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星期二 清晨七点 回忆继续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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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阳光照进屋里的时候,木木被咖啡的香味唤醒了。她坐起来,看见楼下的小厨房里水吉正在做早_4460.htm餐,胡闹乖乖的坐在水吉的脚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它听见楼上木木起床的动静,欢叫着跑上楼来,一个劲的摇尾巴。木木摸了摸它的头,胡闹眯了眯眼睛,一副安逸的样子。

    “呀!木木你醒啦,赶紧洗脸下来吃早饭哦,要快一点,你知道的,我还要给Marlon准备早餐送去捏。”

    “哦,好。”木木答应了一声,她知道水吉每天早晨都会给Marlon准备早餐,就像五年前一样。

    水吉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她总喜欢自己动手做菜。她的川菜做得很地道,还会制作火锅。她的菜麻辣鲜香,吃过的人都要大呼过瘾,水准直逼五星级饭店的水平。但是她最擅长的还是煮咖啡、烤西式的小饼干。木木一直笑话她,千金的身子,厨娘的命。如果哪一天,C城百货垮了,她也不用担心没饭吃,大不了开一家小小的饼干店,生意肯定爆好。但水吉说就算真的有那一天,她也不会开饼店,因为她只为自己喜欢的人下厨。

    看着水吉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为Marlon准备早餐的样子,木木又想起那个让她和伊凡产生裂痕的早晨。那天之后,木木并没有再向伊凡解释什么,伊凡也并没有再问。木木一直认为,伊凡说的相信,他一定会做到。但事实上,这一次,她高估了伊凡,而后来,她又低估了自己在伊凡心中的地位。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无法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特别是爱情。那天以后,伊凡给木木的信明显短了,信里也无非是一些注意身体,加减衣服的话。每次去学校接木木上下课的时候,两个人也不像原来,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聊,伊凡总是用那种如水般忧伤的眼神看着木木。终于有一天,木木再也忍不住的问他:“如果想问什么,你就问吧。不要这样看着我。难道你认为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伊凡还是不说话,也不看木木。他把目光投得远远的,好像要看破远处的那一团厚重的云。木木看见风划过他微微卷曲的头发,发出沙沙的响声。过了好久,伊凡对着远处的云说:“我说过,即使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要相信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伊凡任然看着远处,木木觉得那句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伊凡在自言自语。

    后来,木木和伊凡的书信更短了,电话更少了,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短。秋天来的时候,他们从高中开始每周一封的书信,终于完全停止了。那时,从来不会做手工的木木,亲手为伊凡编了一条毛围巾。她决定亲自送去学校给伊凡,并且告诉他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父亲如何要求自己留学,如何剪掉了他送给她的裙子;告诉他自己是怎么样走出的家门,怎么样出现幻觉差点被车撞到;告诉他Marlon是怎样把她拣到Stray去,怎样一起坐在沙发上睡着的;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告诉他,欧木辛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夏伊凡而去。

    木木希望她的开诚布公,可以解开两人之间的所有隔膜。但是从伊凡的学校回来之后,木木开始相信,即使是再亲密的人之间也不会有完全的信任,尽管多数时候人们都很想做到。而且她也深深的体会到台湾小说家倪匡曾说过的那一句‘不要考验爱情,爱情是经不起考验的。’

    那一天,是木木终生难忘的soudu.org日子。她来到伊凡的学校,为了给伊凡一个惊喜,木木事先并没有给他打电话。她找过了伊凡的教室,自习室,图书馆,球场,所有伊凡可能会出现的地方都找过了,却没有看见伊凡。木木只能站在伊凡的宿舍门外等着他出现。

    军医学院的宿舍挨得很近,男生宿舍的对面就是女生的寝室,相隔只有几百米的距离,中间有不大的一个篮球场。

    在木木等了接近3个小时之后,她终于见到了伊凡。但是,当她笑容满面的,要跑过去叫他的时候,却看见的一个短头发的女生突然冲到伊凡身边一下子挽住了伊凡的胳膊。那个女生大大的眼睛,一副温柔的样子。伊凡没有推开女生,而是把她送到宿舍门口。在女生宿舍门口,伊凡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一条红色的围巾,往那个女生的脖子上挂。旁边的女同学都对着他们起哄。

    木木看见伊凡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他有好久没有这样对自己笑过了。木木想起前不久,她与伊凡的书信。那时候俩人开玩笑的要求对方画出了自己心目中完美情人的样子。木木的画,根本就是伊凡的Q版漫画。而伊凡所画的却是一个跟木木毫不沾边的,短头发,大眼睛,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当时木木为此大肆吃醋,伊凡却只是笑着说,这是前一天晚上看过的电视剧里,有这么个女孩子。觉得挺好看的,就画了下来,并不是现实存在的。还说木木吃飞醋。但木木还是把伊凡画上的女孩,涂了满脸的麻子。

    而这一刻,那个女孩子就这么清楚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夏伊凡――!”木木隔着篮球场大声的喊伊凡的名字。

    球场上的所有人,几乎都被这一声震天震地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拿球的男生看着木木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对面的伊凡走过去的时候,呆呆的说了一句:“我的妈呀,河东狮吼。”

    伊凡显然没有想到木木会来学校找自己,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猛的一松手,手上红色的围巾,滑过了短发女生的脖子,厚重的摔在了地上。

    “木。。。木木。”伊凡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木木走到自己面前。

    木木看也不看旁边的女生,也不管其他人的围观,她从包里拿出一条蓝色的围巾,这条围巾上面粗,下面细,针眼有的大,有的小,看起来有些歪歪扭扭的。她举着这条围巾,看着伊凡的眼睛,带着一点点哭腔的说:“这条围巾,是我平生织的第一条围巾,我织了3个通宵,拆了无数次,又织了无数次。我本来想要送给你,但是现在。。。”木木从包里摸出一只打火机,把围巾点燃。“但是现在你不需要了,你的红围巾比我的这条看上去就要温暖多了,我承认我手很笨,也没有别人温柔,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明上次发生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火一直在烧着,火焰越来越大,木木却不松手。

    “夏伊凡,如果你心里不相信,就不要骗自己。”

    “木木,你松手,快松手,你这个笨蛋在干什么。”伊凡看见火越烧越高,火苗已经舔到了木木的手背,她却还是不肯松手。伊凡这才从半呆滞的状态下醒悟过来,赶紧脱了自己的外套去扑灭木木手上的火绳。

    火已经烧到了木木的手背,她的手,被炙热的火焰燎起一连串的水泡。但木木还是没有松手,她好像又进入了那种没有知觉的状态,任凭伊凡怎么叫她,她都不松手。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对面那个吓得不敢动弹的短发女生。那个女生透过飞舞的火舌,看见一双仿佛可以傲视一切的眼睛,正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

    火终于扑灭了,蓝色的围巾被烧掉了三分之二,有些断掉的围巾还在地上继续燃烧着,释放出最后的光辉。旁边有人用脚去踩,被伊凡一把推开。伊凡用外套盖在地上,再用脚去踩,然后小心翼翼的翻开外套,把那些带着温度的灰烬都包进外套里,抱在自己的怀里。

    木木还那么呆呆的站着,眼睛失去焦距的看着对面女生宿舍的门口。那个短头发的女生已经被她的朋友扶进了寝室。地上只留着那条红色的围巾。

    伊凡走近木木,轻轻的,把她手上剩余的,已经残缺不全的围巾拉下来,套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转过身去,对着球场上围观的人说:“真好看,对吧。”

    旁边没有人说话,整个球场,像夜晚的坟墓一般安静。他又转回身来,面对着木木,咧开嘴笑着:“真好看,木木。”他的脖子被没有完全熄灭的火星燎伤,红红的一圈,他却没有丝毫的感觉。“我喜欢。”伊凡用亮晶晶的眼睛,充满爱意的看着木木,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她了。“我喜欢。”他又说。

    伊凡捧着木木的手,轻轻的吹了吹。“走,让夏医生给你治疗,你就会痊愈了。”伊凡牵着木木没有受伤的手,缓缓的向前走,围观的人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走了两步,木木不走了,她抬起头来,看着伊凡,眼泪从眼角的地方漏了出来。

    “你的东西掉了。”木木说。

    伊凡回头,看见地上的那条被丢在灰里的,艳丽的红色围巾。笑了笑:“那是学妹送的,我跟她说我这辈子被下了咒,只能戴一个人织的围巾,我刚刚是在还给她。所以那不是我的东西。来,咱们走。”

    木木顺从的被伊凡牵着往前走,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火红的围巾,那一抹火红,就从此印在了她的心里。无法除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