了起来,这个过程快的他只来得及喊了半声“妈呀”。
这次他可是被掐了个半死,那只大手几乎要了他的小命,他感觉到头脑己经昏昏沉沉,看到了那个怪物眼里露出了凶光,他用双手徒劳地试图掰开怪物的手指,他在昏过去之前,拼尽全力喊了一声“等等!”
他的嘶喊因为通气不畅,嘶哑的象个漏气的皮球,声音小的象蚊子扇动的翅膀,不过那个怪人还是听清了,怪人脸上的神情依然冷冰冰地不动声色,虽然这次没有把岩石放回地上,但铁钳似的手还是略为松动了些,怪人很好奇岩石在这个时刻要说些什么。
这时,岩石才有机会彻底看清楚面前这个他妈的大怪物的全身的样貌,这是一个象座小山一样高大的、面容狰狞的家伙,全身上下水淋淋的,披散一头蓬松的黑白相间的长发,身高有一米九到二米之间,肩宽胸厚,他的下肢短,双臂长,身上是破破烂烂的灰色的衣服,在他的手上、脚上、肩膀拴着粗大沉重的铁镣。可以看到这个怪家伙浑身上下筋络条条,而且在这个强壮、结实的肉体后面,散发出一种野蛮、凶悍、活蹦乱跳的强大力量,与其说他看上去象人不如说更象只大猩猩。
‘这个家伙准是监狱船上跑出来的逃犯’,岩石心里琢磨着,脸上却不动声色。
“能告诉我,你头上是什么东西?”岩石咽了口吐沫,装得天真烂漫地样子,好奇地语速急促地说。
“哈哈――”怪人放声大笑,笑得像大海那样放纵、像高山那样粗野、像怪兽那样刺耳和坦率。
“什么?这是说我的犄角吗?答案是四个字‘人族杀手’,所有英勇的兽人都有这对雄伟的犄角”怪人语带嘲笑地说。
‘坏了,还是个杀过人的逃犯’,岩石心道。
他飞快地接过话头道:“我头上也有犄角”,他把头巾扯下,把头发从中间向两边分开,他头顶的正中间露出一个看上去似是一根被断开的犄角,只留下了后半截犄角,而前半截尖角原本该出现的地方,只有一个圆圆的小平台。
‘这个时间会不会有士兵到这个岛上搜捕逃犯呢?’岩石一边心里快速地思考着,一边飞快地接着说道“我的头上面本来是有个完整的犄角,我的养母给锯掉了,她过上几个月就会锯一次,她害怕别人因为它,就认定我是个怪物,那样大伙就会歧视她和她的家人。”
怪人冷冰冰地看着岩石,然后,伸手摸了摸那只有半根的犄角,忽然再次放声大笔起来“哈哈――,半根犄角,怪事,讨厌的精灵没有犄角,他们只有一对尖耳朵;下贱的人族也没有犄角,他们只有一张甜言蜜语的嘴;只有我们,伟大的兽人――乌里的子孙才长有刺向天空地犄角,可我们拥有的是一对愤怒地犄角――而你,这个小鬼却也长有半只小小的,孤独地小犄角,这真是太怪了,什么人会只长一只犄角呢?奶奶的!你可真是个十足的小怪物。”
‘原来这个他妈的大怪物是个他妈的异兽人,我说呢,我日他八辈祖宗的,原来他妈的异兽人就长成这个鸟样子啊’,岩石心想‘伙记这回可算长大见识了,等再和苏星那几个老伙记们见面时,他可有得好料大吹一通了’。
不过,小岩石这一辈子最恨最恨的就是别人嘲笑他的小犄角比最恨还恨的就是别人管他叫小怪物,现在,这个十足成色、如假包换的大怪物居然他妈好意思说他响当当地岩石是个十足小怪物,岩石心里真得很生气。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愤怒的捏紧了拳头,他的血有一半开始往上冲,他的脸和脖子都红了。
他把手悄悄地伸到裤兜里,小臂向外一翻,手上便多了一把雪亮地小匕首,但是他没有急于盲目行事,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他明白要与面前这个大家伙斗力显然是最蠢的办法,他只能智斗这个家伙。他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好办法:‘如果能让这个死怪物再把自己放到地上,soudu.org他假装脚疼蹲下揉脚,悄悄抓把土在手里,扬向这个异兽人的眼睛,然后再趁势用匕首捅他的肚子,也许匕首重创不了这个强壮结实的大家伙,但可以为自己赢得时间逃跑,只要跑到湖边那只小舟上,然后划离湖岸边,这个大家伙就拿自己没办法了,等那时再去找人来收拾他’。
就在岩石拨打着心里的小算盘时,那个异兽人一直好奇地看着岩石的小犄角,心里默念着“奇怪,怎么会只有一只角?从来没听说过,难道…”忽然他心中一动,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一个传说,莫非面前这个十来岁的孩子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孩子。
异兽人和气却仍是冷冰冰地问“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怎么才能骗这个该死的异兽人把自己放下来呢’岩石边心中想着,边闪电般地反问道:“老怪物,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年多大了”
异兽人温和地再次问“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年多大了?”,同时放在可怜的小岩石脖子上的,那双铁钳似的大手渐渐加大了力量。
小岩石的鼻子一酸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硬撑着说“我叫你祖宗,你祖宗多大年纪我就多大”
沉默,两个人象两只关在一起的野兽,彼此龇着牙,乍着毛,相互瞪着眼。
接着,小岩石整个身子“刷”地被横了过来,异兽人那只原本只负责掐脖子的左手,现在换了个岗位,揪住了岩石的后衣襟,横提着小岩石,另外一只原来一直待业的右手,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喜爱的工作,负责殴打小岩石的屁股。
完全出乎小岩石的意料之外,他原本绝对地确信,养母齐娜是世界上打人最疼的人。现在才发现,以前挨齐娜的打和这个他妈的异兽人的打相比起来,以前那个打简直和挠痒一样。此刻,每一巴掌落到屁股上都让小岩石觉得心都疼碎了,他咬着牙忍着不哭出声来,但是大概十几巴掌之后,他终于觉得再硬撑下去,以后可能就再也吃不了任何东西了,因为_4460.htm他再也不能拉屎了,因为原本用来拉屎的屁股己经完全给打烂了。
“别打了,再别打了,我叫杰克,我十二岁”,小岩石大声叫道。
异兽人看了看他,点了点头,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自嘴角一闪而过。岩石这时大大地松了口气,身后传来一阵阵火辣辣地疼,屁股准被打沁血了,他心想。
休战时间最多只过了十秒钟,异兽人再次用他的铁巴掌揍起小岩石的屁股来,这次他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嚎哭了起来。
“呜――我-都-说-了-名字,呜――你-还-打-我,呜――”小岩石哽咽着语不成声地说。
异兽人终于不再打他了,把他扔到了地上,屁股上一阵钻心地疼让小岩石不得不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异兽人用那双棕灰色的毫无生机的眼睛冷冰冰盯着他说“你家住在哪里?”
小岩石用手指着和他家完全相反的方向,哽咽地回答道“在,在那边”
“你为什么跑到这里?”
“是我爸爸和几个叔叔带我来这里钓鱼”,小岩石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异兽人。
异兽人面上毫无表情,接着问道“你爸爸和你叔叔他们人呢?”
“是这样,在来的路上,人们说昨夜监狱船上跑了一个逃犯,就跑到了这一带,说是杀过人的”小岩石又看了看异兽人,然后接着说道“我爸爸和几个叔叔就商量要回去拿几件防身的家伙,也许捉个杀过人的逃犯比钓几条鱼更有意思,他们就让我在路上等着。”说到这里,小岩石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他们说只回去一小会儿,马上就回来,我一个人等着无聊,就自己先到了这个岛上。”
异兽人用脚轻轻挑开地上的毯子,露出下面装食物的篮子,微微一笑,说“所以你就自己带着这只食物篮,划着那边那只小舟来到这个小岛,对吧?”
小岩石看到异兽人脸上的笑容,听到异兽人这句话,再看着地上的食物篮,他心里慌乱了起来,心想妈的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说错了,让这个该死的怪物看出来了?
但他表面上仍故作镇静地说“是这样的,因为我们经常来钓鱼,所以每个人都有一只自己的小舟,我这只小舟是我爸爸去年送给我的,地上这个食物篮里装的是我们大伙的午饭,你看还特意带了一瓶酒是我爸爸他们喝的”,他说着,把篮子里的酒瓶拿了出来,在异兽人面前打开了瓶盖,闻了一下吐了吐舌头说“好呛”便又放了回去。
小岩石又看了看异兽人,可他失望地发现,异兽人似乎并没有领会他话里所暗示的意思。
这时候他不得不假装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老伯伯,你快走吧,要不呆会我爸爸他们回来,会把你当成逃犯抓起来去领赏钱的,他们可凶了。”
异兽人再次看着小岩石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小岩石糊里糊涂摸不到头脑。
异兽人边笑边用手摸了摸小岩石的脑袋上的犄角,说道“小东西,是谁教你这么小年纪就又喝酒又撒谎的?你可真是个坏孩子”。
小岩石一下就全明白了,原来自己上岛后的一举一动,这个死怪物全看在了眼里,这个死怪物从一开始就在耍他,他悻悻地强辩道“对,但是经常被打屁股的人却不是我”,话音刚落,忽然想到才被这个该死的老怪物打过一顿屁股,不禁脸上一热。
还好异兽人也没和他纠缠下去,只是蹲了下来,把两只手掌放在了小岩石的两个肩膀上,看着他说道“你愿意帮我去做一件事吗?”
小岩石苦笑地嘟囔道“我要是说不愿意,你会同意吗?”
异兽人笑了笑,接着说“那好,你懂不懂什么是钢锉子?”
“懂,先生,我养父就是个铁匠。”
“我要你去给我弄一把钢锉来,不,最好弄二把钢锉来”他想了一想补充到:“再带一个火折来”。
“好的,我这就去办”
“等一下”,异兽人按住了身形欲动的小岩石,“你不会趁机溜走吧?”。
“不会的老伯伯,我一拿到钢锉就马上回来,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我相信你只要一离开这个小岛这一辈子就不回来了。”
“不会的老伯伯,如果我骗你,我杰克就屁股长疮脚底流脓,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你不敢溜”,异兽人边说着话,边用手指分快地在小岩石身上点了三下。
正在这时,湖的远处隐隐传来有人在呼叫的声音,“竹青――竹青”,“竹青你在哪里?”,“孩子!”听声音此起彼伏,似乎不只一个人在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