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当值的帆揽手是哪几个？”
被问到的五名水手陆续挪出了队伍，正是不敢与船长对视的那几个。
“你们负责把甲板清洗干净。记住，这里多上一遍柏油。”杰瑞船长用靴子点点被弄脏的那部分甲板，平静的发出命令。
没人说话，但被点到干活的五个人都有些愤愤不平。资格最老，揪过胖子依莱耳朵的水手又一次充当了出头人的角色。他挠着自己乱如鸟巢般的硬发，笑嘻嘻的走上前几步抱怨道：“船长，能不能商量商量？我们不是想冒犯。只是觉得这些东西是那个恶心的胖子留下的，凭什么他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谁弄脏了我们的船，应该自己负责打扫干净。当然，睿智如您是不会看不到这一点的。或者容我去把那两个男仆叫回来？”
这人是个老油子。平时吊儿郎当，干活能偷懒就偷懒。好赌成瘾是他的一大恶习，三天不赌就浑身难受。说起来水手们倒是没几个不赌博的，可坏就坏在此人赌品极烂，输不起了出千，被人抓住耍赖。船上的老水手都瞧不起他，也排斥他。他想赌只能靠教唆诱惑新人，或者去三等舱里逛逛。几乎宝瓶号的每位新人都有被他花言巧语骗钱的经历。
杰瑞船长没有做正面答复，和这种人说话纯粹浪费时间。他转脸淡淡的看着余下的四人。“‘我们’的意思……你们也这么觉得？”
soudu.org 一人点头，两人摇头，还有一个慌慌张张不知所措。阵营立刻发生了分化。船长并没有用很重的语气，仅凭他的威望就足以令老油子的攻守同盟烟消云散。
被戳穿的老油子却并未觉尴尬，仍然嘻嘻哈哈的没副正形。“呵，那可能是我一厢情愿了。小伙子们精力旺盛，干多少活也累不着。可真让人嫉妒。不过船长，这事儿总该讲讲公平。我也是宝瓶号上的老人了，老胳膊老腿的又没犯错，不该受到惩罚的吧？”
“没犯错？”杰瑞船长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忽然把脸一扳。“站直了不许动。挺胸！”他伸手过去，在老油子僵硬的胸脯上拍了拍，从他怀里摸出一个装满石子的小布口袋。
杰瑞船长把小布口袋提到他鼻子前摇动几下。布袋中的石子彼此碰撞，发出沙沙的轻响。“你可以选择清洗今天的甲板，或者是一个月的甲板，自己决定吧。”
一袋小石子似乎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可无论在船长那还是在老油子那，它却恰恰证明了所有问题。老油子再也不敢顶嘴，屈服道：“知道了，我选前者。”
“很好。”杰瑞船长将布袋放入自己的衣兜。“我嫌房间里的盆栽太过单调，正想着该用什么装饰。这些漂亮的小石头归我了。布袋暂时留在我这儿，回头你到船长室来拿。”
老油子欲言又止，身体扭来扭曲像是抽筋。颓然的叹了口气，嘴上还得敷衍。“没问题，船长喜欢是我的荣幸。”
“谢谢。我想你该去干活了。”船长可谓翻脸不认人。实际上他是故意的，而且也没忘了另外的那四个。“你们几个也一起，两小时后我来检查。希望到时我的甲板是全新的，别让我失望。”
不管目标如何艰难，四名水手总算如蒙大赦。争先恐后而去。只有老油子慢吞吞的拖在后边，还在为赌具被没收懊恼不已。
值守期间聚众赌博的问题也解决了。杰瑞船长环视四周，冲那些想溜又不敢溜，眼巴巴等他下命令的船员们喝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里没热闹可看了。”
收到命令，水手们顿时如鸟兽散。
“这些家伙……”船长无奈的笑笑。也不知是该为自己崇高的威望感到高兴，还是该为水手们的没点主见感到气恼。不过，没主见有时也是好事。在船上只能有一个发号施令的人，若是人人一张嘴就要乱套了。
乌斯娜正向这边走来。聚在舷边的乘客们有些已经离开了，剩下的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话题无外乎那头已经踪迹不见的巨鲸。
“它离开了？”杰瑞船长并没有明确说“它”是指什么，但肯定不会造成误会。
“嗯，潜下去了。真庆幸当时我在甲板上。如果错过了这次，我会后悔一辈子。”乌斯娜仍意犹未尽。即便是此前已经见过真正的巨龙，深海中的庞然大物还是令她大开眼界。
“呵呵。”船长笑了，从他的副手手中接回大氅披在身上。“的确很难得。鲸我倒是常见，但真的很少有靠船这么近的。应该说你很幸运。”
“我也这么想。对了船长，有一个问题我想请教。”
“请说，只要我知道的。”
乌斯娜抬头观察太阳的位置。“我们好像一直在向北航行，不是该往东吗？”
“风向。”杰瑞船长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你不觉得现在的航速没有你上次坐船时快吗？因为北海沿岸地区通常刮的是东风。”他手指遥远的前方。“我们需要往北，北方有一条狭长的西风带。向东去的远洋船只都要靠这条风带提速。到了那里，”船长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我的船就真得像回_4460.htm到水中的鱼儿，整个世界都任她遨游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