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吃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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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食物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水更是大麻烦。宝瓶号上用来装水的木桶都有些年头了,从桶底到上沿早就积下了层层的水垢。干干净净的清水装进去,过不了几天就会变得浑浊。此外更是有股腐朽的烂木头的味道,这样的水喝到肚子里,从喉咙到胃,经过的地方没一处不翻江倒海。就连水手们都不愿轻易品尝,更不用说乌斯娜这样的贵族小姐了。所以在船上郎姆酒才那么受欢迎。但,总不能让贵族小姐也学水手们的样子,整天举着个酒瓶咕嘟咕嘟喝酒吧?

    所以,薇妮买完食品又买水,呃,确切的说应该是买水桶。忙得不亦乐乎。乌斯娜则完全放权,不管买什么她都交由她的女仆决断。她知道在这方面自己差得太远了,与其硬要做主,还不如交给专业人士处理。所以很少发表意见。至于莫拉就更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完全融入了他搬运工的伟大角色。

    水是不值钱的,和桶加在一起的价格其实就是木桶的价格。毕竟这里是陆地,缺什么也不会缺水。出售木桶的商铺其实就是船具屋。这里一般只有海员光顾,但也兼作私人生意。比起船上动辄关系到几十上百人的大宗买卖,区区几个木桶只是小意思。但店员看在薇妮一个漂亮小姑娘的面子上,倒也不会失去耐心,大方的任她挑挑拣拣。说起来小女仆也真是用心,即便面前的每个木桶都是崭新的,她还是要打开盖子,像个小狗似的挨个凑上鼻子嗅来嗅去。保证没有任何异味儿才肯成交。

    这样能装二十公斤清水的木桶,薇妮一共买了五个。然后就近在船具屋的井里装满淡水。这些水大部分其实不是用来喝的,而是要做洗漱之用。茫茫的大海上,淡水是最为宝贵的资源。除了有限的降雨之外,几乎没有其他补充的可能。所以每一滴都要精打细算。船上不可能每天都提供给客人盥洗用水,即便是乌斯娜这样的头等舱住客,也只能每三天供给一次。像莫拉这样要住三等舱的乘客,更是只能向水手们学习,用每天早上船舷上积下的露水擦把脸,或者干脆蓬头垢面――事实上很多长年出海的老水手都是这样干的。

    装满水之后,船具屋的店员帮忙把木桶的盖子封好,然后熟练的用麻绳将五只桶子捆扎在一起。这是莫拉要求的,因为他嫌木桶圆滚滚的,无论是背还是抱都不趁手。而且他只有两只胳膊,一次最多能搬动两个,还要往返太过麻烦。不如想办法一次解决。对此店员暗暗吃惊,五只木桶,加起来足有一百多公斤的重量。这个大汉不是在吹牛吧?关键是这一百多公斤不是举起来便了事,从船具屋到码头可有段不短的距离。那些水手们往船上装淡水的时候可从来没这么蛮干过,他们往往是直接把圆桶放倒在地上。这样只需用脚轻轻一踢,桶子便骨碌碌往前滚,又轻松又省力,连腰都不用弯。出于好心,店员提醒有这种办法,却只得到莫拉一句“太麻烦”。

    在莫拉看来,无论他自己还是乌斯娜薇妮,踢个桶子招摇过市都太不伦不类了。还不如直接扛在肩上,自己又不是没那点儿力气。他是真的这么想,因为对他来说,力量能解决的问题往往是最简单的问题。但这话听在店员的耳朵里,就完全变了另一个味道。那个店员还以为莫拉是故意在两个姑娘面前炫耀呢,心里不禁有些忿忿。虽然顾客的要求不便反驳,但他却偷偷耍了个坏心思。在将五只木桶捆扎好后,莫拉本想伸手去拎。但他装作要帮忙的样子,亲自将这一百多公斤的重物举了起来。趁莫拉腾出双臂想要接应的工夫,店员故意装作脚下打滑,惊叫一声直接将重物往莫拉的右臂弯处扔去。在他看来,这下莫拉至少也要一个趔趄,搞不好摔个_4460.htm狗吃屎那就丢大脸了。

    但事情的发展显然不会如这名狡猾的店员所料。莫拉不但身体纹丝没动,甚至连接下重物的右臂弯都一晃不晃。仿佛落在上面的不是五只盛满清水的木桶,而只是外形类似的孩童玩具。其举重若轻实在令人乍舌。店员脸色一变,知道自己这回可踢到了铁板上,忙不迭得连连道歉。仿佛刚才的事故真是他一时不小心。但他这一翻遮掩根本是多此一举,那些该看出来的早就看出来了,不会因为这些画蛇添足的举动而有任何动摇。没看出来的则一直被蒙在鼓里,即便他不说也从未怀疑。莫拉当然是后者,他不但自己大大咧咧的表示无所谓,甚至还一个劲儿关心的问慌慌张张的店员有没有受伤。

    但这名店员所能骗过的,也只有这个傻大个儿了。乌斯娜和薇妮就完全洞若观火。作为一名贵族小姐,乌斯娜只是把一切看在眼力,却没有做任何表态。就像狮子不会因为绵羊的冒犯动怒一样。一名小小的店员也还不值得她去计较。这一点倒是和莫拉殊途同归。但薇妮就不同了,她可没女主人那么多顾忌,宽宏大量这类优秀品质也从来不该出现在一名斤斤计较的小女仆身上。所以在三人离开船具店之时,薇妮一个人拖在了后面,而且还故意和相送的店员走得很近。趁其不备,小女仆将手肘往店员的肋下一撞,然后又示威般的朝他挥挥手,这才笑咯咯的跑开了。看到这一幕,店里的其他雇工无不羡慕店员的好运,都以为他仅靠献了次殷勤就搭讪上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对此,被暗算的店员只能苦笑。他的肋下已经在隐隐作痛了。但苦水却只能往肚子里咽。没办法,谁叫他自不量力呢?58xs8.com